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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杯不醒(1)

江天宸并没有着急的回到客栈,因为客栈里的那些人他实在是一刻也不想多见。

诺大的帝都,繁华的街道,热闹的人群,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却又陌生。

熟悉的街道,陌生的人群。短短六年,却已物是人非。

不知不觉间,江天宸走到了一处他最为熟悉的地方。

江府

气派的大门前人来人往,门口正对集市。说是集市,不过是一堆商贩聚集在一起罢了,虽然没有京城里最有名的东市与西市繁华,但是各类商品倒是应有尽有。

江府上下数十口人,油水多少想想便知。可以说,一座江府就养活了这些商贩。

京城只有一个江府!江海善,江丞相府!这里就是江天宸的家!

六年前,他记得他被师父带走的时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秋天,而如今他重新回到这里,依旧是一个阳光明媚的秋天。

江天宸呆呆的望着匾额上烫金的两个大字,思绪不知飘到了哪里。离开这么多年了,现在终于回来了,他很想回家。他很想立刻就见到他的父亲母亲和疼爱他的姐姐。

不!不行!现在还不可以!回到了家,回到了温暖的花室他还有心思替师父报仇吗?就算他没有忘记,杀了王卞,杀了皇上身边的红人,他能全身而退吗?他能保证不连累家里人吗?

江天宸想到这里,连连后退。却不慎撞到了一个摆着水豆腐的架子,江天宸连忙回头致歉。但是却没有听见那老板说话,江天宸抬起头看了看,那老板是个中年人,身上围着一个深色的围裙。江天宸见他没有反应,又拱手说了一声抱歉。但是那个老板还是没有回应,只是一直垫着脚尖一动不动的望着江府的大门口。

江天宸循着他的眼光看去,原来是一个少女正亭亭的走出来,那个少女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裙子,身上并没有过多的装饰,所以看起来很干净也让人很舒服。她的身边还有一位中年人,方脸阔额,紧实的肌肉撑着衣服,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块坚硬无比的大石头,似乎是她的父亲。

那个少女眉头紧皱,突然停了下来。他父亲走了几步似乎觉查到了,也停下来回过头看那个少女,他们似乎在争吵着什么。

江天宸很奇怪,他并不认识那个女孩子,但是那个中年人的背影他却有些似曾相识,但是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起来他在哪见过了。

那少女和他父亲争吵的越发凶了,周围也慢慢聚集了一些人,江天宸的视线也逐渐被遮挡。隐约中,他看到那中年人打了女孩子一巴掌。少女捂着通红的脸颊眼里噙满了泪水头也不回的冲散人群跑开了。她父亲有些后悔,正打算追,这时一个人跑了过来对着他低声说了些什么,那人望了望女孩跑开的方向,之后便上了轿子离开了。

那个老板也回过神来问江天宸要不要来一碗水豆腐,江天宸谢绝了之后便也离开了江府。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天空渐渐下起了小雨,虽然宵禁的时间还没有到,但是路上就只有零零落落的几个着急赶着回家的人。

判断一个国家是否昌盛,人民是否幸福首先得看它的都城是否繁荣;然而判断一个都城是否繁华却不可以单单只看它白日里是否繁华。

只有当夜幕降临时,你才可以更加接近并且看清泾渝这座城市最真实的面目。

黑夜足以令人疯狂,并且拥有者与白天相同时间的夜晚除了睡觉以外,还可以做很多事情。吃喝玩乐,甚至杀人放火,这些都是夜晚的常客。因此,为了避免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大墨的开国皇帝专门设立了宵禁?这一制度无疑保护了普通老百姓的生命以及财产安全,但是它也确确实实的损害了一部分人达官显贵和众多游手好闲的公子少爷的利益。要知道总有些事情是见不得光的,而且有人一定要享受玩乐,有人一定要谋取利益,所以就出现了一个叫做“坊”的地方。

