痒,好痒,又是那种痒痒的疼。
醒来,醒来,赶快醒来。
她慌慌的挣,咬着牙又抬起手。
“小猫,别闹!”
随手一挥,历史重演。
“啪”的一声响,她倏然醒来,眼前一片黑,黑得似锅底。
黑暗中,两只明闪闪的狼眼靠了来,懒散又诡异。
不在林间,却比林间更黑。
“傻丫头,动作这么粗暴。”
“沈浪?!”
那独特音调低沉入耳,第一时间,她吓得蹦起。
一只大手按下来,直入无人之境,贴上她冰凉的心口。
“听着,我的存在,不许泄露半分,否则……”大手上移,落至她脆弱脖间,细细抚揉,笑意低沉又轻快,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她慌慌闭眼,又怒火顿起:“滚开!拿开你的脏爪子!”
亏她,这么相信他,还评他为倜傥无敌沈公子,谁知他人面兽心,无所顾忌无所由头的竟然要杀他,“老娘于你有仇?”
“尚无!”
他眨眼,反手向下移。她的肌肤,让他爱不释手。只可惜,她的暴怒,他不喜欢。
女人,不应乖乖如猫咪吗?
“与你有怨?”
她更怒,伸手想拍他,又被他反手压着,举高至头顶,一时,竟动弹不得。
“我与你,从无怨仇。”他浅浅勾唇,懒懒回着。
“那你为什么要杀我!”愤怒低吼,心头淡淡苦涩。
穿越者的悲哀,她什么都不知道啊。可这宫里有人害,宫外有人杀。
沈浪笑,低沉又醉人:“你现在,还活着。”
“你……为什么不杀我?”她问,声音颤颤。
想起白日那一幕,他扼她咽喉,冰冷无情。她竟唇角一丝笑,似是解脱。
她想死?
那一时刻,他愕然震惊,又微然叹口气,最终一时心软,放开了她,一切交由天定……
还好,白虎没吃了她。
倒是韦清那小子来得及时,呵!果然天命!
可是,他的存在,是禁忌,不许任何人窥视,包括她!
所以,他尾随而至寻到她,好容易等得夜深人静,万簌俱静来找她,又发现,这女人,竟然在睡觉!
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想起她白日的倔强,鬼使神差的戏弄了一下她,可谁知,一个巴掌扇过来,扰了他的好兴致。
她的力道并不重,可打的却是脸。
男人,脸面很重要。
想着,他深呼吸,慢吐气,微然挑眉,三分笑意挂至唇角:“傻丫头,告诉我,你真的,想死吗?”
他问。
问话中又透着绝对威胁。
婉溪咬咬唇,她很紧张。
为什么这人阴魂不散的就是不肯放过她?
眼一红,脑子一热,索性破口大骂道:“你猪脑啊,人活得好好的,谁愿意去死!”
反正是死是活,都是你大爷一句话,还不如骂个痛快。
沈浪微微一怔,忽尔轻笑,伸手按着她:“想死,我可以成全你。”
“要你狗屁的成全!滚下去!”
婉溪怒,现在像是被鬼压身,浑身的冷寒,浑身的阴森
他笑得更欢乐,要命的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脸。
明明长得这般丑,却不知道,是哪里动了他的心?
婉溪打个寒战,忽然问:“是不是你家祖坟没落好?所以才出了你这么个怪胎?”
“你说呢?”
他笑意盈盈,眸若清水。对她的不敬之语不但不怪,反而觉得无比欢乐。
这便是,各花入各眼,不管美与丑。只要对了心,母猪也能赛貂蝉?
婉溪壮着胆:“我说……我家的祖坟也不在这儿!我赤条条一个人,来去无牵挂!我怕啥?”
可是,怕死是人之天性啊,她其实,真的挺怕死。
“呵!”
他忍不住轻笑,翻身下去,却是单臂搂了她,便决定了她最后的归属:“女人,你很有趣。我要定了你呢!”
要定?
婉溪浑身僵硬,你同意我还不同意呢!
咬了牙,怒了眉,正待翻身爬起,身边男人却是脸色微变,蓦然跃起,眨眼间便隐入了黑暗中。
搞什么嘛!
