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华掷了笔就出了酒楼。
祝映泰看完诗后,狠狠地瞪了一眼白贤,跟着下楼去了。
半盏茶的功夫,弥漫的文气慢慢沉于诗的原作之上,而后全部消散,离夏华座位最近的朱贵首先来到诗作之前,他见上面写到:
早春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在场文级最高要数胡仁——文者九脉,而且他还是本场诗会的裁判,他把文斛一悬,大家注目观瞧,只见红色文气已接近三斗,所有人不禁倒吸凉气。刚刚白贤的诗有半斗文气,就已经很了不得。而夏华的《早春》已是文气三斗,诗成传县,近十年来青龙郡都没有此等好诗了。于是在场的学子们都变得激动和兴奋起来,因为他们是‘传县诗’的亲历者,而且这样脍炙人口的诗还会随着人们的传诵而继续升级。
“当,当,当”,从南城文院诗钟之音,“果然是传县诗”,人们纷纷议论着。
百里之地青龙县都听到了钟声,县尊和学政都惊喜交加,派人行动起来,查出作诗之人。
钟响过后,在场之人变得更加兴奋。
文者九脉胡仁又朗声读了一遍诗:
早春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读毕之后,“好诗”,从门外传来赞叹之声,来人为葛衣老者,大家看到后连忙行礼,“参见学政大人!”来者正是青龙县学政白清明,他是文士八脉,入世为学政试炼,在青龙县文坛地位很高。
胡仁答话:恭喜学政大人,青龙县学出此诗才。
白清明道:“此诗确不一般。”
在场有人请求道:“请学政细评!”朱贵和白贤都侧耳细听,白清明便不推辞,侃侃点评到:“此诗描写和赞美早春美景,正和当下的情景。第一句写初春的小雨,以“润如酥”来形容雨的细滑润泽。你们看向窗外”,用手指向大街,只见细雨飘荡,温润如酥油。
在做各位都是文人学子文人,也都体会到了首句的妙处。
白清明接着道:“二句紧承首句,以远看似青,近观却无写出早春郊野之景。此句可与‘诗王’的‘青霭入看无、山色有无中’相媲美了。”
夏华的诗居然能和‘诗王’相当,白贤失落之态尽显,而后恨恨道:“夏华,破坏我的好事,等着瞧!”
“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这是他对初春景色大加赞美。近之文人多取明媚的晚春,而此诗赞颂早春比晚春景色优胜,别出新意。
白清明接着正色道:“你们也要学锐利深细的观察力和高超的诗笔,对你们的考试很有好处。”
看着夏华写完的诗作,忽然白清明停了下来。他无意间关注到了的字体非楷非草,但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这时什么字体,难道是他自创?
“咔嚓”一声,桌子坍塌,古木八仙桌终于没能承受住诗作的重量。
传县诗原作重超百均,木桌子没有承受住诗作的重量。白清明大喜,手掌一翻,才气灌掌,“收”,夏华的诗原瞬间收入了白清明的文斛中。
随后看向胡仁:“您的坐师可是排行第六。”
胡仁还在懵懂中,白清明已经飘然下楼,他要向县令和郡文院汇报情况,令他大喜的是白捡了传县诗的原作。
白贤众人愣在当场。旁边的胡仁嘴里反复的念着“严老六,严六,烟柳”,恍然大叫:“不好,严师的文名怕是受影响。”
皇城寒都太师府,严太师手拿书卷,忽感文斛微动,灵窍中文殿也感觉受到冲击。
严高山大怒,何人敢挑战老夫?难道是文庙的左才名又对老夫发难,还是犬戎的文逆又要骚扰我人族边境,严太师百思不得其解,赶忙让管事去查。
斜风细雨中,夏华行走在回书院的路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随意之作会对文侯巅峰的严太师产生影响。他现在身体空空。头脑中的石殿又开辟了一室。室门上“书法”两字异常醒目,他走进一看,见墙上印有他写得早春之诗,只是笔体行云流水。。
春雷阵阵,夏华蓦然从室中出来,原来自己已然走回青龙书院大门口,浑然不觉自己的衣衫已经湿透。
初春的冷风轻抚着世间万物,里面带着青草生长的味道,送来了山谷与林间早早开放的映山红的甜香。
沿着蜿蜒曲折山路走来的正是夏华一行七人,他们卯时出发,没有隆重的送别,出城向青龙郡出发。青龙县和青龙郡同名但离得却千里之外。考试的日子是三月初三,为了锻炼学子的行万里路能力,几个参加考试的人都是徒步行走,而且不能使用文气。因为六个参加郡试的人,都是文者,除了夏华是文者九脉,其他几人也都是文者七八脉,文赋很强的佼佼者,可见书院对青龙郡考试试炼的重视程度。
走在最前面黄脸的中年男子名为石文,是青龙书院的教谕,他负责护送几人。大家已经走了大半天的山路,只有夏华仍然不疾不徐地跟着石文向前行走,其他人气喘吁吁,疲态尽显,尤其是白贤更是一路抱怨,要不是忌惮教谕石文,他们早就使用文气。
除了夏华,几名学子整日读书写字,作诗临文,很少出门走路,而夏华在夏家早已习惯了被指东跑西,虽然现在体格不壮硕,但行路没有问题。
石文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冷眼地看着书院中的“精英”,第一次试炼的学子们不适应很正常,只有夏华让他刮目,连续走了三个时辰,每个时辰五十里路,而且都是不平的山路。夏华能不用文气坚持走,确实难得。
石文心想,“行万里路”这些孩子大部分都不合格,还得练啊!
