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那孩子最近总是泱泱不乐的,怪可怜的。”
“娘,那我去了。”
“叫雪落那丫头去就好了。”
“不了,娘,我要亲自请姐姐过来呢,一会儿就回来了。”话音还未散尽,人已跑了老远出去。
出了暖香阁,撑着花伞,雨势小了好些,绵绵不绝的好似人的愁肠般阴郁。
很久没有来这前院了,娘是绝少让她踏入的,女孩家,越少抛头露面越好。
轻快的迈着步子,向着边里的那处楼梯走去,最里间的,就是羽裳姐姐的房间。
阵阵的娇笑传来,她早已听得习惯。
从小就在这暖香阁里嘻笑玩耍的度过,男女的情事她虽未见过,却也听多了那些姐妹们的牢骚。
娘从不逼着她们接客,赚来的钱也是留的少,分她们的多,姑娘们大多是身世凄苦之人,所以对娘,除了顺从更多了一份敬畏与忠心。
不接客的,就只卖艺不卖身,或歌或舞,全凭了那一身的能耐混得饭吃。
羽裳就是其中的一位舞娘,以舞见长,是香间坊的花魁舞娘。
从小,伊璃就与羽裳一起学舞,学了那份婉约那份柔媚,舞的境界,最美中只让人如莅临人间的仙境。
羽裳年长了她两岁,姐姐般的贴心让伊璃总有依赖的感觉。
上了楼梯,走在雕梁画栋的回廊间,那最里间,就是羽裳姐姐的房间了。
站在门前,听得室内静悄悄的,伊璃欲推门而入。
突然,听得一声低沉的语调,“小哥,又见面了。”
身侧,有人挑着门帘正从嬷嬷的房间里走出来。
那声音着实令伊璃恍惚一惊。
轻以袖遮面,伊璃正后悔着没有听娘的话,假若叫雪落前来请羽裳,她就不会再遭遇到这‘非人’了。
一天之中竟有三次遇到此人,而每一次这人都有令她尴尬的本事。
“嬷嬷,我来,是要叫羽裳姐姐一起去吃饭的。”她当他透明人一样,明显的逐客,这香间坊连嬷嬷都要听娘的,她可以无视他的存在。
这没什么不可以。
伊璃已女装,他依然叫她小哥,可见,这人已认出了她。
阴魂不散的夜,怎么就躲不开吗?
从蓝色罩衫的男装到旖旎妩媚的俏佳人,也许明天凤城就会传出那个夺了探花而未拿奖金的人竟是个女子,而且还是香间坊的人。
那闻名的棋赛竟被女子拿了探花,不知那些输了棋的男人会有何感想。
是子淳带她进去的,没有验身,子淳会不会有麻烦呢?
伊璃倒是不怕被拆穿,只怕连累了子淳惹祸上身。
睿祥棋馆的后台并非普通人物,这不是秘密,这是凤城人尽皆知的事情。
此刻,她只希望这人还不知道是她赢了探花。
她转身推门而入羽裳的房间,不去理会身后的那个男人。
“姐姐。”伊璃亲切的扶着门框,抚了抚额前的鬓发,看着那床幔间正低头浅绣的羽裳。
眉目如画,额间淡点朱红,挺俏的鼻,薄薄的唇染了红樱,盈盈弱弱的仿佛那天上的仙子初下凡。
“伊璃妹妹来了,快坐。”羽裳忙将手上的绣帕停了放在床榻上,迎了伊璃进来,牵着她的手,好不亲切。
门还未曾关上,嬷嬷与那‘非人’齐齐地站在门口。
“羽裳。”那人摇着扇子望着房中的美人,眼神已从伊璃的身上移开了视线。
“仲公子。”羽裳的笑容突的灿烂如花,似乎对这仲公子的到来竟是意外的欣喜。
原来他们早就相识,伊璃有些诧异了。
忽然想起,上午入棋馆的时候就听得他的声音有些熟悉,不错,上个月中旬十五的时候她前来找羽裳姐姐一起赏月的时候,就曾听到过这个声音。
只是姐姐与他,似乎不般配了些,伊璃对这仲公子实在是没有一丁点的好感,看来她要找个时间劝一劝羽裳姐姐了。
“璃儿,这仲公子早就约了我,今夜要看羽裳的舞了,明儿,我放羽裳一天的假去后院陪你,这总成了吧。”嬷嬷的笑声媚到了骨头,容不得伊璃说个不字。
每一行都有行规,它香间坊也要遵守这规矩,人家已经付了银子,再退还那是坏了香间坊的名声。
伊璃轻轻咳了一声,但愿那姓仲的公子没有听到嬷嬷口中的“后院”,否则,会泄了她的身世秘密。
回头望了望羽裳,早已让丫头们摆了琴具,一旁已有人准备抚琴了,而她也早准备了一套长袖的舞衣,舞袖已翩翩,伊璃见了,只能无奈的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