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
第二阵的进攻不像第一阵那样,因为比第一阵更加猛烈,可能是积压了这么几百年的民族情,也可能是士兵们为了证明自己,总之这一阵在这整场战役之中算是打得很好的了。
约翰?弗勒斯让这五队的士兵,交错进攻,进行车轮战流水式进攻。进攻的速度和环形相较而言快了好多,可谓迅速。进攻的方式也和之前大不相同,未采用环形的均匀进攻,而采用集点进攻,一横队的火力集向三个点靠拢,这三个点并不固定,每一个横队都不一样。这样一来就让防守的法里克军忙得焦头烂额。火炮虽然在猛烈地轰击着,但西尼亚军一抛往常的怯弱,依然勇往直前,这一刻的西尼亚军不得不让人敬佩。不过弱者在酒后变成强者的时间也就那么一会儿,酒劲一过,一切也都烟消云散,打回原形了。
威尔逊意识到战局发生了变化,新上来的敌人并不是想象的那么弱。年轻的将领立马随机应变,让第二防线的部分士兵,分段下去替换第一线的士兵,同时加强火炮轰击的力度。已经交战这么长时间了,按理说法里克军的弹药应该已经消耗一大半了,不过伊格达拉在走之前给他们留下来很多很多的弹药,足以支撑好久。
守方顽强的抵抗和身前猛烈的炮火打退了西尼亚军的进攻,约翰亲王决定先暂时停止进攻,退回营地休整。
三人又齐聚中军大帐,这一回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爆发争吵反而很和气、很平静地达成了协议,这倒是难得一见的佳境。
会议决定,这回由利狛汗国的步兵出战,考虑到利狛汗国步兵的弱势,可以减少进攻次数,之后和环形、西尼亚交相组成三式车轮战,不停地对法里克军进行进攻,直至日落黄昏之时,待敌军弹药耗尽、精疲力竭,然后一鼓作气发起总攻。
这个决议的成效是很不错的,续式车轮战术就像涨潮的大海一样,波浪一阵一阵地慢慢地冲打淹没着法里克守军第一道防线这个滩头堡。
在第三道防线上观战的威尔逊此时很平静,虽然内心似汹涌的大洋深处般波涛澎湃,但表面却如泰山崩于眼前而巍然不动,一个好的指挥官需要的就是那样的品质。
威尔逊把身着红色军服,头戴熊皮帽(这身装束,一看就是外邦人)在右肩上佩戴了一枚细条吊穗肩章,军衔是上尉的副官召到了营帐中来。
“副官,让二、三防线上所有的空闲战斗士兵,现在不间断地下去替换第一防线上的士兵。”
“是,师长。”
望着副官远去传令的身影,威尔逊心中产生了疑问,“我们能守住吗?”这个问题只有上天才知道。
马上纳法尔高地上的白军服(和西尼亚军的军服虽然在颜色上是一样的,但样式有区别)开始连成一条线地快速行动起来。
下午三点
进攻大概又持续了三次,中间休息了一次,现在是第二次休息的时间。法里克军在联军如潮水般的冲击下,伤亡惨重大概已经阵亡了六千余人,剩下的这四千余人艰守在第一防线之上。威尔逊在山顶坐卧不安,此时他的表现将直接关乎以后全局的变化形势。他不敢大意,不敢怠慢。终于在某一瞬间想到了一个办法,他马上就召来了副官。
“副官,立刻去召集人手把敌军的军服搞五百套回来。记住要秘密地行动,绝对不能让敌方发现,否则你就别回来了。”
“是,师长。不过师长,敌军有三支,弄哪一支的军服,还是都要弄回来。”
威尔逊没有马上回答他,先给了他一个藏刀的微笑。
“就弄环形的军服吧。”
“是。”
下午五点,晚秋的太阳已经快落山了,战役还在继续,伤亡不断地在增加。纳法尔高地上,在第二和第三道防线之间,隐秘地出现了一队身着环形灰军服的士兵,有一个军官站在队头正在向他们训话,此人是威尔逊。
“士兵们,我们今天奋战至此,已有很多伟大的人为法里克献出了他们的生命,现在是轮到我们报效国家的时候了。帝国兴亡在此一战。望各位勇往直前,视死如归,具体的任务副官会告诉你们的。”
众人异口同声,“是。”
下午五点半
副官带领这五百“伪”军开始实行斩首行动。在他们出发前,威尔逊已经下令剩余的三千五百人全部上阵,出其不意地去主动进攻联军,为突击队的行动做掩护。此时山下联军的前部已经陷入了混战之中。
五百人的突击队在枪林弹雨中疾行着,一颗流弹击入了铜盔之中,应击处流了些血出来,人马上就倒了地,后面疾行的士兵,无声无息地从他身上踩了过去,一脚一脚,加速了他的死亡。不一会儿众人就看见了一个主将营帐,正准备过去,被几名身穿红灰军服缝有浅蓝色衣领和肩章,红色袖口和燕尾翻边黄铜纽扣的近卫步兵拦了下来,看来他们闯入了利狛汗国的地盘。
“你们是干什么的?”
