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下意识的答,一直“怦怦”跳个不停的那颗心,现在,仍旧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害怕。
药先生捋一把胡子,点点头,“那便好。等得那些药效起了作用,少夫人到时候自然会醒来的。少主,你也先去休息吧!一个人的神经紧张过度,又在骤然放松之后,是很容易昏睡的。比如少夫人现在,就是这样的一个征状。”
“不,我要守着她,这一次,我坚决不会离开她的。”
沈浪固执的守在床前,说什么都不去休息,“我已经弄丢了她好几次,我不能再言而无信了。”
每一次,他都是去去就来,可每一次,她都出了事故,他身为她的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的话,那他还是个男人吗?
药先生沉默一下,摇摇头走了。
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啊!
药先生走后,不一会,便听说五娘来了,沈浪没心思去见她,支使着云落出去应对,云落不甘不愿的去了,片刻间,带回了一个消息,沈浪一听,便知道流云这次跑天龙,是肯定跑空了。
绿萝既已经来到了朔月,必是早有打算。却不知这次绿萝的主子,到底是谁了。
“这事,便交给属下吧!”
云落接下了这差事,沈浪便让他着手去办。云落走出门,前后脚的时候,流水进来说,月皇风沁到了。
沈浪顿时冷笑,这消息倒是灵通啊!
但他现在心情不好,所以,不见!
流水顿时便笑了,“好的少主,属下这就去把他赶走。”
跟得少主久了,别的没学会,这唯独气死人不偿命这一条,学得相当到位。
皇帝又怎么样?老子不想见,赶紧滚蛋!
风沁在外面等着,听到这回话了,脸色顿时黑得铁青,硬生生的憋了一口老血在嗓子眼里,差点没吐出来。
最后,硬挤着笑,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话,便带着小福子小林子两个太监一块走了。
后来听说,回宫之后,风沁砸了不少东西。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张福跟高田禄这个崇拜啊,两眼直接冒了星星:“流水公子,你真厉害,连皇上都赶毫不留情的赶出去。”
流水但笑不语,心下抽搐。
哪里是他厉害,分明是少主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哟哟哟!可别往他脸上贴金了!”
云落打发了五娘正巧回来,便插话道,“那个什么皇帝算个鸟啊!我家少主……那才是正儿八经的皇帝主子呢!风沁?他就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狼,杀人夺位,抢人妻女,他算是个什么东西?!”
张福,高田禄:“……”
同时默了。
他不算什么东西,他也是皇上啊,有您这样当面说人坏话的吗?也不怕被诛九族。
流水抽着脸,“好了好了,安排好了事情,后院还有那些人呢,怎么处理?”
“呀,我怎么把他们给忘了。”云落一拍脑门,“林相爷啊,可是个大官呢,走,咱们一起会会去!”
敢把他们家少夫人折腾成那副模样,他怎么能轻饶了他们?
手臂一伸,与流水勾肩搭背的跑去了后院刑房。他现在正火大,得找个地方撒火才是。
“哎,这下林相爷惨了。”
张福看着这两人的背影,一声长叹。
惹谁不好,你怎么偏惹这一向惹不起的人呢?
高田禄低了头不吭声。他一个小小总管太监,比不得张福这老牌大太监,虽然说现在失势,但谁能预料,他不会再度翻身呢?
要知道,睿王的亲爹老子,生前可是最信任这张福大太监的。
而对于这些,沈浪一概不管,他的重心,是好好照顾受伤的女人。
半夜的时候,婉溪醒了过来,口干舌燥,还饿得厉害,沈浪扶起她,又喊了人来热了米粥,一勺一勺的喂了她吃了两大碗,这才感觉胃里舒服多了,不由叹道,“能吃东西真好啊!”
沈浪笑骂了她一记,“人是铁饭是钢,你还真要打算着饿死?”
瞟了一眼她的肚子,没来由的眼底黯了一黯,婉溪没有察觉,嘟着嘴道,“你不知道,先前我光是饿了,可是什么胃口都没有,什么都吃不下,后来想吃了,居然是一碗毒粥……这不,一直就等到现在了。”
想到阿碧那时,用的勺子,碗,全都是银制的,却也挡不住那些无色无味的毒啊!
沈浪收了笑,伸手拍拍她,神情冷冷的,“你放心,他们一个都逃不掉!”
