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说得好，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儿。”
囚长指挥着现场三架摄影机器的摆放，给摄影师们进行开机前培训。
“我们今天做的事情，或许只是老生常谈，但只要角度选得好，就能让人耳目一新。所以你们三位的工作将至关重要，明白吗？”
他凌厉的目光向三位摄影师横扫过去，三人立马拼命点头，生怕哪有懈怠便惹恼这位严厉的“导演”。
这是未来大厦的楼顶，一共79层之高。
摄影机的视野里，在二十几个囚队成员的监护下，整整一百名市民围成一团，他们坐在水泥板上，个个瑟瑟发抖。
白云从他们头顶飘过，却仿佛是死神来临的信号。
“我希望看到每个动作的全景、近景和特写镜头，拜托你们啦！集中精力。这可不是寻常的片场，我不可能把一个人反复杀十几遍给你们重拍。”
做好摄影指导工作后，囚长走进一百名人质中央，庞大的身躯犹如悬崖上的巨石，将底下被绑缚的羊群逼到死亡边缘。
“大家不要担心，那群机器人一定会来救你们的，你们要有信心。
不过，在某个愚蠢的机器人闯上来之前，我打算放了你们……中的一半。
如果一名人质死了，我就会放掉另一名。”
众人人心惶惶，面面相觑，都提心吊胆地猜测这个邪恶巨人在玩什么把戏。
囚长在人质中间悠闲地走着，他在寻找目标。
当他脚步来到一对紧紧拥抱在一起的青年情侣旁边时，他停住了。
“来来来，到前面来，别害臊，年轻人要勇敢一些。”
一边说着，一手一个，将情侣抓到人丛前方。
“抬头看我，别害怕。哇哦，真是帅哥靓女，天生一对呀。
这样，我刚刚说了，我要杀一人，放一人，你们两个这么恩爱，我猜，一定都愿意为对方牺牲喽？”
男孩女孩都深深埋着头，全身僵硬，既不敢看囚长，也不敢看对方。
“你们到底选择谁死，谁活？赶紧给我一个确切答复。”
“回答我！帅哥，你带这位小美女去宾馆的时候也这么腼腆吗？”
男孩继续埋着头不敢说话，泪水早已不争气地淌下来。
还是女孩鼓起勇气抬头：“我们活要一起，死也要一起。”
囚长扭头看男孩：“你呢？”
男孩不答，囚长拍拍他肩膀，指着远处一个面目狰狞丑陋、皮肤黝黑的壮汉囚徒：“瞧见那个哥们没？他是我好兄弟，我们相互了解，我知道他的一个小秘密，我猜，他一定非常喜欢你这种白嫩嫩的小鲜肉。
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也许，你可以跟他交个‘朋友’。看那边，你如果愿意跟我的好兄弟钻进小黑屋，你的命就保住了，同时，你女朋友会从天台跳下去。
你愿意吗？回答我。”
男孩经过片刻的痛苦沉默，最终含泪点头。
“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囚长放声大声，他不是在嘲笑男孩，而是在嘲笑整个最之城。
与此同时，女孩扑上去紧紧掐住男孩的脖子，痛声大骂：“贱人！！孬种！！你去死吧！”
囚长朝那黝黑囚徒吹个口哨，接着把女孩从男孩身上抱下来，让黝黑囚徒将男孩带走。
他庞大的双手将女孩抱在怀里，好像一位普通的父亲拥抱自己青春期的女儿。
那一刻，女孩竟放任自己在他怀里放声哭泣。
“哭吧哭吧，我懂这种感受，我以前也被一个坏蛋背叛过，那时候我用痛苦的泪水洗涤了半年的时光。”
这一幕，其中一位摄影师相当敬业地把机器扛到二人身旁，捕捉到二人脸上的细微表情。
但坐在地上的其他人质无不以为女孩是被囚长勒在怀里。
“不过，这世界是公平的，你瞧。”他放开女孩，转过她身子，看向远处的天台边缘，那位黝黑的囚徒并没有把男孩带进什么小黑屋，而是把他抱到栏杆边，轻轻一提，一放，惊叫声惊散了楼顶漂亮的云彩，倏忽之间男孩便消失不见。
女孩瞬间软倒，捂着嘴失声痛哭。
“感谢你男朋友的错误选择，你现在可以走了。”
他眼神示意，便立即有一名囚徒上来将全身无力的女孩带走。
“好啦！！！”
囚长重新面向众人质，表情格外兴奋。
