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宇轩、燕不寻和银鳞起程前往怪阶的时候,毛晚城,林六月雪和毛晚非也出发前往隆家。离别之时,毛晚非本是已经走远了,却又掉头返回。她取下了腰间的长绝剑,递给卢宇轩:“阿轩,这把剑你随身带着吧。长绝有灵,必要时候,哪怕你无法用剑,它也能保护你。”
卢宇轩接过长绝剑。此剑本属于创世神尊白夜,也就是卢宇轩的父亲,是三界之中唯一一个以灵身份直接封神的物件。长绝剑灵的能力之强,只恐怕很多仙和妖都望之不及。只可惜长绝一心护主,并没有继续修元的意愿,因此创世六千年,都还保持着灵的身份。白夜一向欣赏毛晚非,于是在归一之战前不久,便将长绝剑赠给了她。
长绝剑在卢宇轩的手中,突然闪起白光,随后升到空中,化作一身白色铠甲,将卢宇轩包裹起来。
毛晚非一边笑一边说道:“长绝,你就不要显摆了。你这样虽说是保护,但你将阿轩弄成这幅模样,岂不是要害得他万众瞩目呀?”她指了指一旁的已经披上斗篷遮住自己的银鳞,意思大概是,长绝你能不能跟人家学学。
一道绚烂的彩光从上之下漫延着,逐渐将长绝化作的铠甲覆盖。毛晚非无奈地摇了摇头,长绝剑这才恢复了剑的形态。
有这个爱显摆的家伙在卢宇轩身边,毛晚非便放心了许多。她与卢宇轩和燕不寻再次道了别。
卢宇轩与燕不寻到达仙阶毛家客栈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们与毛西西打过招呼之后,便直接通过参天梯前往怪阶。
归一大战之前,佯装入魔的卢宇轩为了替魔族招兵买马,也曾经来过怪阶。怪阶一里平地都无,整阶全是山地与沼泽。怪阶修行者,大部分修阴,极少有修元的。怪阶之士,以寻常人的审美来看,皆长相怪异,丑陋不堪。但若是以怪阶的标准来评断,则是越怪异的越美了。
燕不寻刚进入怪阶就感觉到不对劲:其他阶的参天梯大厅,都是往来之士络绎不绝,可怪阶的参天梯大厅,却显得有点冷清。朝向四面八方的大门之前,只有三三两两的过往之士,单凭长相就能看出,他们并不长居怪阶。
卢宇轩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怪阶之士的样貌,无论在其他哪一阶修元者或是修阴者的眼中,都是不堪入目的。他们一开始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同,但久而久之,便还是不愿接受其他修元修阴者或是惊异或是厌恶的目光,于是就很少再出怪阶了。”
也对,有的时候,我们宁愿活在自己认可的标准之中,也不愿意任由他人以他们的标准来评判我们的善恶美丑、对错是非。
怪阶四处皆为山地,道路极少且坑洼不平。卢宇轩与燕不寻走出一段距离之后,便迷失了方向。
“我们不如先找谁问问,该如何前往乱坟山吧?”卢宇轩提议道。
燕不寻朝四周看了看,并未看到能够提问的三界之士。燕不寻正欲返回参天梯大厅寻修元者问路,却被卢宇轩叫住了,他指了指燕不寻身后。
燕不寻转头过去,一时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影。但当她细细看去的时候,突然发现一旁的灌木里有一双漆黑的眼睛。
燕不寻吓了一大跳,那双眼睛也瞬间消失了。卢宇轩走上前去,用手将灌木向上提。卢宇轩本来以为这可能也就是一个矮小的灌木怪而已,谁知道这一提,一个10尺多长的怪物摇摇晃晃地从土中站了起来。怪物浑身上下长满了灌木根茎,根茎上全是泥土,还爬动着一些蚯蚓,蜈蚣和不知名的小虫。
卢宇轩和这怪物相对无言了许久,才终于开了口:“请问……”
怪物的身体开始扭动,不一会,根茎移开了一小块,露出一张樱桃小嘴:“你们想必也是来寻龙须草的吧?从这里一路向西,走大概二十里,看到一株参天大树的时候,再向北走五里,便可找到乱坟山了。”怪物说完,卢宇轩还来不及道谢,他便又摇摇晃晃地趴回了地里。
卢宇轩与燕不寻对视一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燕不寻拿出一小瓶离人怨,放在灌木的旁边,说道:“这酒,有修复肉身的作用,就当做答谢了。”
灌木摇摇晃晃伸出一条根茎,将那瓶离人怨卷了进去。
燕不寻与卢宇轩按照灌木怪所指的方向走去,丝毫没有注意到,方才灌木怪的身后,还有另一个身影。
“你确定那是他?”灌木怪看着远方燕不寻与卢宇轩的背影,小声对这个身影说道。
“我怎么可能认错?”那个声音笃定地说道,“他就算是化成灰了,我也认得!”
卢宇轩与燕不寻不停赶路,才终于在天即将黑尽的时候,找到了灌木怪说的那株参天大树。
“既然天色已晚,我们今日就在此处歇息吧。”燕不寻说道。
“好。”卢宇轩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注灵一事……?”
燕不寻微微一笑,用纳物之术取出大木盆和欢情薄。这些物件,是燕子煜带到林家给燕不寻的。
燕不寻与卢宇轩先是寻来了一些木柴,将火升了起来,随后就开始注灵。两位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树林里的两双眼睛。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呢?洗澡?”一个声音疑惑地小声问道。
“不知道,不过,你能不能别摇晃了。”另一个声音小声说道,“你再摇晃就要被他们发现了。”
“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呀。”第一个声音嘟嘟囔囔道,“我这套衣服上面虫子爬来爬去的,不晃动就痒痒。”
“谁要你非弄这么一套衣服啊?十尺多长,你也不嫌重。”
“我这套衣服不帅吗?要不是这套衣服,我们两个不还被别的怪欺负死啊?”
“拜托,谁敢欺负……”这个声音话还没说完,突然看到身前立着的巨大狮子。
“啊!!!!!”洪亮的叫喊将宁静的夜空打破。卢宇轩与燕不寻向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银鳞叼着两只小女孩模样的怪走了过来。
说她们像小女孩,其实都客气了。她们虽是7、8岁女孩的高度,但长相实在称不上可爱。她们上半身是人型,下半身却是鹿身,头上还长着畸形的鹿角。看她们的模样,应该是鹿怪,但脸却长得不似小鹿般灵巧,而是饼一般的圆形,上面还布满了糜花鹿的纹路。其中一个鹿怪身上挂着一些灌木枝叶与根茎。卢宇轩只觉得这些根茎十分眼熟。
燕不寻扫了她们一眼,冷冷问道:“你们是谁?跟着我们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