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山书局坐落在霸陵郡城西城,既不是繁华商区,也不算偏僻,这也正反映了英山书局的处境,不上不下,味同鸡肋,放弃可惜,在寒文书局和霸氏书馆的挤压下,进取更是无从谈起。
由于家族大赛召开在即,霸陵郡涌入了许多文人,各书局书馆里的人都熙熙攘攘。
霸完淳把夏华领到一间雅致清静小屋后,就出去叫自己的舅舅毕英山了。
约莫一顿饭的功夫,霸完淳和一老者先后而入。夏华打量着老者,须发灰白,脸上皱纹很深,只有双眼精光一闪,随后又陷入沉寂。夏华文识一量,他居然是文士六脉。老者一身灰袍墨点纷纷,想必刚从印书坊过来,夏华愈加好奇,英山书局竟然有印坊,出乎意料。
老者同样关注着夏华,刚才外甥已经把这个寒文状元的事说了个大概,尤其是帮助外甥取得了《算经》,他要亲眼看看,状元是否名实相符。
“老朽毕英山欢迎状元光临!”毕掌柜声音如洪钟,气力十足。夏华赶紧上前施一文礼,“老前辈,安好!”
有书官儿重上文茶,毕英山单刀直入道:“听完淳说,夏公子有新书要出版,能否让老朽先睹为快!”
夏华喜欢老人家的直率,毫不做作,右手一拍腰间文斛,五六寸厚的《西游》文稿纸抓在手上,双手恭敬地递给了毕英山。
夏华提醒道:“老前辈,手稿有点沉,请催文力!”毕英山双手一顿,文采或文华出众的作品,会很重,这对于手力万斤的文士来说,当然不再话下,但是如果仓促之间去接文稿,肯定会猝不及防,不禁对夏华点点头。
文稿一上手,果然太沉重,毕英山对夏华的文稿有了一丝期待。夏华则安然地坐在椅子上品着茶。霸完淳知道舅舅眼界高,生恐冷落了夏华,见到舅舅很重视,这才漫漫放下了心。
灵根育孕源流出…………
……………………
……………………
径会寒文,五圣成真。
毕英山本具文士之才,加上多年书局历练,见识自然不俗。他一气呵成读完《西游》,深知这篇传奇作品的价值。
他放稿在桌,人已入定,如思考、如入定。夏华和霸完淳都没有打扰他。
“咔嚓”一声响,惊醒毕英山。
原来是桌子不胜文稿之重,被压破碎。毕英山靠近夏华,施一文礼,“老朽停留在文士六脉已经有数十年之久,今天观《西游》竟然有一顿悟,想我有生之年文力还能精进,感谢夏公子。”
霸完淳赶紧恭喜舅舅,夏华道:“老前辈,厚积薄发,水到渠成而已!”
“我自知此《西游》非同小可!夏公子当真要在我书局刊印发行。”毕英山显得有些激动。
夏华淡淡一笑,“不是你们书局,是吾等书局!”
毕英山不解地看看霸完淳,霸完淳也摇头不知,两人等待着夏华下面的话语。
“老前辈坦诚直率性格,我就直言不讳了!”夏华缓缓讲到。
“英山书局如今经营如何,可否直言相告!”
毕英山叹了口气道:“由于我们能雕版印刷,虽然生意一般,但是每年自有结余。半年前,寒文书局垄断雕版的原材料——文木,所以英山书局艰难运行,库存的文木用完后,成本就会高的离谱,离关门不远了!”
夏华早早关注了寒文书局的动向,整个大陆都有他们的影子,居然使出了釜底抽薪的手段,让很多书局断了雕版原料。
夏华问道:“如果我的《西游》在书局发行,能否挽救危机?”
毕英山先是一喜,而后细细算了一下,“夏公子的巨作可称前无古人,可是寒文大陆毕竟以儒文经史为主流,传奇小说会有一小部分人会追捧。但仍不足已破局。”
夏华听出了毕掌柜的言外之音,反而更看重毕英山的不简单。
他补充说道:“我自认为写了几首好诗词,如果把他们装订成册,英山书局专售状元诗词集,会如何?”
毕英山和霸完淳同时眼前一亮,紧锁的眉头舒展了很多,大陆每个文人的目标都是成为状元,夏华的诗词已然流传很广,如果由状元本人重新书写,编辑成册,肯定会供不应求,毕竟诗词无论在郡试还是国试都占很重要的地位,而且诗文技也是威力无穷。
霸完淳喜道:“夏兄,真要在英山书局发布诗集!”
夏华笑而不答,毕英山阅历深广,知道不会如此简单。
他问道:“夏公子有何要求,还请提出来,看我二人能否接受?”
夏华心中书通四海的理想这是肯定不会说出,“我要书局六成。”
毕英山大骇道:“公子想要话语权!”