有些东西,他是懒得要,也不太想要,可现在,他却想要得很哪!
“你把他怎么样了?都杀了吗?”
婉溪好奇着,刚刚睡饱了的精神,十分的亢奋。沈浪捏了捏她的鼻子,将她小心的扶着靠在床头,陪着她道,“哪能随便杀人呢,你夫君我惯会做的事,就是让人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啊……”
婉溪打了个寒战,想想自己被针簪扎的时候,何其不是生不如死?可这风水轮流转,转眼就轮到那两个毒妇了。正想着,身下床铺一沉,沈浪也跟着脱鞋上来,代替了她背后的软枕,将她柔柔抱在怀里,像抱着全世界一样的,认真的向她承诺着,“溪儿,你放心,从今以后,再没有人敢伤害你,我会用整个天下,来许你江山,聘你为后!”
铿锵誓言落地有声,婉溪眼睛变得雪亮。
沈浪,终于是被一些人激起了心中的怒火,要绝意反击了吗?
……
接下来的几日,婉溪的伤势慢慢渐好,药先生也捋着胡子告诉沈浪,“少夫人身体恢复很好,但寒毒不易解,所以……这个拿掉孩子的事,要尽快才行,要不然,到时候胎儿一旦长大,母体寒毒暴发,将会一尸两命。”
沈浪沉默着,淡淡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药先生摇头,“没有了。”
沈浪不语,这几天,他看着溪儿那么的期盼着自己的孩子出生,他怎么能够忍心亲手扼杀她的阳光,她的幸福?
药先生也无奈了,“少主,少夫人与孩子,只能保一个啊!”
沈浪眸光一寒,一拳砸在桌案上,道:“我知道!”顿了顿,又冷着眼道,“这个时候,如果朝月皇拿回解药呢?”
药先生寻思着,“有解药,当然好说了,可关键是,月皇会给你真正的解药吗?他原本给少夫人下毒,为的就是少夫人。这个时候,你朝他拿解药,他难保不会趁机再提别的条件,或者干脆……杀了你!”
他这并不是危言耸听,风沁绝对做得出这种事来。
“那怎么办?这也不行,哪也不行,我不想看着溪儿失望,痛心!”那个孩子,是他们的骨血啊!沈浪闭着眼,痛苦的想着,他是绝计不可能再去答应风沁任何条件了。这样的蠢事,他先前已经做过一次,硬生生逼得溪儿去跟着风沁,害得溪儿差点与他真正决裂的死去。所以,无论如何,这一次,他都想要完完全全的靠自己,想办法。
药先生低了头。
都到这一步了,他能有什么办法?寒毒他能解,但如果用药的话,胎儿必定会受影响,就算最后生下来,也大多可能会是一个死胎,或者是天生便痴呆的孩子,与其这样的话,还不如早些做决断!
“好了,你们都别愁了,这事,我来定!”
突然间,房门“砰”的大开,一道冰冷娇俏的声音毫无起伏的响在耳边,两人顿时一惊,沈浪抬眼看去,婉溪一袭保暖的狐裘暖衣走了进来,双手托着一个食盘,头上还有着一些落雪,看样子,已经在门外听了有段时间了。
沈浪心下“咯噔”一跳,迎了上去,心疼的道,“溪儿,你怎么亲自来了?天这么冷,你身体才刚好些,万一再受寒怎么办?”
眼睛往着她身后狠狠瞪去,云落摸着鼻子道,“少夫人不让说话的。”
嗷嗷嗷!
不过一个区区少主而已,开门,放少夫人,一切搞定。
沈浪冷哼一声,正要再骂一声,婉溪已是绷着小脸,将手里的食盘扔给沈浪,语气冰讽的道,“听说,伟大的沈少主要拿掉我腹中的孩子了?那么,这事经我同意了吗?”
真是该死了!
她不过是心血来潮的想要送一次饭,结果,就听到了这么一件天大的事。
好你个沈浪啊,你可真是长能耐了,我的孩子,你凭什么说拿就拿了?
“呃,这个……溪儿,这个事,是这样的,你先听我说好不好?”沈浪将食盘放到一边,一脸陪着笑的讨好着。婉溪却自是冷着脸不想搭理他,沈浪只好摸着鼻子,求救似的望着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