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围了一堆人,陆年让小厮拨开人群,陆翎发现刚刚上菜的小二正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旁边是个身着黑衫的年轻男子,约莫二十,长得很是俊美,但是那脸上的表情却是无赖得紧。
身后站了个凶巴巴的侍卫模样的人,剑拔出来抵在掌柜喉间,掌柜站在旁边,一直拱着手,看着近在咫尺的剑脸上也是又惊恐又焦急万分。
“我不管,本公子就是要二两酒,你要是打不出来,别怪我把你这店砸了。”
黑衣男子一只脚踩在旁边的凳子上,很是嚣张跋扈。看来不是一般身份的人,若是平常人哪敢到这里来喧哗闹事,虽然宏味酒楼生意不景气,但也是老牌子的酒楼,名气也是有的。
陆翎观察了一会眼前的人,上前,很客气地说:“你好,我是这里的老板,若是有什么问题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便是,何必动刀弄剑呢。”
这时那黑衣男子也注意到了陆翎,看她周身不凡的气势,便知道不是一般人。
“哟,这儿的老板还是个水灵灵的小娘子呢。”男子嗤笑一声,轻佻地说道,“暗木,放下剑吧,得给小娘子一番面子是不是。但是我可提前说好了,我只要二两酒,不能多也不能少,而且只能用七两和十一两的勺子打出来,你们要是做到了,我便离开,要是做不到,我就砸了你的店。”
他今天就是故意来找茬的,他可不相信他们真的能将二两酒打出来。
暗木收起剑,重新站在男子身后。
陆翎唤来掌柜询问具体情况,原来是这个男子进门时,说要打二两酒,小二解释说只能打七两或者十一两酒,那男子不依不饶,偏要二两酒,还踹翻了小二。
掌柜苦笑道:“我们这只有七两和十一两的酒勺,实在是打不出来二两酒啊。”
陆翎听了皱眉道:“那你们也没明文规定不可以打二两酒。”
“这……”掌柜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陆翎想了想,伏到掌柜耳边说了几句话,掌柜从柜台后方拿出笔墨,陆翎在上方写了几行字。
掌柜的看着纸上的字,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行了个礼连忙下去准备了。
陆年看着大小姐,现在的她和以前他所认识的她简直判若两人。总觉得有些奇怪,却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说起。
陆翎自然看见了管家疑惑的眼神,还以为他在想怎么解决二两酒的问题,没有多言,只说道:“您等会看着,就知道怎么办了。”说完便闭口不言。
这时掌柜从后厨匆匆走过来,手上拎着七两和十一两的酒勺,还有酒壶。
在众人面前,掌柜拿着两个酒勺相互倒了几番,不一会便量出了二两酒递给黑衣男子。
这时,那男子身边的侍从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细细长长的煞是好看,约莫能装二两酒的样子。
围观的人看见了这才明白,原来这男子今日就是存心刁难这酒楼的。
掌柜将量好的酒倒入黑衣男子带来的白瓷瓶中,恰好装满。
黑衣男子鼓掌,“妙啊,竟有如此聪明之人,是这位小娘子出的主意吧。我觉得甚是不错,不如,”男子伸出手就要摸上陆翎的脸,“你和我回府,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怎么样?”
陆翎忽地出手掐住男子的手,往前一带,探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晋王殿下好兴致,只是不知齐贵妃知不知道你在外面骚扰未来的容王妃呢?如今圣旨已下,想必过不了多久晋王殿下就该喊我一声三嫂了吧,长幼有序,到时你猜我会怎么办呢?”
便狠狠地甩开了他的手。她已经足够给他面子了,可就是有人吃软不吃硬。
她不傻,开口前定然会观察人的特征。这人身着黑色服饰绣着暗纹,祥云纹伴着四爪蟒,等闲之人怎可使用,只是不太明显,今日阳光甚好,刚刚的光线一晃倒是让她看出来了。
如今当朝,用这图案的不过太子和下面的几个已经封王的皇子,听说秦王平时为人和善,断不会像今日这般大肆找茬,容王闭门不出,楚王从小便不在京城,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如今生母最得宠的,齐贵妃之子——晋王。
晋王谢凌一愣,然后才认真看了看陆翎,这个传说中胆小如鼠的三嫂一见面和传言中差别可大得很,想到她刚刚说的话,不由得有些胆怯,如果被父皇知道他如此轻佻,怕是会发怒。
但是想了想,如今这么多人看着,若是就这样走了定会被人嘲笑,为了面子还是嘴硬的说了一句:“既然你如此不识相,那便算了,以后等你嫁了那……到时可别跪下来求我,哼!”
说完,便带着暗木匆匆走了。
陆翎听了这些话,微微眯起眼睛,以后等她嫁给容王,必然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晋王吃点苦头,她可从来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这时的她也不知道,后来竟然会因为这些话让晋王狠狠地吃了个大亏,晋王要是知道以后会发生的那件事,今日定然不会嘴欠。
打发走了晋王,便让小二收拾店里的东西,又和掌柜说了一些今后的注意事项,并且通知他过不了几天可能需要整理酒楼,让他做好准备。
掌柜领命,这时陆年走上来,向掌柜的要了手里的纸,正是刚刚陆翎写的那张,上面写了如何用七两和十一两的酒壶量出二两酒来。
陆管家看了一会,才懂得其中的意思,不由得称赞陆翎:“大小姐厉害,此等方法我们居然不知道,真是惭愧。”
陆翎微笑道:“只是件小事,不足挂齿,只是今后其他店也要注意这类事,莫要被一些刁钻之人钻了空子。”
陆年颔首,吩咐后面的人让其通知下面的店铺。
这时,去丞相府取马车的小厮也回来了。
刚刚又耽搁了一会,时间也不早了,玉竹扶着小姐上车,马车慢慢地往城外驶去。
对面福来酒楼二楼窗边坐着两个人,一人身着黑衫,赫然是刚刚在宏味酒楼找茬的晋王殿下。
对面坐着一人,身着杏白色的长衫,腰间别着一根镶玉的腰带,头发用一根发簪束起,五官不是很精致但是别有风情,鼻子高挺嘴唇很薄,嘴角却挂着一丝和煦的微笑,让人如沐春风。
两人正看着楼下缓缓走远的马车,半晌,晋王开口道:“二哥,刚刚那酒楼里面想出办法的人就是老三刚刚赐婚的王妃,陆丞相的嫡女陆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