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睡半醒的绯烟,昏昏沉沉中突然打了个寒噤,心底浮起一种莫名的恐惧,她猛然惊醒,瞬间睁开眼睛,视线正对上那黑影的目光。
三十天来,每天都在那只花豹的利齿和爪子下挣扎,每次到死亡边缘的时候,那花豹就停了齿爪,侍卫将她拎到这屋里,给她饭菜,又给她伤口上药,等她恢复些体力,又把她扔进豹房。
她就像是一只被猫尽情戏弄的老鼠,连死亡都成了可望不可及的奢求。
本来已经麻木的绯烟,看到这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心神变得恍惚起来,她莫非出现了幻觉,难道有人来救她了?
心底突然升起一线希望,她不敢发出任何响动,生怕惊动外面的墨缨卫,只抬头,呆呆看着黑衣人。
“明天皇甫恣就会把你送到监察司的诏狱,他们会让你承认,你在西秦的指使下,冒充天宗弟子,意图刺杀大瀚太子、熙王和楚世子。”黑影凝声成线,用传音入密之法,慢悠悠说道。
“你是谁……”绯烟声音极低极低,不复昔日娇柔嗓音,粗哑如砂砾磨擦。
她的喉咙上,有一条深深的齿痕。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跟我走,你不但能活下去,还有亲手杀皇甫恣和水千浔报仇的机会。”
“报仇……”绯烟的眼中,闪着绝望的光,她还能报仇吗?
“绯烟,你本是天宗门下的女弟子,本应该高高在上,受万人目光追逐,可是却被皇甫恣和水千浔害的成为求死不能,求生不得,你难道不想报仇吗?”黑衣人的声音里,带着低低的诱惑。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绯烟本来呆滞的目光,突然闪过一抹亮光,狠厉而不甘。她向来自负,不料刚出山门,就从云端栽进泥淖,其实若是她真心想求死,并不是没有机会自杀,可是她骨子深处,还是不甘心吧。
所以还在泥淖里挣扎求生。
不管是皇甫恣还是眼前这个黑衣人,分明都看到了这点。
“因为你已经别无选择。”黑影低笑道。
“宗门长老们会来救我的……”绯烟的语气很弱,说到最后,已经没了声音。
黑衣人冷笑。
“天下令落到了皇甫恣手里,你已让天宗丢尽脸面,现在最想你死的,大概就是天宗了吧,他们绝对不会承认你是天宗门人。”
绯烟没有说话,她当然最了解宗门的做派,可是听到天下令三个字的时候,她的眼里却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你要什么?”绯烟盯着黑衣人,本来黯淡的目光渐渐狠厉,她才不会相信这黑衣人会平白无故帮她。
“真正的天下令。”
绯烟身体猛然一僵,声音却没有丝毫变化:“你刚才也说了,天下令已经落到皇甫恣手里,我现在这个样子,身上还能留下什么东西。”
她被抓起来以后,从头到脚都被墨缨卫搜了一遍,此时只有头上铁罩,身上一袭破衣罢了。
“你拿出的那枚天下令,也是假的。”黑衣人忽然伸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绯烟头上的铁罩。
绯烟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