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志匡回到房间推开门,看见素妍坐在房中,又惊又喜。今天对于他来说,是最忙碌的一天,见的人也是最多的一天。不必说,素妍是他最想见的人。
“素妍,你怎么在这里,为何这一身装扮?”安志匡喜出望外地问。
“志匡,你没有怪罪我吧。”素妍变得扭扭捏捏极难为情的样子。
“素妍,那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今天为何没有来参观武林大会?”安志匡锁紧眉头,又急切地问候。
“志匡,那晚回去后我被我爹禁足了。”素妍低下头说,“这不,好不容易我弟去看我,我就跟无忧互换了衣服,才偷偷地出来找你。”
安志匡突然一把把素妍紧紧地拥在怀里,“傻瓜……我怎么会怪罪你,只是你让我好想,好担心。”
这个拥抱对于素妍来说,来得太突然,心里还没有做好准备,似乎有点不知所措,但心里却又格外欣喜,特别享受安志匡温暖的怀抱。素妍也情不自禁地用双手慢慢把她心中的志匡抱紧。
“素妍,你一个人在此等候好久了吧。”
“没事,志匡,我就是想见你一面。”这一刻素妍依偎安志匡的怀里,感觉到不同寻常的幸福,是一种脱离将军府的幸福,是一种两个人自由相爱的幸福,是自己这一辈子信任、寄托的幸福。
“素妍,其实今天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的。”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素妍抬头望着安志匡,离开了怀抱。
“素妍,我明天就要离开姚城了,前往通州。”
“你要去哪里?”素妍突然显得很着急。刚刚在心中点燃的幸福感还没有温暖心窝,这“离别”就从天而降,一盆冷水泼灭心中的爱火。
“素妍,我奉掌门之命下山体察民情,又碰到欧阳简公子遭恶人追杀,得护送他去五毒山拜师。”
“那你把我置于你心中何地?”突然素妍似乎有些生气了。
“素妍,我安志匡一江湖侠客,也不知道是否配的上将军府的女儿。但是我爱你的心,日月可鉴……”
素妍突然用玉手捂住安志匡的嘴巴,“志匡,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你的心我了解,只是我不了解江湖,但是我也有一个江湖心。我渴望着有一天,和自己心爱的人倚剑走天涯,行侠仗义。”
“都说江湖险恶……”
“我不怕,只要是和你在一起。”素妍打断了安志匡的话,“怕就怕我爹不让我走。”
“这样吧,素妍,等我把事情办妥了,就来姚城找你,你看好不好?”
“不,志匡,自古以来多少人等散了缘分。如果我爹不同意,我就偷偷溜出来。”
安志匡望着素妍急切的眼神,充满了纯真,充满了倔强,充满了爱意,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又忍不住再次抱紧素妍,“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嗯,让我爹发现了就不好了。”
一路上,安志匡和素妍十指相扣,欢颜笑语直到将军府。将军府的大门早已紧闭严锁,素妍不可能走进去了,然后朝安志匡闪了闪眼睛,显出难为情的样子。只见安志匡抱起素妍,腾空而起,以闪电的速度飞跃而过威严挺拔的高墙。
院内一片沉静,仿佛已经沉入梦乡。素妍会心一笑,示意安志匡一切安全。然后安志匡一跃而起又飞了出去。
素妍蹑手蹑脚地溜到自己的房前,吓傻了眼睛,由原来的两个侍卫增加到十个侍卫了。素妍轻轻地推开房门,柯栋正冥然兀坐,一言不发,无忧还穿着素妍的衣裙跪在旁边,时不时地挪动着膝盖。
“爹……”素妍小心翼翼地从喉咙挤出一个字来。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爹吗?”柯栋不怒自威。
“爹,女儿可是水做的,花儿长的,您这么凶,会吓到女儿的。”素妍突转画风,娇滴滴地说道。
“你可是将军府的女儿,将来可是赵府的少夫人。你看看自己这身装扮,怎么就一派风尘女子作风。你不要颜面,我将军府还要颜面呢。”柯栋越说越怒。
“爹,你是不是言重了。女儿就是出去办一点点小事。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素妍知道惹怒了爹,不敢顶嘴了,只得顺着爹的脾气。
“你看看你姐弟两,还有没有一点家风家规。”
“爹,女儿知道错了。你消消气,你就原谅女儿吧,女儿以后再也不敢了。”素妍挪到爹的身后,轻轻地为爹捶起背,娇滴滴地说。
“来人啊。”柯栋怒气稍减,对着门外吆喝,一众人来到屋内,“你们以后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守在小姐的房前,一只苍蝇都不能飞进来,一只苍蝇都不能飞出去。如有失职,本将军就削了你们的头。”
“是,将军。”异口同声,洪亮的声音震动整间房子。
柯栋站起来准备离开,又回过头对还跪在地上的无忧呵斥道,“起来吧,回房休息,看你还敢不敢跟你姐胡作非为。”
柯无忧双手扶着椅子艰难地站了起来,估计长时间的跪地,双脚麻木不听使唤了。他低着头,扬着眼睛委屈地看了一眼姐姐,然后灰溜溜地跟着柯栋走出素妍的房间。
“爹……”素妍气得直跺脚。
“禀崖主,妹鬼回来了。”大清早就有弟子向雷震天禀报。
