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起织诺，姓名年龄经历之类的问题。
顾织诺避重就轻地答了，说到断星的时候，忍不住顿了顿，调整情绪。
老太太问了半天也没记一笔，奇道：“逻辑很清晰，也没有不合理的执念或者缺失。”
千叶左右手互相揣在对方的袖子里，如果有脸，定然是幸灾乐祸，由着她胡来的纵容神情。
“不对不对，鬼化那么成功，你怎么会没有变化呢？”老太太摆弄半天，百思不得其解，
“掌柜的，要不你查查她魂体，到底缺了哪块？”
“不用查了。”千叶将本子收回，揣进兜里，“她根本就没有变成幽鬼，魂体自然是完整的。”
“不可能，明明她是在咽气后，才受你鬼化之力的，完全符合变成幽鬼的条件啊。”
老太太不信，僵直的手指头，对着顾织诺动手动脚。
“你干什么！”
顾织诺并没有被绑着，体力恢复了些，不似方才任人宰割，两手攥住老太太的胳膊，一拧。
咔嚓。
好像在极细的线上刮到，她的手指划了个口子，伸出血珠。
老太太更惨，被抓住的胳膊比筷子还脆，骨头断掉，露出干树皮一样的骨头渣子。
残肢与上臂，还剩些皮肉和筋连着，失去拉成的力量，折进宽大的袖筒里。
咕嘟，顾织诺咽了下口水，跳下冰床：“我不是故意的。”
“小丫头，劲还挺大。”老太太的断臂上，生出无数丝线，把残肢拽回来，安回原位。
顾织诺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一时间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别怕别怕，我们没恶意。”老太太唇角受到牵动，想亲切地咧嘴笑笑。
结果只是僵硬地，呲了下仅剩的一颗门牙。
顾织诺差点坐地上，指着老太太想了半天，才想到合适的词汇：“僵尸？”
“对，呃，也不对。”老太太唇角被牵扯着，跳动两下，最后放弃笑容。
她往前走一步，顾织诺往后退一步，直到背靠在冰柱，无处可退。
“哎呀，好烦啊，什么破玩意儿！”声音恼了。
老太太突然两手朝天伸得笔直，怪异地单脚朝上跳了一下，重重跌在地面上，再不动弹。
“这个，应该够亲切了吧？”
嘭地一声碎响，顾织诺身后的冰柱崩裂。
碎冰碴哗啦啦地掉，不少都落进顾织诺的衣领里，被脖子的体温融化，和冷汗一起淌下。
顾织诺僵硬地回头，看见原本冻在冰柱里的，妙龄少女，此刻就站在她身边。
“鬼啊！”顾织诺尖叫一声。
魂力激荡，却只是让那少女的面色，红润了些，有点像个活人。
“猜对了，我就是幽鬼。”少女也是皮笑肉不笑，诡异程度，不比老太太好多少。
顾织诺仓皇翻找口袋。
刀？
没有。
剪子？
没有。
筷子叉子铲子什么都行啊——就半颗青杏。
完蛋。
顾织诺攥着青杏，身体都僵了：“你你你别过来。”
“别紧张，你也是幽鬼，会成为我们的同伴哦。”
可能是出于宽慰的心思，少女的手，在顾织诺肩膀上，很哥们地拍了一下。
“都说你别过来啊！”
啊——凄厉的哭嚎声，承接着顾织诺的尾音，响彻整个冷库。
冰柱里，所有的躯壳，同时睁开眼睛。
直勾勾盯着顾织诺。
顾织诺更慌了，扯扯嘴角：“你们，吃杏么？”
啊——好似回应似的，躯壳们张开嘴，发出尖厉的哭嚎。
“送你们了慢慢分！”顾织诺把半颗青杏往后一扔，拔腿就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