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的朝会,是三天一朝。其余时间,事务都统一交到内阁,再由内阁上交给皇帝。
今日正好要上朝,顾执玉便打算将大皇子伴读的事儿,拿到朝会上去提一提。
此事若是皇上提出,那英国公为首的人必然是反对的。
郑翰这人一向多疑,皇上身为保皇党的头头,无论有个什么决定,他必然要先揣测一番,看看对自己是否有益,又是否有害。
但这事若是由顾执玉提出来,却是不一样。
郑翰虽说对顾执玉下手,但到底没把对方当保皇党一般往死里逼。
顾执玉身为嫡子同母弟,在长兄无嫡子,且庶子年纪尚小的情况下,保不齐还可能有继承的权利。
只看顾执玉愿不愿意争,愿不愿意接郑翰的橄榄枝。
“国公爷好早。”
太和殿外,顾执玉瞥了站在一旁的郑翰一眼。
郑翰一身麒麟官袍,抬眼看了顾执玉一眼,颔首道了句“王爷也是好早”便算见过礼。
顾执玉也没在意,端着笑脸站在一旁,只等着上朝。
二人撞上倒也相安无事,顾执玉不开口,郑翰也没得上去找人家麻烦。
毕竟顾执玉每每上朝都很少参与到郑翰和皇上的争吵之中,偶尔众人跪地死谏,也是站在一旁事不关己。
郑翰心说这人就是个闲散王爷,是个好拿捏的,上朝之时也没有多管此人。
只是他这么想着,没过多久便想给自己两嘴巴子。
若是早知道顾执玉今日会如此咄咄逼人地为那靖安侯府的二房庶子求这个伴读的机会,他一定会找机会拦住顾执玉。
便是他们自己先提出旁的人选,也没得然顾执玉抢了先机。
关键是皇上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直接定了下来,又迅速转移话题,将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为皇子选太傅这个事上。
两件事都不能放弃,可两相其害取其轻,伴读一事既然定了一个,那再想办法就是,如今的大事,自然是选太傅。
朝堂之上,几方人马争吵不休,听得皇上头疼,恨不得罢朝不干了。
江云姝这边,则是收拾妥当,带着江静姝和曲昭昭,一同上了长宁侯府的马车。
“听说郊外有片梅林,近日梅花开的甚好,萧景仁带我出去看看。”曲昭昭提起萧景仁,稍微迟疑一下,便又继续笑嘻嘻地聊着自己把长宁侯府搞得鸡飞狗跳的事。
要说这曲昭昭到了长宁侯府,本意是帮萧景仁防着江宜姝。可长宁侯早就误会了二人的关系,这长宁侯一误会,长宁侯夫人也跟着误会。
结果自然是这二人看着曲昭昭的眼神都像看儿媳妇,还做主请了宫里头出来的嬷嬷来教她礼仪、点茶、制香等等闺阁女子学的东西。
曲昭昭是什么人啊,她从小就是野过来的!
这一来就要她学这个,可头疼死她了。
可长宁侯夫人把她当儿媳妇看,长宁侯世子夫人怎么能什么都不会,遂长宁侯夫人带着人满侯府地追曲昭昭回来。
曲昭昭四处乱窜,最后躲到了萧景仁那里。
“我是来帮你的!结果你还让我学这个学那个,除了制香有趣一点,其他的好生无聊,还得坐得那般死板,浑身都不舒服……”曲昭昭有一一肚子的抱怨想倒给萧景仁,说得眼睛都快红了。
萧景仁都不知道说什么,解释了长宁侯夫妇根本不听,还越抹越黑,越解释他们越觉得他对曲昭昭有意思。
“诶你们怎么能独处一室呢,都还没过门。”长宁侯夫人一来就看到二人站在一起说话,上去就揪住萧景仁的耳朵:“你这逆子,是不是你把人家姑娘骗来你这的,害得人家连嬷嬷的课都没去上了。”
曲昭昭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听长宁侯夫人骂萧景仁听得一愣一愣的。
后来似乎是觉得对方替自己背锅,有些过意不去,曲昭昭决定开口解释一下:“夫人,其实是我自己来找他的。”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长宁侯夫人更觉得这两人已经情投意合坠入爱河,恨不得马上就成亲。
这一下,长宁侯夫人看曲昭昭的眼神更加不一样了,也没再追究方才的事,转身便要回去跟长宁侯商量。
萧景仁见长宁侯夫人嘀咕着什么“婚事”“提亲”之类的话,心底暗道不好,连忙拉住长宁侯夫人:“娘,你别误会了,其实我们两个……”
“哎呀,知道你这人脸皮薄,喜欢人家姑娘就直说。别老是害羞不敢开口,仔细被人抢先了去,娘回去跟你爹商量商量什么时候提亲。”长宁侯夫人手中捏着帕子,高兴得掩着唇笑,也不听萧景仁继续解释,便转身带着丫鬟婆子走了。
萧景仁转头跟曲昭昭对视一眼,发现曲昭昭正警惕地看着他,一时更加头疼:“不是,你听我解释,我没有……”
“果然你还是登徒子。”曲昭昭冷哼一声,也跟着离开了这间房。
萧景仁欲哭无泪,甚至有些想破罐子破摔,不解释了。
反正解释的时候,自家爹娘向来不信。
说完这些,曲昭昭耳根子有些红,江云姝和江静姝却是笑得有些肚子疼。
乐呵的时候他们倒也不忘同情萧景仁,萧景仁是真的先被兄弟坑,再被爹娘误会,最后全身是嘴都说不清。
不过看着曲昭昭的样子,想来这二人已经是说开了的,江云姝倒也放心。
曲昭昭还不知是苗疆哪里人士,也不知道具体什么身份,萧景仁娶不娶得到还两说,别说这两个人还不一定真的有感情。
至于曲昭昭的身份,她不说,江云姝也没问。
顾执玉到底有没有去查,江云姝打算去问,自然也不知道。
想来就算查了,苗疆路远,也没得那么快得到消息。
江云姝觉得曲昭昭这姑娘还不错,还救了自己,便也没有管那么多。
顾执玉没有说这人有问题,那应该是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前世也没有曲昭昭这个人出现,江云姝便赌一把,这人不是郑家的人。
至于赌没赌赢,还得看日后了。
三人谈笑间,便到了那处梅林。
原本想着,这冬日天寒,出门的夫人姑娘怕是不多。
可到底冤家路窄,江云姝一下马车,一抬头,便瞧见远远的一辆英国公府的马车停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