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上弦老人为安志匡运功疗伤。疗完伤,云亦扶着师傅下床,又把安志匡放到,躺好在床,盖好被子,无微不至。云亦又倒了一杯茶给师傅,“师傅,安大哥什么时候能醒?”
上弦老人喝完茶把杯子递给云亦,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安志匡,“你个臭小子倒睡的安稳,这些醒着的人可是为你操碎了心。放心吧,云亦,他体内的毒基本上已经排除干净。好好照顾,随时都有可能醒过来的。”
“是,师傅。云亦一定会好好照料。”说完,云亦便送师傅出去了。
天色渐渐黄昏,夕阳像个吝啬鬼正在一点一滴地收走施与大地最后的金子。云亦掌上灯,昏暗的房间亮堂起来了。她走近安志匡的床边坐了下来,又开始傻傻地欣赏她的安大哥,享受与安志匡独处的幸福时光。
“安大哥,你什么时候能醒呢?你都睡觉好久好久了。师傅说,你可能随时都会醒过来,云亦要守着你,陪着你,一直到你醒过来为止。好怀念在通州一起的日子,等你醒了咱们还去通州好不好。安大哥,你说呢……”
这时,安志匡突然浑身抽搐,两手握紧拳头在颤抖。不一会儿,安志匡的额头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附满额头。云亦见状赶紧取出手帕,轻试安志匡额头的汗珠。
“素妍,素妍,素妍……”安志匡迷迷糊糊地呓语,断断续续不太清晰,“你别走……”
突然,安志匡一把抓紧云亦的手,紧紧抓着不放,像梦游一般,“你别走,你别走……”
云亦顿时不知所措,一只手任凭安志匡抓着。她愿意被安大哥抓着,但是安大哥在梦里却喊着别人的名字,云亦温馨的心情突然心如刀割般疼痛。她想挣脱那只手,但是她又不忍拒绝安大哥,她忍不住把另外一只手也放了上去。单相思,暗恋是没有尊严的,把自己卑微在尘埃里,尘土也覆盖不了一颗爱恋的心。
安志匡出了一身冷汗,身体似乎还在颤抖。云亦倒在他的胸口,紧紧抱住他,“安大哥,不怕,云亦在身旁守护你呢……不怕,安大哥……”
安志匡又平静地沉入熟睡的海底。
屈志青又想方设法劝说肖志颜随他一起偷盗断龙锏。他已经知道断龙锏在安志匡的手上,这次信心十足,稳操胜券。他一边轻快地换上夜行服,一边催促肖志颜。肖志颜坐在桌子旁,却不为所动。
“志颜,你在想什么呢?赶紧的,换上夜行服。”屈志青都已经换好衣服了,见志颜还没有动静,忍不住又催促起来。
“大师兄,穿成这样,我总感觉像个小偷。再说了这样子对师兄,我觉得对师兄不尊重。”肖志颜心中有一丝怀疑,心中对大师兄的做法已经感到不满。
“志颜,你怎么能这么想呢?咱们这是保护寒门的法宝,守护寒门的声誉,怎么会是小偷呢。”屈志青反驳道。
“大师兄,你既然已经知道断龙锏还在师兄的身上,也就是说断龙锏是安全。那咱们为什么还要去趁师兄昏迷的时候偷回来呢?”
“志颜,这也就是你思考的不足之处。你只想到其一,未知其二。”屈志青言之凿凿地说道,“正因为志匡现在昏迷不醒,趁他们还没有发现断龙锏,咱们要抢先下手夺回断龙锏。如果迟了,断龙锏被他们夺取,你我就是寒门的罪人。”
肖志颜被屈志青驳得哑口无言,只得气愤地说道,“反正我不去。”
“志颜,你看着我。”屈志青走到肖志颜的跟前严词令色地说道,“你不相信大师兄?你要知道那可是能够号召整个武林的断龙锏,如果落入不怀好心人的手上,后果不堪设想。”
“我……”
“咚咚咚……”这时响起了敲门声。屈志青和肖志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屈志青示意肖志颜去开门,自己便躲在屏风后面。
肖志颜开了门,是方千子,素妍和尚佳。
“方老板,柯小姐,这么晚你们怎么来了,这位是?”肖志颜跟方千子和素妍打了招呼,然后指着尚佳问道。肖志颜其实害怕见到素妍。素妍说的话在他心里起到一定作用,他也开始怀疑大师兄,但是他不愿意去相信这是真的。
“这位是雷尚佳。”素妍介绍道,“我们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讲。”
肖志颜站在门口并没有让素颜进去,素妍便问道,“肖志颜,你不打算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肖志颜这才意识到失礼了,赶忙说道,“请进,随便坐。”
方千子进屋便坐了下来。素妍说带他来看真相,所以他静待真相浮出水面。
“肖志颜,你大师兄不在吗?”素妍问道。
肖志颜望了望屏风后面正左右为难,不知如何作答,屈志青换下了夜行服,笑盈盈地走了出来,先向方千子打了招呼,“方老板好。”然后转向素妍,“柯小姐,天色这么晚了,你是来找我的吗?”
屈志青又转向尚佳,洋洋得意地说道,“尚佳姑娘,没想到咱们这么有缘分,这么快又见面了。”
“大师兄,你们认识吗?”肖志颜问道。
“认识,今天早上见过。”
“屈志青,你应该跟肖志颜解释清楚,在哪里见过尚佳姑娘吧。”素妍很不客气地说道。
“哈哈哈……”屈志青突然笑到,“柯小姐,那我就老实告诉你,我在赵府见过尚佳姑娘。那又如何?”
