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云珑的身影刚刚消失在云銮大殿前的朝圣路尽头,云后便捂住心口处喷出一口鲜血,众人见状皆是一惊,云帝亦是惊呼,“阿瑾!你怎么了?快传太医!”
云后一手扶案,略带愁容,“不打紧,并无不适之处,只是珑儿远嫁,我心甚是难过,亦不知这璟王日后会不会善待珑儿……咳咳……”
“先别在意这些了,快回去歇息吧!”云帝关怀备至。
“众卿请便,今日是九公主聘嫁的大喜日子,众卿可开怀畅饮、不醉不归,皇后身体不适,孤与皇后就不与大家众乐乐了!”说罢云帝便与云后离席,众人见状那还有心思喝酒,刚准备稍等片刻后亦离席,便听见刘公公一声惊呼,“陛下!”
云帝亦是吐出一口鲜血,虽面上并无明显大碍,却已是人心惶惶,九公主出嫁一日间,帝后齐齐呕血,这并不是小事!刘公公赶紧扶着帝后去了就近的云华殿偏殿,李太医携太医院的一众人火速赶来,云华殿便迅速掩上了殿门……
本要离开的一干大臣自是不敢轻举妄动,全部守在云銮大殿等着消息,原本喜气洋洋的云华大殿此刻寂静的似乎能听见每个人的呼吸声……
“李太医,我与陛下现在状况如何?”云后略带焦急的看着刚刚为她和云帝诊完脉的太医院主事。
“回皇后娘娘!并无大碍,只是今日过于劳累,且恰逢公主出嫁,心情过于焦灼所致。”李太医却是没有继续言语,只是眼睛微微向两侧动了动。
“既然如此,你们都先下去吧,李太医留下,本宫还有养生之道请教一二!”云后便对其余太医和伺候的宫人吩咐道。
待房间只剩帝后、刘公公与林嬷嬷,云帝赶紧示意李太医,“李太医但说无妨!”
李太医却是瞬间双膝跪地,俯身不起,声音颤抖的带着哭腔说道,“如今陛下与娘娘二人的情形,老臣已是回天乏术!”
“什么!?”云帝不可置信的起身,扶着矮桌的手亦是微微颤抖,云后更是无言的震惊,朱唇微张,却是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我与皇后二人,并无不适,且在此前一直一切正常,怎会病入膏肓!?”云帝焦急的说道。
“回禀陛下,这正是老臣不便在众人前诉说病情的原因,只因您与娘娘并非病灶,而是中毒!”
“中毒?”云后笑了笑,“李太医莫不是误诊了,我与陛下的任何吃食,都是经过验毒的,现如今负责此事的宫人都是好好的,我与陛下怎会中毒?”
“这……老臣亦是想不通,老臣亦不知这是何毒……不过……”李太医汗颜,正要接着说,“哐当……”云翼推门而入。
“父皇母后,请恕儿臣不招而来!”云翼面色略带焦色,却是直入话题,“儿臣在云华大殿见所有太医都出来了,唯独李太医没有,虽通报说父皇母后无碍,但儿臣方才见您二位情形,似有中毒之状……”
“翼儿你怎知道!”云后惊诧。
“儿臣周游五国,拜西蜀鸿涂涧药王为师,虽时日不多,却也对药理毒理,药状毒状略知一二……刚才都是推测,儿臣需查验一番,方能定论!”云翼陈言。
云翼仔细为二人诊脉后,脸色变得极差,皱眉道,“父皇母后今日可是食过合欢花?”
“未曾……”刘公公不加思索,“陛下日常饮食皆由老奴操持,今日膳食中并无合欢花!”
“不对!”林嬷嬷急言,“今日喜茶是依照南玥与我云梦国礼数共同准备的,里面就有合欢花!”
“离鸢!此毒无解!”云翼望着帝后,一字一顿的说道,心中仿佛如巨石压顶,沉重的说不出话。
帝后二人已是如断线的人偶般,双目无神,瘫在软榻之上。
“不可能!怎会如此!翼儿,你一定弄错了,合欢花只不过是有滋阴补阳、安神的作用,用在喜茶里面亦不过是讨个和睦欢好的彩头,有何毒性!?况且,况且我与你父皇并无不适之感!”云后不肯相信自己已是无力回天。
“母后……儿臣并无戏言,前日在你宫中喝的安神茶,父皇是否也服用了?药茶方子可还在?”云翼问道。
“你怀疑是珑儿?”云帝不解。
“药茶方老奴这里也收着!”刘公公上前一步,自袖兜取出一张薄纸。
“果然!这其中扶桑子便是其余数十味种药材的点睛之笔,没有扶桑子,便是药茶,有了扶桑子便是缺了药引的离鸢!离鸢这毒本是知者甚少,所以上次喝道扶桑子儿臣并未多想,且又是九妹所献!”云翼悔不当初。
“云澈!这药茶方子是七皇子赠与珑儿的!定是他心怀不轨!陛下,莫要放过他!”云后已是气急,红着眼喊道!
“皇后莫要急躁,珑儿得此方一年有余,近日也是因你我不适才敬献,澈儿也有可能并不知晓……”云帝若有所思。
“陛下,事到如今你我皆要梦丧黄泉了,你还要护着这个逆子吗?只因他是齐放的儿子吗?”云后已是口不择言。
“皇后!”云帝亦是气急,瞪着云后,“如今搞清楚是如何中的毒,才是找到罪魁祸首的关键,不是吗?莫要种了挑拨离间的圈套!”
“呵呵,陛下说的极是!”云后冷笑一声,便坐下闭目养神。
“这安神茶我与皇后已服用半月有余,却是并未发作,只因少了这合欢花是吗?”云帝思索着问道。
“父皇说的没错,表面上看这毒和毒引都是出自九妹之手,实则是有心人故意为之,且其早已计划许久了!”
云帝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这毒今日发作,我与你母后还有多少时日?”
“最多一月,如过喜过悲,过气过怒,皆会加快毒发,这一月父皇母后除了咳血,并无其他不适,但血会越咳越多,直至最后咳不出血……”云翼捏紧了拳头,无奈的说道。
云后听罢霎时起身,瞪着云帝,“这一次,我不会再放过他了!陛下是否也在后悔当年留下他?”说罢便起身离去,留下云翼一头雾水,李太医亦是跪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福德,宣旨,孤与皇后即日起将安心调理身体,三皇子代理朝政,七皇子送亲归来,一同代理!”
“陛下,这……”刘公公自是明白,这七皇子都还没有洗脱嫌疑,便要主理国事……
“怎么,我要归西了,你也不听我的差遣了吗?”云帝语气不善。
“老奴不敢!”
“好了,下去吧!”云帝叹了口气,却是恢复了毫无波澜的语气。“你们都下去吧,翼儿留下……”
当殿内只剩下云帝和云翼,安谧的气氛似乎带着一丝冰冷,云帝回身,望向这个从成人礼后便甚少见面的儿子,“今日是珑儿大喜之日,没想到却成了我与你母后的大悲之时……你觉得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