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废话我扁你。娘的。”两位博士瞬间有失斯文，脏话连篇。
“说来话长，具体我也不清楚，那男人你知道吗？家里人都知道了，说是救命恩人啊，没准米米就要以身相许了。”
“是……”张宇飞想到了些什么，“是她那位公务员师兄吧，挂职的那个。”
“据说是，在我家那里挂职，手上有点小权力。哥们儿，你悬了啊。”
一种自卑感涌上来，这是男人最怕的情绪。“他算个屁！假惺惺的，用这点小伎俩和我抢女人！”他的话里充满了心虚。
“小伎俩？拉倒吧。米米他爸恨不得把他照片裱起来挂家里当神供。”
张宇飞没说话。
“走，喝酒去吧。”王皓说。
“不去了，没心情。”
“都你自己作的，周末同学聚会你总要来的吧。”
“不去！”张宇飞推了一把王皓，王皓没站稳，打了个趔趄。“你干吗！”
张宇飞吼，“不爽，想揍你！”
“你揍我有用吗？我一个文弱书生，你去揍人家大师兄啊！”
“别跟我提他！”
“你看你醋的。说真的，让米米回北京吧，你俩异地也不是个事儿啊。”
“她都看上别人了，我就是把她绑我身上也没用。”
王皓笑，“似乎还没……吧……”
“什么没？”
“没……看上她那位大师兄吧……”
“真的？”
王皓伸了伸腰，“我箱子里都是没洗的内裤，我正愁没人给我洗呢。”
“你是不是哥们儿，是的话今晚就把箱子拖我那儿去，我给你洗！”张宇飞豪情万丈。
“行，走，回清华帮我搬行李去。”
王皓和张宇飞大眼瞪小眼地干瞪了一晚上，也没能想出什么好法子来。倒是张宇飞的洗衣机一晚上转了个不停，天晓得他为什么在国外攒了那么多脏衣服，难道在美帝国洗衣服太昂贵？
张宇飞焦躁不安，对王皓说：“你快死回家里去！帮我问问米米。”
“看在借用你洗衣机的分儿上，我周末聚完了就回去。”
“我下周要去马来西亚，项目还不知道要做多久。”
王皓笑，“保持联系吧，你的事儿交给我了，以后你娶了我妹妹，我就再不愁没人给我洗衣服了。”
“你也好意思吧你，你就没带个洋妞回来？还光着哪？”
王皓摸了摸张宇飞胸脯，“兄弟我胃口变了，就喜欢你这样的。”说得张宇飞浑身缠绕静电，毛发都往天上竖。
张宇飞把王皓推开，“说真的，你也快30了吧。改明儿我给你介绍个。”
“不会给我介绍简缘吧！不然就是那个挂了米米电话的女人？没什么好鸟啊！”
“你！你跟米米通过电话了！”
“对，你的恶行我全知道了。”
“她怎么说？她怎么说？她换了手机号，不让我找到她！你把她手机号给我。”
“不能给，你俩也该分开一段了。”
“你再放个屁试试！”
王皓笑，“你放心吧，安心去出差，回来再说。”
“我安心得了吗？你当我是米米那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这句话要我转述给她么？”
张宇飞立刻换了副好脸，就差对王皓作揖了，“别，别，好兄弟。你别火上浇油了。”
张宇飞和王皓同时去了机场，一个出国，一个回家。
王皓上前跟他拥抱了一下，让张宇飞很不习惯，他把王皓推得老远，“你别这么瘆人好不好，搞得永别一样，你是希望我从飞机上掉下来还是你从飞机上掉下来！”
“啊呸，你这张贱嘴。去多久啊，有谱没？”
“不知道呢，公司和东南亚的合作项目，看进度了。米米的事儿交给你了……”
“放心吧。”
张宇飞和王皓就此告别，再见面，已经是三个月后了。
“哥们儿，东南亚热吧，看你黑的。”
“热，别瞎扯了，米米怎么样了？”
“回北京了。”
“真的！什么时候的事儿，你不早告诉我！我每天都蹲MSN上等你消息！这丫头把我MSN都给拖黑了，她这是要和我老死不相往来吗？”他的脸憋得通红，王皓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茶，“给我带什么土特产了？”
“没带……米米在哪儿？”
王皓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她不想见你啊，我说破了嘴皮子都没有用。”
张宇飞使劲挤了挤眼睛，叹了口气，“不管了，你告诉我她住哪儿，先过去，生米煮成熟饭了再说。这丫头，真要打！我这么好的男人她不要，她想翻天了不成！她吃软怕硬是不是？”
王皓诡异地笑笑，“别急别急，你不许人家姑娘家有点小脾气的？等我安排吧！”
“要等多久！”
王皓奸笑，“人生有多久，你就等多久……”
“啊……最迟……最迟下礼拜，我一定要见到她。”张宇飞几乎要对王皓咆哮。
他又悠闲自得地抿了一口茶，“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那把我烫死得了！我快半年没她消息了！”
“走了，走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过两天回清华打场篮球，放松放松，你看你现在又黑又瘦的。”
“哎，你别走！”他拖住王皓，“干吗？你要与我日夜厮守？”王皓不解地看着他，他这举动，真离奇。
“见到你我就踏实，陪我一会儿吧。”
“你去死！你小声点，人家以为咱俩什么关系呢。你冷静冷静，淡定点。我走了，实验室还有事儿，你是毕业了，我苦海无边地做博后了，穷一辈子吧我就。走了。”
王皓拍了拍张宇飞的肩，像泥鳅一样地溜走。
米米高考结束后辞了那份曾经让米爸光荣无比的工作，米爸出了奇地没有意见，不知道是他真的想通了还是因为前面的那个错误而不好意思开口。总之，他没有去责怪米米“离经叛道”的行为。