“师兄,你真的去过赵府?”肖志颜想起素妍提醒过自己,自己当时还没相信。
“对呀,志颜,大师兄去过赵府。”屈志青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志匡不是中毒了吗,听说赵公子收藏有各种解药,我便前去求药。”说完,屈志青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瓶子递给肖志颜看,“今晚大师兄打算带你潜入小楼就是为了给志匡送解药。”
方千子一边喝着茶,一边眼睛在素妍和屈志青之间来回察言观色。
肖志颜听到大师兄的一席话,打消了心中所有的怀疑。他心中不禁愧疚万分,恨自己不该认真听了素妍的话,“对不起,大师兄……”
屈志青拍了拍肖志颜的肩膀,大义凛然地说道,“没关系,志颜,咱们都是为了你师兄好。”
“胡说八道,明明就是你投的毒。你就是为了偷盗断龙锏。”素妍见到屈志青是披着一副羊皮的狼,恨不得马上撕开他丑陋的面孔。
“柯小姐,我本来对你的印象不错的,志匡又那么喜欢你。”屈志青走到桌边坐了下来,笑里藏刀地说道,“柯小姐,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东西可以乱吃,但是话可能乱说。我是志匡的师兄,同门师兄弟,情同手足。你口口声声说是我投毒想害我师弟,你可有证据?你说对吧,方老板?”
方千子笑了笑说道,“屈少侠所言极是。柯小姐,空口无凭,咱们不能诬赖好人啊。”
这时尚佳站了出来,“屈志青,我就是证据。我在赵府看见你匍匐在赵公子的脚下,亲耳听到你说,是你投毒害了安大哥。”
空气陷入一片紧张。屈志青的脸突然严肃起来,紧紧地盯着尚佳。他预感到事情的不妙,没想到自己竟暴露了行踪,没想到让自己心动的姑娘竟是致命的毒酒。他想愤怒,不过他忍住了,为了掩饰惊恐和真相反倒笑了起来,“尚佳姑娘,你说你是在赵府里面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对吧?有谁能够证明你跟柯小姐不是串通一气,有谁能够证明你不是来挑拨离间的。我屈志青是堂堂寒门大弟子,大师兄,光光明磊落,岂是你说诬陷就能诬陷的?”
“我……我是……”尚佳本想说去自己无极崖的身份。但是她想到无极崖的种种恶行,自己的爹是武林公敌,又跟赵公子有勾结。只怕说出身份,更加没有人相信了,反倒要被泼一身脏水。
“你是什么?”屈志青站起来走到尚佳的面前,眼睛瞪的大大的仿佛要吞掉尚佳,步步紧逼,逼的尚佳往后退。
“尚佳姑娘,你到底什么身份?但说无妨。”方千子走到尚佳的身旁安慰道。
“我……我是……雷震天的女儿。”尚佳终于鼓起勇气,面不改色地说道。
众人听到“雷震天的女儿”五个字脸色一片茫然。方千子没趣地回到了座位上,他想起了雷震天抢夺了他赈灾的粮食,沉默起来。素妍也哑口无言,只听到沉重的呼吸声,想当初当初雷震天绑了她心爱的志匡。肖志颜气得握紧拳头,他想起了林志棠死在雷震天的箭下。大家一片沉默,不再说话了。
“你们怎么了?”尚佳看着大家冷漠的表情,知道大家排斥自己,不相信自己,她急忙解释道,“我爹是我爹,我是我,我没有害过人,我也没有杀过人……我爱安大哥……我担心安大哥的安危……”
“哈哈……”屈志青突然狂笑起来,他知道已经不用再为自己辩护了,他已经赢了,他已经安全了,“你以为你没杀过人你就干净了,有没有听说过,父债子偿?你是被雷震天生养的,这个生养里面包括了罪恶。你大概还不懂吧?如果我师弟志匡跟你有什么瓜葛,我会立马请我的掌门师傅清理门户,逐出师门。”
“我……你……”尚佳气的直发抖,但又无话可辩。
方千子站了起来,走到尚佳的跟前,拍着她肩膀说道,“尚佳姑娘,你是女儿家,你走吧,我们不会难为你的。”
“你们……你们……”尚佳还在颤抖,看了看方千子,又看了看素颜,两眼泪水直流,像暴雨灌流在玻璃上那么快。突然失声哭了出,然后挥了挥衣袖,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方千子又走到素妍的跟前说道,“柯小姐,天色已晚,咱们走吧。”然后方千子转身对屈志青和肖志颜说,“打扰了,误会一场,你们早点休息吧。”
“没事,方老板,柯小姐,你们慢走。”屈志青亲自送了出门。
屈志青回到房间,发现肖志颜躺下了,并且把被子盖过头顶,把整个人都裹了起来。肖志颜想到志棠,他伤心难过,想到大师兄那些针对师兄的那些话,觉得师兄弟的情分都不堪一击。他还想到,即使大师兄已经成功洗白了,但是在他的心中仍然挥不去对大师兄的怀疑。
屈志青脱下衣服,躺了下去。想到刚才千钧一发之际,心中仍有余悸。如果不是自己气势逼人的话,今天下地狱的就是自己了。屈志青又回想到断龙锏的事,但是已经打草惊蛇了。一会儿他又想到如果让师傅知道自己是叛徒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