夏华点点头,毕英山果然是明白人。
毕英山看看同样大惊地霸完淳,心中暗道:“他比我外甥还要小几岁,却有如此气魄。人啊,不能比!”
“夏公子,我是文人,也是个商贾,在商言商,我们能有什么好处?”
夏华仿佛早知道毕英山有如此一问,胸有成竹地说:“《西游》和状元诗册以及我以后还会有文章诗作,肯定让书局生意蓬勃向上。我在寒都亦有书局,将来那是总局这是分店,彼此照应。至于其他,以后再和老前辈交代。”
毕英山看出夏华是有备而来,此人稳重踏实,自信强势,但让人倍感信赖。
“夏公子,容我和完淳商量一下!”毕英山和霸完淳一起出去了。
夏华品茶等待,他相信毕英山会同意,因为从老者的眼睛中看出了不甘。
隔壁密室,毕英山目光和蔼看着外甥,“完淳啊,舅舅这辈子看人没有错过,跟着这位状元,我们说不定也能名扬大陆,赌一把吧!”
书局事情已定,他们并没有签订任何文契和文约,因为两方都相信没有看错人,也都看重文人一诺。
夏华临走时把《西游》手稿和一张图纸留下,图纸上有书局的新名字和重新分布的格局等。
毕英山激动不已,毕竟《西游》一文的等级最少会是传国,价值连城也不为过,夏华敢放心地交给自己,绝对是莫大的信任。他赶紧投入到书局的重建和改造中,实现自己成为万卷书楼大掌柜的理想。
夏华对毕英山和霸完淳很满意,自己的书达四海计划又向前推进了一步。
他回到霸家别院后,想着寒文书局垄断文木的事情。文木坚硬厚实,适合雕刻,只在寒文国北部几郡分布,寒文大陆如今广泛使用雕版印书,就是把图文雕刻在文木板上,然后用墨印刷。
夏华立刻想到了活字印刷术,这既可以让书局成本降低,又能提高效率,印出更多的书籍,这最符合夏华让更多人看书的想法。
夏华先把脑海中活字印刷的技术先写出来,时机成熟再交给毕英山推行。
所谓活字印刷术如下:先用胶泥做成一个个规格一致的毛坯,在一端刻上反体单字,字划突起的高度像铜钱边缘的厚度一样,用火烧硬,成为单个的胶泥活字。一般常用字都备有几个甚至几十个,以备同一版内重复的时候使用。遇到不常用的冷僻字,可以随制随用。为便于拣字,把胶泥活字按韵分类放在木格子里,贴上纸条标明。
夏华笔走龙蛇,洋洋洒洒地写出了活字印刷术的原理和一些简单的做法,相信毕英山定能将其完善成熟。
夏华搁笔,望向窗外,不知何时阴云聚积,天空漆黑如锅底,时而电闪如银蛇穿梭其中,时辰还没有到午时,外面已经昏暗看不起人影了。雷声由远及近,夏华看时,心中猛地一紧,那雷似乎直奔自己而来。
文殿中,妖狐胡风颤声说道:“这是雷劫,快跑!”夏华催动文气,身影如飞,刚到院子中,滚雷已经钻进屋内,直接劈向夏华写出的活字印刷术。
夏华眼见的那张宣纸如飞灰般毁灭,自己身处雷电边缘,面对如此威力,夏华显得无能为力,雷电飞窜而出直冲夏华。
“陨落了!”
夏华和胡风同时发出叹息,在如此天雷面前,反抗就是多余的。
一只瓢,白光大盛,挡住了雷点,笼罩着夏华,雷电如同小金龙一样,游走在白光表面,“嘶嘶”作响,最终消失殆尽。
转瞬间,云淡风轻,阳光又照耀在夏华的身上,可夏华惊魂未定,如果不是关键时刻,师兄公输代给的文瓢防护,自己已成焦糊。
“狐前辈,雷为何会下来?”夏华文识一动,询问胡风。
胡风慨叹道:“妖兽族修炼到一定阶段都会产生雷劫!这次雷劫应该是要毁灭不该存在这个世界的东西吧!”
胡风恍然道:“你刚才写什么了,连天都不容!”
夏华不答话,思索了很久也想不通,寒文大陆还是有太多自己不了解的东西。
手里拿着那只破旧的文瓢,自语道:“如果我用文气炼化了它,岂不是威力更大。”
胡风惊叹道:“这支瓢可不是一般的文宝,你怎么会有它?”原来公输代赠宝时,胡风正在沉睡,所以不知此瓢来由。
夏华忙问:“此瓢有何来历?”
不知为何,这支瓢来到了文殿中,缓缓飘向了文殿的黑暗处。
胡风良久郑重地说道:“就是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