江天宸此时正在一家名为醉红楼的坊里,这里灯红酒绿,歌舞升平。这里的人只要不扰民,将大门紧闭就算开到天亮也没有人管。

其实坊在很久以前就已出现,因为历史上存在宵禁的朝代可不止一个。

泾渝城中遍布着大大小小上千座坊,但是除了一些零散不起眼的小坊外,其他的坊都被人统一为其所用。这些坊以地域划分,整体以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条街为界限,分别处于东南、西北、东北、东南。这四个坊落都有它们的主人:西厂所在的西南整片坊落都为王卞效力,东北坊落是人称关东虎罗刹的势力范围,而东南则属于江南玉骄龙。虽然他们声名在外,但是却没有人真正见过他们。他们十分神秘,但是最神秘的却是西北坊主。起码人们还知道虎罗刹和玉骄龙都是男人,但是这西北坊主却连性别都不为人所知。而且西北各坊不像其他地方属于同一个人的坊间相互有联系,他们每名坊主明面上都相互不交集。但是从他们的行事风格和联动速度来看,有一股很强大的力量一直在聚拢着他们。而且这股力量竟强大到连虎罗刹和玉骄龙都不去觊觎西北这片地盘。

而且关于西北坊落主的市井流言很多,但是却没有一个版本相同,这个人十分神秘,直到现在人们对于他都还是一无所知。

“我知道,我见过她!这西北坊的主人是一个女娃!而且长得那叫一个美啊,我曾经还上过她的床呢!”

说话的是一个醉汉,身上穿着的粗布麻衣被大大小小的布丁覆盖,让人不禁怀疑他穿的究竟是不是一件衣服。这个人头发凌乱,一些半黑半白的头发胡乱的散落在他微红的脸上,不时还打一两个酒嗝,活脱脱一个泡在酒坛子里的疯子。

他在与人争吵为了争个面子才说出了这样的话。周围的人听后故作惊讶装而后都大笑了起来,而他的脸却在笑声中涨的通红。在其他人看来,他不过是一个酒疯子,谁又会去真的相信一个疯子说的话。

江天宸信!

什么?难道他也疯了吗?这世界上只有疯子才会相信疯子的话。

江天宸信,可他却没有疯。

那个疯子,不!还是暂且先叫他酒鬼吧。那个酒鬼看见周围没有一个人相信他说的话,他一时脸上挂不住,便嚷嚷着要去西北坊去找那个女人。而此时早已经过了宵禁时间,而且他一个酒鬼醉成这样出去后,被外面巡逻的官兵看见,必然要挨一顿毒打。江天宸于心不忍,便站起来对着他说道:“你不必去了,我相信你说的话!”

那个酒鬼听后激动的转过头眼睛里放着光的对江天宸说:“真的吗?你真的相信我说的话吗?”

江天宸看着他这个样子不禁笑了起来,但他随后又立刻又收起了笑容,正色的说道:“是,我相信你的话!”

起初他只是出于好意,为了避免那个酒鬼真的闯出去。但是当他看见酒鬼的脸上充满了被人信任了之后那开心的神情,江天宸有些讶异,此刻他却是真的相信了他,或许神秘的西北坊主人真的是个女子呢?

酒鬼听后开心的跳了起来,炫耀道:“你们听见没有!他相信我说的话!我说了西北坊的主人就是个女的!”那个酒鬼手舞足蹈着,他周围围着的人都在用同样看待疯子的眼神去看江天宸,然后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地方。对于这个疯子,和不知道是不是同样也疯了的江天宸,他们除了嘲笑之外还带着一些叹息。

江天宸不知道那个酒鬼此刻有多开心,他当然不知道,因为他不是酒鬼。

酒鬼自从沾了酒以来就从来没有人相信他说过的话,从来没有人相信过他。可想而知,对于他来说被人信任的感觉是有多么令人兴奋,也许这种被人信任的感觉要比他喝过所有的酒的滋味还要好。

可是酒鬼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酒疯子吗?

不,不是,从来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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