她一愣,诧异的起身。
抬头,低头,再四下张望着,眼前一片黑,什么都没有。
扁扁嘴,自我欢喜着。
这算是……终于逃过了一劫呢。
心中一松,合身躺下,隐约间,有细碎的声响传来,她眉头一皱,略作思索,闭眼,装睡。
这一次,来人似乎很谨慎,脚步声在门口停下,似乎在观察倾听着什么。不久,便轻轻的推开了门,没有半点声响,只有随门而进的阵阵夜风,如入无人之境的扑在脸上,诡异的冷。
轻轻的步子,慢慢的踱到了床前,然后,停下。
婉溪尽量的将呼吸调到最低,扮演着一个最称职的昏迷不醒的病人。
身上被白虎抓得一条条,脖子被沈浪掐得乌黑青,又加上受寒发烧……她这病人,倒也挺像。
她不知道来人是谁,手里心里满是紧张,唯一的她有些筹码的就是,她赌,那个沈浪不会走。
他在禁地森林里没有杀她,又尾随而来警告她,就绝不允许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再出任何的危险。
虽然,她一直不知他隐身哪里。
压抑的沉默中,那人终于出声,长长的一声叹,幽幽的弥漫在静谧的黑暗中。
然后,一只手,冰凉的手,准确的抚上了她的脸。
她心中一惊,忍着没有动。
那人却是一笑,飘忽的嗓音不同于她所知道的任何人的声音。
“悦儿,怎么这么不乖?会傻到让自己受伤?”
静谧的夜,响起这样的声音,是很吓人的。可一想到,这人居然知道她受伤,便又努心的忍下心中好奇,假装昏迷的继续倾听。
“悦儿,爹爹交待的事,你可一定要做到喔。否则……”话到这里,又嘎然而止,下一秒,夜风又扑在脸上,那人走了。
婉溪睁开了眼,脑子里一团乱麻。
这什么跟什么?
悦儿,是那奶娘以前的名字吗?
还有,什么爹爹不爹爹的,她来去无牵挂,赤条条一个人,什么时候多了亲戚了?
可是,来人既然知道她受伤,那应该是不会认错人。
唔!好麻烦,说不定,这小奶娘的身份,来路还挺神秘的。
张嘴刚要唤沈浪,门外又是了一阵细碎的声音。
婉溪白眼一翻,这还真是一个热闹的夜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再次闭眼,装死。
门开了,来人只停了那么一下下,便匆忙而进。
婉溪心道,这可真是一人不如一人啊。最先的沈浪,那手段可是最高的,神不知鬼不觉。
不愧是能养白虎当小猫的高人。
夜风再一次肆无忌惮的吹进,狂乱的扑上脸,婉溪几乎要跳起,骂娘。
靠的!
半夜入室,非奸即盗,你个笨蛋,至少把门关着行不?老娘这里还病着伤着呢。
稳稳的闭着眼,听着那人站在了床边,然后手脚麻利的把一个东西塞进了她的被子里。接着便冷哼一声,又匆忙的退走。
这次,门终于关了。
婉溪立即睁开眼睛,莫名的不安,忽然便攫紧着她的心。
颤颤的拉开身上的被子,目光向下移去,努力的睁大眼睛,极力想看清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胡乱的伸手摸着,有手,有腿,像是一个人。
婉溪吓了一跳,慌乱的扑下床,点亮油灯。转眼再望,那床凌乱的锦被中,韦钰静静沉睡的脸如同雷轰一般的入了她的眼。
“沈……沈浪。”
她颤声唤着,身子已是不受控制的往下滑坐。
低低的叹声响起,仿佛是真实,却又像是幻觉,沈浪终是没有现身。
杂乱的脚步声忽然传来,伴随着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迅速的向这边靠近。
她一惊,再顾不得害怕,“噗”的一声吹灭油灯,飞身扑到床前,双手搂了韦钰冰凉的身子,滚落进床,一手抖起被子,另一手又探向了他的鼻息。
“砰”的一声,门开了。
凭感觉,进来了一堆的人,除了最初的叫嚣外,便剩下几声低低的哭泣声。
然后,便是静得可怕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