“每杀一个人，我就获取一份成就感。听说猎罪人靠救人、逮捕罪犯来赚取积分，真有意思，我恰恰相反，惟有杀人越货，我的生命才得以长存。”
他说话时，其中一台摄像机实施移到正前方，拍到他的正面特写。
不得不说，他很上镜，虽然在镜头里显得脸大——当然啦，你长两米三的身材试试看——但五官格外深邃，双目炯炯有神。外加那一头极尽飘柔的褐发，将本人的艺术家气质彰显无遗。
他打量众人，嘴角扬起邪魅的微笑：“难得跟这么多有意思的人相处，我也得抓紧为自己多挣点‘积分’。”
“下面，让我来看看，是哪两位呢？”
他慢悠悠在人质间转来转去，像是老大妈逛菜市场，瞧瞧这个，问问那个，挑肥拣瘦，时不时露出鄙夷之色。
“哇啊哦，我找到啦！两位漂亮的小姐姐。”
他低身将挨着的两个女孩提起来。
这两个女士正是可栖书局的陈真真和城市守护女神程凌霜。
前者十七八，后者三十左右。
她二人都胆战心惊，但都努力让自己表现得镇定，尽量不让自己像刚才那对情侣那样狼狈不堪。
“哦，说实在的，你们太可爱啦。”囚长郑重其事地欣赏着她们的美貌。
“好吧，我下不去手。”
转向众人：
“但你们可以。
你们来帮帮我，你们不是喜欢投票吗？
现在就让你们做最擅长的事情。
这两位漂亮女士的生还是死，由你们来选。
记住，不能弃权。
那么，两位女士，请站上来，介绍一下自己，给自己拉拉票吧。
从这位长着小虎牙的女孩开始怎么样？”
他示意镜头对准陈真真。
陈真真心里痛苦而纠结。她想活，不想死，她没那么伟大，做不到舍弃自己性命去救别人，但是，给自己拉票，就等于主动将身旁同样无辜的女士推向死亡？
但我还有其它选择吗？
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做了选择。
站上前一步，表情很克制，没有煽情，没有哀求：“我是一个书店店员，不是什么伟大的人物。我只能告诉你们，我害怕死亡，我想活着。”
说完便缩到一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很好，很真实的女孩。该你了，城市守护女神，程凌霜小姐。”
程凌霜缓缓向前走了两步，刚才她一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做到了，脸上的恐惧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用投票，我选择死亡。”
她说得那么镇定，那么决绝。
地上的人质无不肃然起敬，若非忌惮囚徒的威吓，早已掌声雷动。
但还真的响起了掌声。
是囚长在鼓掌。
他绕到程凌霜身前：“守护女神，名不虚传。我敬佩你，尊重你。
但是，投票是每位人质应有的权力，不能单凭你个人意愿废除。
那么，请投票吧，选择让这位程凌霜小姐活下来的人，请举起右手。
同时，选择让小虎牙妹妹死去的，就不用举。”
众人质个个不知所措，举或不举都是错的。
“是选这位誓死守护你们的程小姐？还是选这位真诚可爱的小虎牙妹？
一，二，三
举手。”
他对着众人长喝一声，显然不需要他们再犹豫。
陆陆续续有六七十名人质举起了右手。
“哇哦……哇哦……哇哦。”
囚长一脸同情地转向真真：“小妹妹，六十八个人选择杀了你。看来
大家都想保护他们的城市女神，对你这个默默无闻的小姑娘的死活漠不关心。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真真痛苦地摇摇头，她绝望已极，被死亡的黑暗笼罩。
“好孩子，你太单纯了！越是单纯的人越是被这个破烂的世界所虐待。”
他突然伸手去把真真左手握起来：“我曾经单纯过，但现在已经过了那个年纪了。你不忍心做的事情，我来帮你做。
这样，刚才举手的那六十八个人，他们都想让你死。
公平起见，你也可以选择让他们中间任何一个人去死。
现在，你选一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