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窗外鸟鸣嘤嘤,颇有一番韵味,窗内人却无心赏闻。
许是接受的记忆太多,南宫辄仍头疼不已。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无疑为她增添了一丝烦躁。林笙方十五,记忆却有比南宫辄还多。和南不同的是,她的记忆里,除去回忆,几近都是关于医学药学的知识,是林笙自认不能习法,且为怀念林母,才用不受世人看好的医术替代法术。
毕竟靠法力能够立刻愈伤,又怎样需要医术呢?不被接受也是自然。
不过另说,南宫辄早有感觉,林笙并非不能习法,是体内法气未通,而又没人帮她解通法脉。林笙爷爷修为不够,自然是无法助她通去法脉的。
只是,在林笙所处的这个世界,人们的法术等级好像普遍低于她所处的世界。
像林笙爷爷那样的修为,在这个世界已经是万里挑一了,可若是放到她的世界,却只算是一个普通的高手。像南宫那样的法学奇才,更是只学法半月便达到了那种修为,虽然起步略晚。
……不过。
……正是因为这样生来可怕的法力,她才会被镇上镇民认为是妖女,才会被所谓“母亲”划掉眼睛丢弃,才会被目的不纯的顾芷救下,最后法力全失,逼无退路。
如果有可能,她一定会找到办法回去。
她誓要复仇。
现在,还是先着手解决林笙的事。对于法术等级的判断,通过林爷爷只是猜测,毕竟一山还比一山高,南宫辄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眼看离清晨还有一段时间,南宫辄便想尝试通去法脉,也方便今后她在江湖上行走。自己通脉,是不需要法力的,只需要灵气就可以做到。虽然比他人帮忙要花去更多时间和精力,更为艰难。
条件是,需要有一个法力浓郁的独立空间修炼。
可惜,现在能提供这些条件的只有法术戒指,而她的法戒还在原来的身体上,说不定都灰飞烟灭了。
对了,法戒……
想到法术戒指,林笙的记忆又映上南宫辄脑内。林笙的母亲曾留给林笙一个她在世做药师时的“药园”,就是一个法戒。
林母亲,虽同样不会法力,却也是天下第一的药师。可正是林笙的出生,让这一代才女香消玉殒,难产而死。因而,林笙的父亲悲痛欲绝,离开了这个家,抛下林笙和比她大一岁的姐姐留给他年近七十的父亲,独自离去。
而后,也再无他人知道关于林笙父母的任何事,此事更是成了林家的秘密。
林笙籍由他父亲的离去常对自己耿耿于怀,认为是她拆散了自己的家,于是就了郁郁的性格,招不得人喜。对林笙,能致以怀念的,只有她母亲所留的凝聚一辈子医术精华的药书和精心栽培的药园。
不会法术的她,自是继承了母亲的心血,读透了那本天下唯一的药书并好好照料着林母照料过的药园。
而“药园”,则被林笙好好珍藏于梳妆台抽屉。
回头,南宫辄熟练地拉开抽屉,翻开一堆陈旧的医药书,拿起那只戒指。手指一触碰到碧蓝的宝石面,还不及反应,她就立刻被吸了进去。
“唔……”
脑内一阵晕眩,南宫辄就差没吐出来。但一进入林笙的戒指空间,便感周身缭绕着浓郁灵气。清淡的灵药香气直冲鼻内,令人神清气爽许分。在林笙记忆的作用下,南宫辄甚至能清楚地分辨出各种灵药气味的差别。
奇怪的是,在各式熟悉的气味中,还混杂着一种南宫辄完全没有印象的气味。“闻起来虽然像,但不是药味……是不认识的味道。”她眉头一紧,或许是混进了什么不简单的东西。一番抉择后,她仍决定要去一探究竟。
若是有危险……大不了她还可以跑。
……循味往前,离味源越近,南宫辄就感到越密集的法术气息。
这股法术气息让她心里莫名浮上一股不安,只是倘若真有些什么,也尽快根除为好。
远远的,一颗浅碧色半透明的椭圆状球蓦然映入南宫辄眼中,她清楚闻到那就是奇怪味道的根源。
远远观察一会,见那东西迟没动静,南宫辄便大胆往前。周身的法术压力渐渐变大,对于现在没有法力的南宫辄,简直压得她喘不过气。
好不容易在那奇怪物体前停脚,南宫辄着实吓了一跳。
那椭圆的东西并非何不明物体,而是一颗翠绿色的蛋!仔细一瞧,好像还有什么在厚厚的壳里动来动去……
还未等南宫辄思考,那颗蛋居然“咔啦、”一声,裂开了一条大缝。
对于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南宫辄心脏刹那定了一拍。“……裂了?”这也是太过巧合了。
眼看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将要出来,南立刻往回退了十好几步,确保自己的安全。只不过,她顿时明白了为何林笙对这个味道没有印象,因为这颗蛋今天刚好要出壳,她才会闻到啊!
