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华没有防备,匆忙之下催动文气,结成文网。谁料‘界’字石碑空具势大,外强中干,硕大的石碑裹挟着汹汹气势,让夏华神色失常,那碑在触到文网的一刹那,缩小不见。石碑太古怪,正准备用文识仔细搜索时,自己的文殿中‘哐当’一声,震得夏华浑身抖动、身体踉跄。
‘咦’,石碑居然立在了自己的文殿中,夏华才看清石碑正面只有一个‘界’字,另一面却密密麻麻的存有一些符号,夏华猜想可能是一类文字,只是他没有见过而已,夏华灵机一闪,拿出伊门找到的那一张半的画,他仔细对比后,他发现上面的字形体与石碑上的同为一脉,是否有联系?
“轰隆隆……”巨大的声响从白色荒漠的更远处传出,夏华感受到了文殿中的跟着界碑一颤。
荒漠的遥远的一端,所有的人尖叫欢呼,在迎接自己君主的归来。尽管每个生灵的脸色苍白,但此刻隐隐兴奋之色溢出,情形相当诡异。
亿万生灵山呼海啸迎接的君主正是公输代身边白脸人,他此依旧如常地走着。在大家簇拥之间,缓缓走上高台,坐入金玉辉映的须弥王座,慢慢睁开了眼,顿时这篇天地亮了几分,原来他此前一直闭着眼。人声更加沸腾。
夏华感到这个空间更明亮了一些,看清了对面闪烁着光芒的居然是无尽的白骨,分不清是人骨是兽骨,是妖骨是蛮骨,森森白骨冒着白气,映着光亮闪烁,夏华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
他赶紧席地而坐,咏诵经典正心平气,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大黑鼠惶惶然地奔过来,它一看见夏华,神色大变,暗叹自己倒霉,又遇到这个煞星。他心中对夏华的太初纹忌惮万分,只有扭头窜逃。
夏华睁眼看见是鼠王豪山。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夏华平静的心再起波澜,他忘不了贾浩然的陨灭,他要报仇。
夏华面色严峻使出文技:
“硕鼠硕鼠,无食我麦!
三岁贯女,莫我肯德,逝将去女,适彼乐国。
乐国乐国,爰得我直?”
这是最古老,也是最普通的文技。无数的麦子如雨一般落下,把豪山围在当中,黑鼠王贪婪地一笑,人族的小小文士仗着有个超级文宝,就如此不可一试。
他自言自语道:“我怎么还是这么胆小,回去肯定遭到狼三、罴怪的嘲笑了!这小子的超级文宝肯定只能用一次,我好歹是个王,怕他作甚。”
“鼠爷我正好饿了!”豪山看着夏华如同白痴,如此多的粮食简直要帮着自己恢复气力。
它张开不大的嘴,露出森白的牙,开始时慢慢吃,最后疯狂地狂吸起来麦子,老鼠吃相真可笑。
夏华却不答话,文气一直运转,麦子如流水般一直在增多。
眼见豪山就要被麦海遮住,他呵呵一笑,一声怪叫,使出了兽族秘技,‘鼠相五离’。
黑鼠变幻出五个头,疯狂地吃文气化成的麦子,似乎十分享受,很快吃完了最后一颗麦子,红润的舌头舔着嘴,因犹未尽的说道:“小子的文气纯正,味道不错!”豪山挑衅着。
他刚才已经把前面损失的气力补充的七七八八了,又重拾了兽王的信心。
夏华口气很淡,“你不怕被撑死吗?肚子痛是很难受的!”