一行人绕过树林的拐角处,有间茶棚映入石文的眼里,看着疲劳的学子们,石文开口道:“前面茶摊休息一刻钟!大家先是一愣,而后呼喊声起。石先生的话,真如雪中送碳,要睡觉给枕头一般,他们用尽最后的力气奔向茶摊。
石文只是轻轻一笑,走向茶棚,当然,他后面还跟着夏华。
众人找凳子坐下,赶忙要了解渴的茶汤。夏华仔细观察了这座茶棚,不大的地方,摆了擦得油亮的桌子,不大的地方摆了四五张桌子显得很挤。一对中年男女外加两个伙计在茶棚后面的灶间忙着准备茶水。
大家开始了三两交谈,夏华看见教谕石文闭上了眼,不知在想什么。
“几位客官,你们的茶来了,我们的茶既解渴又解乏。”小二边把茶碗放在桌子上,边吆喝着。
“小二哥,茶摊生意怎么样啊”,夏华无聊地和小二哥搭着话。
“生意难做啊,各位学子可是今天第一批客人。”长脸高个的小二道,“各位先生慢用!”他肩搭毛巾帮着主人家忙去了。
大伙已经迫不及待地喝茶了,鲸吞牛饮起来。石文慢慢地饮上一口,夏华端起茶碗,喝之前,他嗅了一下,不禁开口道:“真香啊!”
石文喝完一小口之后,也是若有所思的表情。夏华小心地问:“教谕大人,这是什么茶,如此之香?”
夏华还没等到石文的回答,只看见石文嘴角微张,满脸痛苦的表情。随着其他同伴的纷纷倒下,夏华知道茶中有问题。心中暗道,幸亏还没来得及喝,其他人可没有这么幸运。
茶棚的男女和两个伙计已经围了上来,他们慢慢地发生着变化,嘴里发出“精精,精精”的嚎声,转变后他们再也不能称之为人:身形如牛,却是马脸,头上长着独角,而且能吐人言,清醒的夏华又怕又惊。
一个尖尖的女音响起,“传言石家老七,精明诡谲,能书善文,也着了老娘的道,‘精精’”!其他几头兽也跟着附和起来。
石文用文气压住了毒,赶紧从文斛中掏出几粒粒黑色的药丸,自己吞下去一粒,剩下的交给了夏华。
夏华反应很快,赶紧把药送进每个同伴的嘴里。几头精兽居然没有阻止石文的动作,让夏华感觉到了不屑一顾。
石文服用过药后,感觉到了气血的瞬间平复,“华家的救命丹真是名不虚传啊!”他赶紧尝试用文斛联系李山长,可是文信却如被禁锢了一般,发不出去。“糟糕”,石文心中大惊。
“你们是犬戎的精兽一族吧!”石文故作轻松地问道。
“算你有点儿眼力,我们就是来自北号山的精兽一族,精精”。
“哈哈,这片空间被我们锁住了,任何信息都传不出去,快点束手就擒吧!”高大的精兽嚣张道。
夏华喂完了药,就开始关注着石文,发现他的脸色已经由黄转白,精精兽仍然有恃无恐的样子。
“我明明用孔雀翎试了茶汤,显示没有毒后,我们才饮用,为什么还是中毒了?”石文淡然地问道。
尖涩的女声又响起:“这是我犬戎鸩皇的大作,阴阳散,阳散在气体中,遇阳光而发散,阴散自然是遇水而散,分开而来对万物无影响,二散合一才是剧毒无比。”
石文叹道:“鸩符,果然在用毒方面是天才。”大家都在等着下文,石文却突然一变,催文气,提文笔,“维鹊有巢,之子于归。”两句诗跃然于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纸上,数只黄鹊随风而起,冲天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