易仇珮猝不及防,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被定住了。
“你调戏我。”易仇珮将下巴移开,虽然不讨厌,但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
殊不知,他人高马大,处于这姿势说这话,有种诡异的……喜感?
织诺噗嗤一声笑了,仿佛破了冰似的,整个人都柔和起来。
她膝盖放平,让易仇珮自然滑下,“你早就是我的人了,又不是良家男子。”
易仇珮挣扎无果,固执地说,“我不记得了,我就是良……”
他顿住,感觉哪里不对,大眼睛眨巴眨巴,竟有几分可爱,“你能不能说点好词。”
“挺好的词呀,你就是我的。”织诺好像喝醉了似的,眼镜里一闪一闪,
明明在看他,却又没有聚焦。
“可是,我把你弄丢了。”织诺两手环着易仇珮脖子,仿佛在唱童谣一样,声音若即若离,虚无缥缈,时而隐匿在黑暗中。
“原只盼你,活着就好,但后来发现……不够,远远不够。”
易仇珮怕她如声音一样,再次消失在黑暗中,蹙眉道:“离开再说。”
“不耐烦了?”织诺盈盈浅笑,心中却是荒芜,“这是幻境,一切都由我控制,你挣脱不掉的。”
她抬手间,亭宇楼阁,如同水墨画展开,绵延。
无论是水榭,还是池中荷花,处处反射着,机括冰冷的光泽。
是闲王府的模样。
易仇珮只觉得眼熟,但并没有太多影响,蹙眉道:“知道是幻境,你还留下!”
织诺凄然笑道:“唯一的亲人,用我的命去换前程。我最爱的人,待我与常人并没有区别。”
易仇珮一哽,小声争辩了句:“当时先救许竹,确实是最优的办法。”
织诺有点火大,突然松开易仇珮,把他往前一推:“我知道,你没做错。”
易仇珮重归自由,喜道:“想通了?”
织诺皮笑肉不笑:“通了。”
“那就离开幻境吧。”易仇珮完全没注意到,她的神色不对劲。
“我说我要离开了么?”织诺心里骂了句憨憨,气道,“这挺好的,一切都可以按照我的想法来,你自己走吧。”
“可这里都是假的。”
“我觉得像,它就是真的。”
“……你生气了。”易仇珮满脑子问号,“为什么?”
因为你缺根筋。
织诺牙缝里蹦出一个字——“滚!”
易仇珮却突然捂住胸口,仿佛受了极大的痛苦,跪倒在地,不停地冒冷汗。
织诺脸色大变:“你怎么了?”
“我魂体不全,千叶说,进来找你会有危险,没想到,”易仇珮胸口不断起伏,抓住织诺的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这么快,就发作了。”
织诺一探查,他的魂体果然缺失了部分,急得眼睛都红了:“你怎么不早说!”
残魂不能在幻境逗留,搞不好真的魂飞魄散,再也出不去。
什么爱与不爱,什么最优解,在他会魂飞魄散的可能性面前,统统不重要了。
碎掉幻境,走出去的那一刻,织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居然让他,冒这么大的险,千叶,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