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让老夫人和大太太知道江静姝早就知道江云姝会来接他们姐弟二人,怕是要起疑心。遂江静姝只能自个做戏,显得她似乎刚刚知道这个消息。
但方嬷嬷是个体面的,在顾执玉和太后那里都很是得脸,靖安侯府不可能让方嬷嬷等太久,遂江静姝只能借口自己为江怀珏做了衣裳还未送出去。
丫鬟急匆匆跑过来,回去的时候也不敢耽误,一路催着江静姝快一些。
江怀珏还是个小孩儿,一双小短腿也快不起来。江静姝最后被催得只能弯腰抱起江怀珏来,跟在丫鬟身后小跑着过去。
三人到了大门处,众人不约而同地往他们这儿看来。
江静姝放下江怀珏,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还没来得及擦,赶忙福了福身向众人行礼。
虽说江怀珏还是个娃娃,平日里也皮,但有江静姝带着,不至于不知礼。遂站定之后,江怀珏也跟着行了礼,一一叫了人,连方嬷嬷都没落下。
方嬷嬷审视地看了他二人一眼,神色有些满意,遂朝着二人福了福:“五姑娘和六少爷既收拾妥当了,便上马车随老奴一同到王府去吧。贵府大太太说你二人未收拾妥当,耽搁了许久,王妃怕是等久了。”
听见这话,大太太脸色有些难看,一旁的大老爷又瞪了大太太一眼,只是瞧着方嬷嬷还在,并没有发作。
江静姝带着江怀珏福了福,没有说话,只是走到方嬷嬷身边站定。
方嬷嬷往江静姝身后瞧了瞧,眼中有些不敢相信:“原来靖安侯府如此苛待庶出子女,五姑娘和六少爷好歹也是主子,怎么连个丫鬟都没有?”
“嬷嬷误会了,没有的事。”二老爷闻言,脸色一白,心中大骂二太太这个蠢妇。
原本就耽搁了许久,方嬷嬷自然没打算在这里与靖安侯府二房的人纠缠:“二老爷放任不理,便不是误会。但若是处理妥当,那便是误会。靖安侯府到底是王妃的娘家,还望诸位爱惜羽毛,莫要生出不必要的麻烦,否则王妃也保不住你们。”
方嬷嬷说着,一一扫过在场众人,领着江静姝和江怀珏往外走。
此时,二太太方才赶到,想来刚刚醒转不久。
一来只看见江静姝牵着江怀珏离去的背影,顿时气急,转头瞪着二老爷,也不管对方脸色不好,开口便埋怨:“老爷怎么也不知道拦着点,这两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话还未说完,江二老爷抬手便给了她一巴掌,一下把二太太都打懵了。
“老爷打我做什么?莫非老爷是疼惜那个贱人,要休弃我好把那贱人扶正?”二太太捂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二老爷。
二老爷脸色更加难看,一甩袖骂道:“说这些做什么,关池姨娘什么事。”
“难道说老爷不是因为那姓池的贱人方才打我?”二太太红着眼逼问。
“真是个蠢妇!”二老爷见对方此时还在闹妻妾不和的戏码,怒从中来:“你苛待庶女庶子,传出去若只是说你不贤善妒便算了!可若被都察院听见了风声,参我一本那才是大事!”
二太太闻言也是脸色一白,说话都有些支支吾吾:“不……不过是内宅事,都察院哪里管那么多。”
“蠢妇!”二老爷气急败坏,急得跺了跺脚:“家宅不宁,往大了说我怕是要丢官的。”
二太太一时说不出话来,站在那儿腿都有些发软,见二老爷要走,连忙上去扯住他的袖子。
可二老爷还在气头上,半点都不想见到二太太,用力一甩,便将人推倒在地。
二太太吃痛叫了一声,但二老爷只是转头看了一眼,便拂袖离去。
江静姝走得慢,似乎是想听听里头的动静。方嬷嬷也是人精,见状也没有戳破,只让厉七先送江怀珏上马车,便留下来与江静姝慢慢挪着脚步子。
二老爷与二太太闹出这么大动静,他们二人就是出了门怕也是听得清楚。
遂江静姝与方嬷嬷二人将里头的对话都听全了去,方才上了马车。
“五姑娘若是想出头,该是先想自保,再求个能庇佑自个的夫家。”一上马车,方嬷嬷深深地看了江静姝一眼。
江静姝点头,却又摇头,看向江怀珏:“我要是嫁人了,珏哥儿怎么办。”
“六少爷这么大了,怕是开蒙了吧。”方嬷嬷打量着一番江怀珏。
可江静姝却是摇头,似是想起什么,眼眶子有些红:“原本五岁就该开蒙,可二太太每年都找由头推脱,硬是拖到了现在。”
方嬷嬷闻言皱了皱眉,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待到了王府,与王妃商量看看有没有解决的法子吧,难为五姑娘了。”
江静姝点点头,却是没抱什么希望。江怀珏早上醒得早,往马车上一坐,倒是有些困,晃着晃着便靠在江静姝身上睡着了。
江怀珏一睡着,二人便也不再说话,只安安静静等着马车行至王府。
燕王府内,江云姝正陪着换了一身衣裳的曲昭昭逛园子,叶广和梨落并另一个小丫鬟远远守着,没跟在二人身边。
那小丫鬟是江云姝指给曲昭昭的,名叫剪秋,也是个机灵且活泼的,倒是与曲昭昭合得来。不过江云姝指剪秋过去的意思,还是给曲昭昭介绍一番大梁的风土人情。
只是剪秋这丫头,有些被曲昭昭的蛊虫吓到。
比如一进屋子发现桌子上一坨黑黑的不明物体正爬来爬去,比如发现有个发着光的东西飞到自家主子的掌心。
剪秋感觉自己要被吓出毛病了,不过人总是要锻炼的,现在剪秋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无视掉这些蛊虫,再仿佛一点儿都不怕的样子躲得远远的。
就像现在,曲昭昭正带着江云姝看她养的蛊虫,二人还聊得挺欢,似乎面前那些只是普通的花花草草。
叶广和梨落守在远处,对视一眼,有些无奈。
也不知道王妃会不会心血来潮跟曲姑娘学怎么养蛊,若是那样,日后王爷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叶广撇撇嘴,如此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