副官尽量地用带有环形方言的通用语回答着,可他没想到他这一个小聪明反而害了他们。“我是萨各那斯首相派来送信的,请求觐见大汗。”
“既然是来送信的,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人来?”
这个问题的答案,副官早就想好了。“前方已经混战成了一片,首相大人为了能让我安全抵达,特调了这些人前来护卫。”
“好,你等着,我去通报。”守卫将信将疑地去报告了。
伊凡雷奇正坐在椅子上看地图,研究下一步的作战方案。
“报告大汗,外面有个环形的信使前来觐见。”
“快宣。”
“不过大汗,此人有些奇怪。”
“怎么奇怪了?”
“以前送信的人,都说一口很标准的通用语(这一点还要感谢一下萨各那斯首相的严谨),今天这个信使说话带环形方言。他还说萨各那斯首相为了保护他的安全,特调拨了五百人给他做侍卫。”
听完了报告,伊凡雷奇站了起来,双手撑在地图桌上,抬起了头,心想,“这还真是有点奇怪啊,前方在混战,他又五百人来……前方在混战……啊——对了,前方在混战,这一队人八成是来偷袭的,会不会错了呢……算了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遭险一次。命令,立即让他们缴械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传令兵马上就出来传令,听完之后,副官身旁的一名士兵站出来说,“上尉,事到如今,打吧!”“嗯,只能打了。”
半分钟之后,营帐外面枪声响起,伊凡雷奇在传令兵走出营帐之后,警觉地马上下令备马,正好此时利狛汗国的大汗可以亡命飞奔了。
虽然这五百人很勇猛,但胳膊终究是拧不过大腿的。攻势马上就被利狛守军反扑了下去。五百人阵亡了一百人,副官带领剩余的这些人突围向前逃去,前方一直无人阻拦。走了好一会儿,四百人来到了炮兵阵地。装备了武器的炮手都还不是这群久经沙场精锐的对手,更何况还是一群赤手空拳、没经历过拼杀之人。
阵地的利狛徒步骑兵以为这群人是从前线撤下的伤员,便放松了警惕,可惜他们不知道他们即将面临什么。四百人组一靠近徒步骑兵就开始开枪,之后就冲入人群中开始白刃战。骑兵下了马可不是步兵。这一堆昔日马上的勇士如今像羔羊一样任人宰割,损失惨重。
后面的追兵,听到枪声之后,马上锁定了方向,急速前进,和前面的联军形成了夹击之势。四百人队分为两方,相互抗击,这一场白刃战是整场战役中最激烈也是最惨重的一次战斗。四百人组全军覆没,英魂长存,利狛汗国的徒步骑兵和联军的炮兵亦伤亡惨重。
伊凡雷奇骑马逃离,遇上亲军卫队之后,直追突击队而来,可是为时已晚,当他听到徒步骑兵伤亡惨重的消息之后,当时并没有说话,沉默像永恒的黑夜那样,深邃又令人感到害怕。当阳光重回之时,他下令全体士兵猛攻法里克军。
威尔逊率领剩下的人且战且退,夜深了,联军的攻势一点一点都减弱了,法里克军的人数也一点一点地在减少,当威尔逊退至第三道防线之后,看看自己身边的人,仅剩两百人了。一个士兵惊讶地发现师长的腹部在流血,他已身受重伤了。正当众人准备以血献国之时,联军撤退了,不仅退出了纳法尔高地,还向后退了十五里地。
夜深了,众人都身受重伤,血浸透了衣服。此时是月初,月亮从西而起,一路尽观遍地的死尸,现在照耀在威尔逊的身体上,他昏迷了,能活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