鼠王的表情如同在印证夏华的话语一般,凶恶狡黠的小鼠脸上,呈现痛苦的表情。他已经上万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他痛苦在加剧,稀疏的兽毛下已经是汗涔涔的了,“你在文气麦子里面加了什么?”他的声音已经发颤。
夏华声音变得冷冰冰,“只是加了一位不好消化的‘佐料’而已。”其实夏华使用了文殿中胡风配置的‘木毒’,他心中仇视兽族,而且黑鼠王的实力太强,要不是生性胆小,就是一对原牙都会让自己使出浑身解数。毕竟太初纹的使用太难,每一次都会折了自己半条命,不到万不得已,夏华是不会再用了。
所以夏华利用了鼠王贪婪的性格,在文气麦子中加入了无嗅无色的‘木毒’,其实夏华的内心也忐忑不已。
鼠王早已百毒不入,但胡风的木毒素独具一格,让他防不胜防。木毒的威力发作了,他感到了自己的五脏慢慢的僵硬,六腑结了疙瘩,暗骂人族的诡计多端。
鼠王狠下决心,舍身逃窜,只要到了界碑那里就能回到兽族的区域了。
‘砰’的一声响,兽身破碎,夏华听见这样的声音,有一丝畅快的感觉。小鼠王兽魂拼命逃向‘界碑’的方向,速度飞快,令人难以置信。兽族肉身强大,兽魂的实力相比之下,百不存一,小兽魂没能逃过夏华的敏锐的眼睛。
夏华口占一句结网诗句:
“中有一双白羽箭,
文气结网生尘埃。”
这句诗看似简单,但好在平实质朴,黑鼠兽魂早已成为惊弓之鸟,眼见不能抵挡,前有文网挡路,后又白羽文剪追击,生死之间,他突然抛出暗淡的莲花古灯,从文网中开出一道口子,魂兽机灵的跑了出去,文箭和古灯双双落地。
夏华叹息一声,无论是人族文王还是兽族兽王,想要彻底陨灭势必登天,自己不做强求。
他捡起落地的古灯,眼见不是凡物,只是灯上斑驳,六瓣莲花只存一半。
“界碑呢?界碑去哪了!”远处传来了黑鼠王的惨叫,“啊”。夏华看见了鼠王魂兽不知为何跃到了白骨荒漠一面,无数白骨嘤嘤而泣,如伸手一般,将那魂兽拽曳吞噬。
“快走,隧道口要被封上!”文殿中胡风感知能力超强,焦急地传出信息,夏华马上听到了‘咯吱咯吱’的关门声。他赶紧捏碎文牌,红光一闪,速度极快,转瞬回到了在了文楼前面小广场。
夏华的回来没有引起几个人的关注,更多的人在专注的看着各个帝厅。
苏岂无赶快来到夏华跟前,“师兄,你可回来了!担心死我了!你知道吗?寒文国的国士就陨灭了十一人,据说其他国也都有出不来的国士。”他很担心夏华,夏华看到苏岂无无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
“帝厅里怎么了?”夏华疑惑地问。
苏岂无小声说:“庙祝出手,要永远封住文楼。以后的学子们就没有机会等文楼与参帝像了!”他的声音里有遗憾,也有感慨。
夏华隐隐约约地感觉,今天的事或许与自己文殿中的‘界碑’有关,又有些想不明白,如果能懂得那些字符是什么意思就可能豁然开朗了。
夏华知道苏岂无遗憾没能取得家传的文页。于是他安慰道:“文楼异变,谁也想不到。我们之中没有一名士子进入到第三层,更不用说六层了,你叔父不会埋怨的!”
苏岂无的神色有些缓解,补充道:“咱们这批国士创了登楼最低记录——两层。”说完他无可奈何地苦笑一下。
文庙高层布置完文阵,封住文楼后,就匆匆离去,而这座八角文楼却湮在了雾霭之中,更神秘莫测。
夏华要‘衣锦还乡’了,这是寒皇的旨意,为了嘉奖夏华,寒皇可谓恩重赏丰。夏华想回青龙书院看看,老师的别院是否依旧绿意盎然,书院的饭菜是否依旧不入口……
而今夏华已经是侯爵爵位,而且是十全状元,自然风光无两,一路之上,扈从成队,轿车宽敞舒适。
夏华是做不惯的,只有在经过城镇时才会进轿子避人,在山川田野上就会安步当车,行万里路,察万类人。
苏岂无回到蠡县,他以文士一脉成为国士,简直被当做‘学神’对待,苏默然感激夏华,竟然落泪,‘苏家复兴有望,不愧列祖列宗!”
这一日,夏华悄无声息地进入了青龙县城,小城依旧安静如常,来往的人互相说笑打闹,开着不大不小的玩笑。
他沿街走着,慢慢回味这里熟悉的一切,踱步走向城南的‘青龙书院’。
书院门口冷清如旧,隐隐能听见读书声音,夏华眼中浮现出众学兄学弟,摇头晃脑的背书画面。
“当当当”,夏华敲响了书院的大门,不一会门开了,一个的十二、三岁的学童探出头来,声音响亮地问道:“公子,你找谁啊?”
夏华一愣,他不认识这个孩子,竟不知道如何作答,一时想不起找谁。老师李东阳已去,师兄公输代回乡,学弟苏岂无不在这里。
“我找付老!”夏华思索了片刻答道。
学童脆声应道:“可是这里没有姓付的老师啊!”
“春秋讲授的特别好的第二山长不在吗?”
“我们的第二山长姓白。”学童补充道,“想要报名书院三日后,不要再来蹭十全状元的福气了。”
“咣当”门闭得更紧!
夏华笑了笑,傍晚的春风拂过,园中几株桃树繁花似锦,飘来红白花瓣,也送来阵阵花香。
夏华想起初来青龙书院的场景,不仅慨叹。他拿出文笔在西墙壁上写道:
题西墙壁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夏华离去多时,园中传出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