高考的成绩很好，米米拿了“一大笔”奖金，说一大笔，也就够付在北京一年的房租而已。不过有了这“一大笔”她倒是压力小了很多，如果再被张腾放了鸽子或者找不到工作，起码一年里也不用风餐露宿了。
不过张腾总算信守诺言了一回，他主编的杂志正在创刊，人手紧缺，米米那一支笔张腾是用得上的。再见面的时候，张腾有了女朋友，31岁，正牌剩女，其貌不扬。张腾的萝莉梦最终破灭，原因是这三年里跟他勾搭的萝莉也只不过是利用完了他就一脚把他蹬开。萝莉不可小觑，作为一个个人魅力不太出众的大叔，他接受了现实，找个大龄女好好过日子要紧。
米米本想嘲笑他一番，可想想算了，人家脑门儿上就剩那几根毛了，可怜的，不去揭他的伤疤了，不然那几根也要掉没了。
他的女朋友不知从哪儿打听来的小道消息，说张腾以前对米米有过意思，大龄女危机感太强，于是天天把张腾看得贼紧，一天十几通电话来查岗，张腾哪敢对米米还有什么小动作，连正眼都不敢瞧。米米心里那个欢乐啊，恨恨地想：“主编，你这就叫恶有恶报。”
张腾的女友每次来查岗见到米米，还要特地把她拖到一边，用极信任的口吻对她说：“米米，帮我看着点老张啊！你们单位小姑娘这么多，怕他不老实。”然后一双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米米，力图捕捉到点什么蛛丝马迹的回去好在张腾面前捕风捉影。米米向她奉上最诚挚的笑容，“放心吧，您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他一勾搭小姑娘，我就跟您汇报。”然后俩女人互相看着对方，心领神会地点头——女人啊女人。
而侯建业呢，还游离于他的诸多情人之间，偶尔会怀念对米米的那种感觉，可时间毕竟冲淡一切，慢慢的，他觉得当时自己挺傻的，为了一个小姑娘家，冒了那么大的风险救了她老爸，最后一点儿好处都没捞到，这彻头彻尾是个赔本买卖。他记忆中烧饼的味道越来越淡，而灵魂在官场上也一点点被吞噬，直到有一天，他会变得彻底不认识他自己，可在这个过程中，他试图努力记着米米天真的笑容。
至于米米为什么这么久不和张宇飞联系，一来是由于王皓从中阴险地挑拨离间，一个劲地鼓捣米米，“别理他，让他跟别的女人好去！我妹妹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还怕嫁不出去？”米米撅撅嘴，“就是！”
王皓向她竖起大拇指，“要的就是这个气概！坚持住，别找他，让他着急去。”
“他现在在干吗？哥，你也不许理他！他是个坏人！坏人……”
王皓笑，“我把他赶出国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米米不语，王皓知道她什么心思，冲她嘿嘿笑。
“干吗？笑什么，你再给我介绍个！要比张宇飞好一百倍！”
“米米……你当我是人才中心啊……自己找去。找一大款，把张宇飞气死。”
“就是！”她气呼呼的样子像只小老虎。王皓为了憋住不笑，直至岔气。
二来呢，她觉得自己这段日子过得挺开心的，可以静下心来好好沉淀下回忆，她意识到自己再不是个柔弱的小姑娘了，一个人生活，也可以过得很美，不需要什么张宇飞李宇飞的，再说他没先低头，自己凭什么先送上门去？
大头趁着年假来北京找米米玩，这段日子的折磨，大头也瘦了，跟火柴棒似的。唯一没瘦的，就是那颗大头。
米米用手扶了扶大头的脖子，“哎，你这脖子还撑的住么？实在不行加点项圈吧？”
大头白了米米一眼，“就你头小！我这脑袋里可是脑黄金啊！”
米米没理她，大头晃着脑袋，“请我去三里屯嘛！”
“干吗？”
“据说三里屯比较文青啊！”
“放屁，伪文青。”米米骂，“装文青的话我有个好地方，带你去。”
大头兴奋地嚷嚷，“哪儿哪儿哪儿？我最近觉得我快不可遏止地变成女文青了……老爱看张爱玲啊、三毛啊……怎么办？”
“你是不是单身太久了？哎，大头我告诉你，单身太久了人就爱意淫，一意淫……就容易文青。”
大头低着头，眨眨眼，“话说是这么回事情。”然后冲米米龇牙笑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不也单着了么？晚上找几个男人一起玩儿吧，几个妞在一起没意思。”
“有异性，没人性，不叫！”大头把头耷拉在米米的肩膀上，“你干吗！”米米用惊悚的眼神看着她，“这几天我就跟你混了，把我往可能有艳遇的地方带啊！”
“难怪你脑袋大，被荷尔蒙撑的吧！”
“人家也25了好不好……有点想法不正常？”
米米叹息，心里想着，“对啊，已经25岁了……”以前听人说过，女孩儿过了25岁就开始衰老，米米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就要开始长皱纹了吗？”
虽然感觉高考就是去年发生的事儿，可一转眼，7年过去了……7年过得这么快，那些同龄的女孩子，很多已经从花季少女变成了雨季少妇，有的开始居家过日子，当了妈的人也不少，自己呢？转了一圈，又成了北漂小白领，梦想依然挺缥缈，现实始终很残酷。家庭？她甚至都没去想过……满世界的房奴、车奴、孩奴……她才自由身几天？暂时不想赴汤蹈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