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玲珑百草园,云澈将手炉捏的紧了紧,加快了脚步……
回到华映阁,已是夜灯初上,云澈坐在案前,看着噼啪作响忽明忽暗的炭火,眼里一片黯淡,今日是母妃的祭日,亦是她最爱的雪天,因为她与她最爱的男人相识在雪天,她爱了他一辈子,直到为他死去……自己也是看着雪情不自禁的走入玲珑仙草园,因为那里有这世上唯一真心待他的人……
华映阁——取自“林虚星华映,水澈霞光净。”,是母妃喜爱的诗句,父皇给他赐名澈,引用自母妃的最爱,且希望他如水般清朗、通达,可见父皇当时爱母妃之深切,可是当红颜化为一抔黃土,又有多少真情留在人间,现在十几年光阴不在,连祭日都无人记得了,谁还记得当初的爱恋……
当这场突如其来的冰雪消融殆尽,冬天也悄无声息的到来,初冬的早晨纵使阳光明媚,也带着一丝寒凉。
经过一日的奔波,昨日黄昏云梦国皇室宗亲及大臣们抵达了木兰围场,云珑被颠簸的浑身酸痛,早上睁开眼听着吉了在帐篷外欢快的叫声,想想外面冷飕飕的小寒风,都不想出被窝儿……
“公主殿下,你怎么还不起床,再有半个时辰就要去冬猎大典了!”如意急急忙忙进帐,端着给公主洗面的暖水,后面伺候更衣的小宫女也鱼贯而入。
“急什么,本公主洗漱更衣、用好早膳也用不了半个时辰,又不像其他女眷,还要梳妆打扮的…”云珑懒洋洋的,还是未动一下。
如意嘴角抽了抽,心想“往年最是要梳妆打扮的就是公主您呐,而且是非得不艳压群芳不罢休的。”
半刻后的云珑已经梳洗完毕,翠萍看着铜镜中的公主出神,“公主,奴婢觉得你这身骑服实在是太英气逼人了,简直,简直……奴婢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好了!”
只见云珑身着水紫色窄袖缎裙,外套银鼠短袄,腰里系着一条吉祥结长穗带,头发简单挽髻,以三颗等圆的莹白珍珠扣住,脚踩深紫色流云缎提花短靴,不施粉黛却肌肤吹弹可破,唇红齿白,浅笑之下两眼如坠入了星辰。云珑抬手敲了一下翠萍的额角,笑到“叫你多读书的,现在连话都却不会说了!”
“还叫奴婢多读书,人家都说我不愧是跟您一起长大的奴婢呢……”
“翠萍!”如意略带责备。
“我怎么听着你这话是说我把你带坏了呢!?你是想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婢吗?”云珑假装生气,抬脚就往帐外走去。
吓的翠萍赶紧跪地,“公主殿下赎罪!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您………”翠萍还未说完,云珑噗嗤一下笑出声来,“逗你呢!快去把马给本公主牵过来!”
“公主何时会骑马了?你还是跟往年一样做轿子去吧!”如意有些不解,担心公主又在这重要的时日捅了娄子。
“梦里学会的!你们快点,做轿子要迟到了!”云珑说完便出了营帐,心想“小时候爷爷叫自己去学骑马,学截拳道,自己百般不愿。没想到现在却派上了用场!也真是造化弄人!”
当云珑赶到冬猎大典,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云后看见女儿今日居然骑马过来,又看了看女儿的装束,先是一惊,接着满意的点了点头,慈爱的招了招手,“珑儿,快到母后身边来!”云帝却仍是正襟危坐,看不出情绪,只因云珑这大半年的变化早已让他感到一丝丝不安。
云珑被云后牵着手坐在主台之上,便见左右两侧准备参加狩猎的王子大臣们,数十人皆跃跃欲试,不禁感叹,本来觉得这云梦国不喜争战,靠的是云梦泽立足这五洲大陆,没想到连王公大臣与皇室贵族都是善骑射的。
只见左侧第一排是以太子云霄为首的众位皇子,有几位云珑却是第一次见到,比如作为大将军驻守北翟国与云梦国边界的二皇子云斐,作为翰林院学士主编国史甚少入后宫的五皇子云峥,当然还有一个跟自己一样“不务正业”一直云游四方,只有冬猎回宫的四皇子云翼。六皇子云凌和八皇子云熙到是在太傅那里见过,但也没有什么交集,因为自己从来没有把太傅的云学苑的椅子坐热过。唯有七哥,正淡淡笑望着自己,那小十弟,也是如傻子般咧着嘴以口型对自己说到“九姐,你居然偷学了骑马!?”
云珑正瞪着眼想去看清小十子叽里咕噜的在说些什么,就听见云帝身边的祀典监大声喊道“古今之日月兮,泽我云梦,祭泽之神兮,以灵畜献之!吾皇之谕,乃云梦之天意也,祀乐起!”
便听见编钟浑厚而肃穆的奏响,在神圣的乐曲下,云帝自主台缓缓走向祭台,其余女眷皆起身注目,云珑也赶紧跟着起来,不敢怠慢。
只见云帝行至祭台案前,双手执起酒杯,举过头顶“感恩云梦泽神谛庇佑,吾云梦大好男儿将永生永世冬猎献祭,代代传承!”说罢,将酒杯连同杯中以云梦泽之水酿制的酒一同掷入案后巨大的火鼎之中。转身振臂高呼“我云梦勇士们,冬猎开始!”语毕,就见主台前参加狩猎的皇子和宗亲大臣们均策马扬鞭,冲入猎区,英勇之势到不想是平日里谦谦君子的模样。
主台两侧露台上的女眷也都各自坐下,或斟或饮,或三两低聊,内容无非往年冬猎要事,谁打了一只百年难遇的银虎,谁得了皇帝陛下嘉奖,谁不小心受了伤,谁家的公子初次参加就猎得珍兽,林林总总,听的云珑困的直打哈欠,偷瞄了一眼身边的云帝云后,发现二人也同样是比刚刚大典上多了一丝随意,正与其他随行妃嫔闲话家常,于是准备偷偷溜回营帐睡个回笼觉,刚刚起身还没离开自己的案桌前,便听见云后叫她:“珑儿,你且要去哪里?又想像往年一样跑回去睡觉吗?”
云珑听了心里一笑“果然叫云珑的都是睡神转世吗?”
赶紧回身道“回母后,儿臣不是回去睡觉,是想去猎区参加狩猎!”
“胡闹!”云帝首声不悦。
云后看了一眼云帝,“陛下莫气,珑儿说笑呢,她可是连马都骑不顺呢!珑儿,快坐下,静待你皇兄皇弟的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