蛋壳全部裂开,一只翠绿的小头蒙地从壳里冒出,头上绿宝石一样闪着波光的犄角在光照下异常显眼。
“……龙?”
只见那家伙睁着圆圆的大眼睛,转过头。
南宫辄蓦然一惊。这条龙,为什么一直盯着自己?心里浮上些紧张,她稍微用力地握紧了手中的戒指,随时准备好逃跑。
龙这种生物,有些一出生就拥有强大威力,是极其危险的生物。像林笙这样毫无法力的,要是一个不小心,或许会从此惨死龙口。
他们就这样谁都不动,对视了许久。终于,那条龙打破了僵局。
它悠悠开口:“喂,小家伙,是你让本大爷苏醒的?”
抄着一口奇怪的腔调。
“……”
……这条龙,居然会说话?一出生就会说话,这意味着,它一定是一条等级极高的龙。只是,会说话这点,至少也可以确定这条龙不会兽性大发,不理智地随意攻击人了。
那龙见南宫辄没任何反应,还以为她没有听见,皱起眉,不耐烦又说一遍。
“喂,本大爷问你话,是不是你唤醒的本大爷?”
南宫辄一头黑线。这哪里来的自我感觉良好的龙?才刚出生没一会就以“本大爷”自称。至于是不是自己唤醒的它,这还真不是。
自己又没有法力,当然是它自己出的壳。不过……
“自然,是我唤醒的你。无礼之徒,对于唤醒你的人还如此不敬……”南宫辄瞥那龙一眼,话风一转,“是不是……不想活了?”
一番话说得有板有眼,简直以假乱真。
刚好自己即出江湖,要是有龙作伴,即使愚笨,也会是神来之笔,宛若天助。这里正有一只未经世事又法力高强的小龙,岂不是不骗白不骗?
……骗不过,大不了就退出法术空间,顶多损失一只法术戒指。而如若能成功……能让它签订了契约,也只能听从自己的命令了。
旁边的小青龙,听得南宫辄此番“危险”的话,又被那锐利的眼神毫不留情地”威胁”,窦地心脏“咚咚”跳了两下。许久未知外事,它竟忘了唤醒自己需要的确是如此能耐。可它又没有从这女孩身上感受到一丝法力的气息,心里便有些怀疑。
或许这女孩是为了唬它而说?可这架势,也不像说谎。难道……这小丫头已经达到了能够在它面前隐藏法术气息的等级?这小丫头看起来才约莫十几来岁啊!
它做蛋几百余年,一出世时便赶上龙妖两族纷争。所幸被其他族龙拼死保护,才在那场大战中幸存石洞,以阵相围。几十年后它被人族高人破阵带走,又在人间游历几十余载,什么事情没见,不,听过?
高人一生所试数法都不得唤醒使它出壳,死前就把它封印在此戒中。后来它便闷闷无期,在蛋里睡着了,也不知外界都发生了些什么,直到现在。它也不知它睡了多久,只是终于有幸苏醒又出壳,却是一个小孩说唤醒的它?
南宫辄见小青龙眉头紧皱,心声大都写在了脸上,便隐约猜到几分,先行一步开口:“你这样妄自质疑揣测我……是认为,我看不透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