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宁最近正在发愁。
之前他曾因为造纸大赚一笔,可他知道,这种生意做不久。他尽力维持自己的造纸厂在行业中的地位,可那群家伙根本不给他机会,现在造纸厂只能勉强经营了。
官办的造纸厂就抢了相当一部分生意,毕竟他的权利不大,真正上好的原料他很难拿到,他既没有那个财力也没有那个权力。
造纸厂是要经营下去的,但更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需要弄个什么新的产业来经营,毕竟他的俸禄不多,本就只能维护生活。而听说现在举国混乱,听说西边继位的新君正虎视眈眈的瞧着呢,连俸禄今后都不一定拿的到,实在危险。
其他的官吏总有自己生钱的法子,无论是不是对的,但起码不愁吃穿了。而他自己呢,本就不懂变通,生性就是愚笨,也不知当初的功名是怎么考出来的。
韩宁朝门外走去,今日是阴雨天,虽说雨停了,但难保它再做一次回头客,所以也没人出来,街上空荡荡的。
一步迈开,二步跟上,朝前不停的走去,知道拐进一出胡同,这才止住步子。
韩宁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胡同也没藏什么东西,只是有个人住在里面而已。
韩宁敲了敲门,不一会儿,一个体态婀娜,且相当俊俏的女子出来了。模样是相当好的,只可惜挽起的发髻的形状,那是标准的妇人头型,这些都说明她已是属于他人的了,而且时间不短。
韩宁毕恭毕敬的问了一声:“我可以进来一下吗?”
“当然。”
薛氏年纪不算小,加上最近一些事情逼出了他的心火,使得最近小病了一阵子。不过也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在韩宁给他安排的院子里闭门谢客。最近听说已经痊愈了,韩宁也立即赶来看望了。
毕竟他的丈夫是现在大郑朝堂的一个重要人物,而且相当专情,连一个小妾也无,他的夫人实在惹不起。
但是这么些天下来,其实韩宁和薛氏已经混熟了。这次韩醒也是来找他聊聊的,毕竟这薛氏颇有些本事,而且女人么,说话和声细语,听着就舒服了几分。
至于现在韩宁也把她当做朋友来相处了,尽管两人间是有条看不见的沟谷。
“薛家娘子,你可是不知道,我堂堂一县之首,竟然到现在都揭不开锅了。”
薛氏没管他的称呼不雅,也没深究他的夸张用法,只是一笑,“怎么了,有人把你家的纸厂烧了?”
“烧到是没烧了,可也差不多了,现在全天下用的都是纸,可这纸可是从咱们这儿开始造的,现在的那群人却把这生意全抢了去,加之世道艰难,更无一点销路!”
薛娘子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有些微烫,“这实在怪不得他们,你卖的东西就一个种类,也没什么特点,单凭最先开始就永保富贵,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少装蒜了,你前些天不是写信给你弟弟求救去了吧,算算时日,那时候还不见得多乱呢,你可别说还没收到。”
“哎呀,果然什么都瞒不住您呀,我可是刚收到就来找您了,打算一起商讨一下,顺便请您也发表一下意见。”
薛娘子笑着饮了一口茶,也没说话。
韩宁从袖口一掏,便是一封信出现在两人眼前。韩宁拆开之后便开始朗读:
“你他娘的是不是……”,韩宁忽然停了一下,他没想到那龟孙弟弟会在信里骂他。他略有些尴尬,偷偷的望了一眼,眼见喝茶的人还是那个笑面如花的样子才跳过去继续读。
“咱纸厂我听说自从我走后到现在一直只有一种纸,你脑子……”
薛娘子眼见对面这人脸一下子就黑了,确实,谁家弟弟盼着哥哥的脑子被驴踢呢?
“你先看一遍,然后挑重点的说吧。”
韩宁默默看了一遍,写的倒是不少,但是总结起来也并不难,毕竟好些篇幅是用来骂他的。
“总而言之,他的意思是说纸厂生产的纸品种太单一,导致了别人选纸的时候会把咱们的纸与另一处的纸做对比,而不是与自己家另一种的纸比,自然会流失掉许多客户。同理,那些纸张种类丰富的地方,生意也会更好。”
读完这一段,韩宁喘了口气,心里却在想“客户一词。”
“其次,造纸的地方不能只造纸,要造些别的物件,例如纸扇之类的。”
韩宁有些奇怪,好生生的纸厂造什么纸扇,那不是拜拜浪费精力吗。
薛氏见韩宁露着疑惑色彩的读完了,抿了口茶,轻轻笑道:“你一个读书人,让你做这些事情,倒实在是委屈了。”
“哪里哪里。”
韩宁还是有些疑惑,便直接将信摆在桌子上闻到,“小醒子还给纸的分级定了名字,说咱们的纸,统一叫‘长度纸’,然后分为四级,就以‘丙级长度纸’‘乙级长度纸’然后最高级的甲等纸里,又分出最上等的‘洛阳纸’和‘长安纸’分别用以不同方面。而且‘甲乙丙丁’的等级也可以让其他地方的纸评,而且大力推广,只不过标准要定好,使其权威。”
“到底这‘洛阳’,‘长安’是个什么东西啊?”
薛娘子想了想,“洛阳估计是你弟弟曾经去过的一个地方吧。至于长安,可能是因为寓意较好吧。”
(这个世界没这两个地名)
韩宁对着这封信露出了无奈,因为信上还说了,让他把纸厂的规模扩大,不能像以前只是个小作坊一般,然后要多多收集较好的原料,这样纸才能更好,才能打出名声。
韩宁是懂得这个道理的,毕竟货好才是硬道理。
但他有事不懂的,他不知道工厂可以对一个地区带来多大的影响。
起码流浪汉是可以少一些的。
韩宁有些累了,他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薛娘子重新倒了杯茶,说道:“现在还用不用我提意见了?”
韩宁道:“还是用的。”
“那我想说,你弟弟可是个人才。”
“就这个啊,这不是应该的吗,毕竟是韩家的种儿。”
薛娘子笑了笑,没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