“人呢,在哪里?”雷震天惊讶地站了起来。昨天武林大会,他看到安志匡技压群雄,毫发无损,心中便猜测妹鬼可能被安志匡反杀了。
“回崖主,正躺在索桥桥头。”
“走,去看看。”说完便带一众弟子前往索桥。
曾经见过一只大黄狗,在黑色的夜晚被偷狗的人打断了一条腿,脸部被厉刀捅了几个窟窿,鲜血染透了毛发,可是它没有死,也逃脱了魔爪。这只大黄狗逃窜回了主人家,它终于安心地瘫趴在主人家的门口,一动也没动。此时的妹鬼苟延残喘,内力尽失,浑身鲜血,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像极那条狗。狗的忠诚确实震撼人心,哪怕是要是死,也要回到主人的家,哪怕是回到主人的家依然是被处死。
雷震天蹲下去,轻轻撩开覆盖在妹鬼脸上的头发,良久无法言语。此时他的心里五味杂陈,妹鬼和厉后是他的左膀右臂,妹鬼被废就是断了他的臂膀,安志匡成为他心中一根刺,成为他的耻辱,自建崖以来的耻辱,但是安志匡武功高强已然不能硬碰,只怕损失更大。
“来人,把妹鬼——抬回去。”雷震天的声音显得低沉了许多。
妹鬼被抬到房间,醒了过来,“崖主……任务失败……请,请,崖主赐罪。”话语断断续续。
“你好好休息吧,放心,我会去请天底下最好的名医来为你医治。”
“崖主,我很难受,帮,帮忙……”妹鬼突然抓住雷震天的手。其实她心里非常清楚,以崖主的作风,不开这个口,崖主也会这么做的,更何况现在自己这么活着确实生不如死,还不如来个痛快的。
雷震天不忍心再看下去,吩咐下人照顾妹鬼,便回到了大殿,“来人呀,传厉后。”
不一会儿,厉后来了。
“厉后,我赐了一杯酒给妹鬼,你给送过去吧。顺便你去送她最后一程。”雷震天对厉后说。
“崖主,她已尽力,还请崖主开恩,饶她一命。”厉后求情道。
“她现在活着比死更难受。”雷震天倒吸一口冷气,“安志匡这跟刺,扎的我胸口好痛。”
“崖主,让属下替您拔了这跟刺吧。”
“不,不,不……我已断了一臂膀,不可再鲁莽。对付安志匡不可硬碰,只能智取。你可有把握?”雷震天走到厉后的跟前,眼睛紧紧看着厉后的眼睛,仿佛两眼的厉光要刺进她的心脏。
“姚城比武,安志匡一掌击飞骆掌门,武功无人能及,属下也认为,只能智取,不可强攻。”厉后从容淡定。厉后年过二十,年纪虽然比妹鬼小,但是武功修为和智慧远超妹鬼。
“好。别让我再断臂膀。”雷震天如释负重地拍了拍厉后的肩膀,“去吧。”
大清早,安志匡便骑上马直奔将军府去。他靠在将军府对面的墙,然后蹲在一角落里。站累了就蹲下去,蹲累了就站起来。就这样,寂寥地等候着柯素妍的出现,一个多时辰。
素妍在房间里度来度去千百遍,望着门外的守卫森严心急如焚。她知道,此刻心爱的志匡正在等候她,就像自己一样心急如焚地等待着。素妍想着千万种方法逃离这牢笼,硬闯,隐身,或者遁地,再或者破屋顶而出……可是这些自己都无能为力做到,只能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干着急。
突然,安志匡飞上马背,飞驰离去。
安志匡,两师弟,欧阳简,东叔,五人辞别方千子,苏钰荷,方云亦,送别一直送到西城外。
“大哥,就此别过吧!”安志匡对方千子说。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贤弟,一路珍重。”方千子长吁短叹。
“哥……”云亦拉着大哥的臂膀扭扭捏捏。
“云亦,感谢你这些天的照顾,志匡在此别过。”安志匡抱拳谢过云亦。
“安大哥,我想跟你一起走天涯……”突然云亦鼓起勇气,几个字一溜烟地从嘴里滑出。
“这……”安志匡突然尴尬了。
“云亦姑娘,我们行走江湖,居无定所,风餐露宿,很危险的。”肖志颜说。
“别胡闹了,云亦。”方千子责怪着。
“对呀,云亦姑娘,行走江湖,刀光剑影……”林志棠也附和着。
“你们都瞧不起我。”云亦耍着小脾气,跺着脚,“我不怕,行走江湖,也要洗衣做饭啊,这些我都会。安大哥,你就带着我一起吧……你武功那么高强,你一定会保护好我的,对吗,安大哥。”
“大哥,你看这……”
“贤弟啊,云亦知道你要走,昨晚求我一晚上,让她跟你走,我都没答应。我就这么一个妹妹,从小就没爹娘,我也不想她给你行走江湖带来麻烦,让你分心。毕竟江湖险恶。可是……像糖果一样粘人。”
“大哥,如果信得过志匡,那志匡誓死保护云亦的生命安全。”安志匡看到了大哥的心思,便答应了下来。
“安大哥,谢谢你。”云亦如愿以偿,高兴地像个孩子,又蹦又跳的。
“云亦,那你以后一定要听你安大哥的话,切不可给他添乱知道吗。”苏钰荷轻轻地整理一下云亦的头发。
“放心吧,大哥大嫂,我不会给安大哥添乱的。”此刻云亦的心里比吃了蜜还要甜。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方千子假装气呼呼地说道。
“大哥,大嫂,后会有期。”众人行礼道别。
“后会有期。”
安志匡把云亦扶上马,然后飞跃上去,双手勒紧缰绳,臂膀拥紧云亦,又回过头凝望一眼留恋的姚城。此时,他多么希望看到,他心爱的素妍骑着马飞奔而来,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
众人上马,策马扬鞭,离别的距离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最后到天涯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