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执玉瞧着江云姝小心翼翼地说着话,又时不时看他几眼,似乎是怕他觉得她所言不妥。不知道为什么,顾执玉总觉得这一世见到的江云姝,与从前所见并不完全相同。
总觉得哪里有些说不出的奇怪,却是想不通。
“王爷,你说呢?”江云姝说完,才大大方方地看向顾执玉,似乎没发现他方才的走神。
顾执玉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少顷,外头的丫鬟被唤进来撤走饭菜,二人方才就寝。
当然,顾执玉以处理公务为借口,跑去书房睡了。
江云姝也没管他,心说堂堂王爷晚上睡觉还得打地铺,上了床睡还得被踹下去,想想也挺没面子的。
第二日,江云姝见过了回事处的几位管事,又看过方嬷嬷整理出来的内院这些仆役的重新安排,这一天便也过去了。
转眼,便到了江云姝准备出门的那天。
“注意安全,我再派两个人暗中跟着你。”顾执玉站在马车边上,满脸都写着不放心,牵着江云姝的手不肯放。
江云姝有些无奈,只得说:“我不会冒险的,若是有什么发现,我再派人来告诉你一声。”
“有什么事,我去处理就成了,别自己动手。”顾执玉还是有些不放心,只是江云姝此行还要往城外田庄去,遂只好放了手:“一定要好好儿回来,我不想再弄丢一次了。”
江云姝愣了愣,不大明白顾执玉为什么这么说,但急着出门,倒也没去深究。只是往心底藏了藏,打算日后再问。
随后江云姝与梨落都进了马车,竹秋也跟着上马车,只是在马车边上又被顾执玉叫住:“东西别随便让王妃吃,近身的东西也多查验一番,若是有什么可疑的人,记得跟叶广说一声。”
竹秋点头应下,方跟着进了马车。
江云姝见竹秋耽误了一会方才上马车,想想方才隐隐约约听到的话,倒也明了。
燕王府在长安的铺子其实不多,算上江云姝自己的嫁妆铺子,若没被什么事耽误,那下午应该就能往外头的田庄去。
“王府自己在长安只有两家铺子,一家是酒楼,另一家名叫春风楼……想该是烟花之地。”梨落抱着一本簿子,都是昨日跑回事处问王府名下铺子之事时记来的东西。
江云姝察觉梨落说到烟花之地的时候有些犹豫,看了她一眼,见她欲言又止,轻笑:“想说什么就说吧。”
“王妃,姑爷还开这种铺子呀?”梨落有些不敢相信,她瞧着顾执玉不像这样的人。
一旁的竹秋瞧着梨落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解释说:“听说是皇上给的呢,不过方嬷嬷说是从哪个贪官手里收来的。”
听得竹秋的话,江云姝挑了挑眉,对春风楼倒是多了几分防备。至于旁的,江云姝倒是觉得没什么,见梨落这有些气鼓鼓的模样,倒是好笑:“这可是个好地方。”
梨落有些不解,心想自家王妃是不是睡糊涂了。
江云姝却没有解释,只摆摆手:“先到大太太给的嫁妆铺子去吧,招还是要先接。”
大太太给江云姝的嫁妆铺子,是一家胭脂铺子。
但是江云姝昨日看了那掌柜的交上来的账,倒是瞧出了不少问题。
说出来还以为这是家卖昂贵玉器的铺子,没什么收入就算了,铺子里雇了不少人,倒还亏了不少。
而且,那账记得一塌糊涂,江云姝拿到手都直皱眉。
她都快以为,大太太是特地买了这间铺子来给她添堵来的。
那胭脂铺子名字也取得随意,直接挂了胭脂两个字上去,铺子里头也简陋得很,胭脂品种也少得可怜。
梨落在一旁气得直瞪那掌柜的,亏得竹秋在旁边拦着她方才没冲上去跟人理论。
“把账本拿出来瞧瞧。”江云姝揉了揉额角,暗自骂了大太太几句。
那掌柜的擦了擦额头的汗,听到江云姝这话,有些犹豫。
竹秋是个机灵的,见那掌柜的犹豫着没给账本,往前一步,扬起下巴斥道:“王妃的话没听见吗?我们燕王府可不管从前靖安侯府大太太如何待你们,到了燕王府名下,日后我们王妃才是你们正头主子!怎么?主子都发话了,还不打算把账本拿出来吗?”
那掌柜的原以为江云姝刚刚出阁,年纪还小,是个好拿捏的,糊弄过去就得了,没想到竟这么难缠。
“王妃息怒,咱们铺子多日没生意,账本也不知放哪去了,须得找上一找,这也不怪掌柜的……”一旁的伙计笑得谄媚。
竹秋一瞪眼,嗤笑一声:“这账本都能丢,想来你们也不用干了!”
“叶广,跟账房先生一块去找找,把账本好好儿带过来我看看。”江云姝抚了抚鬓角,眼神凌厉,一一扫过面前这些人。
那掌柜的瞧见江云姝的眼神,浑身打了个哆嗦,与账房先生对视一眼,眼中带着威胁。
账房先生瞧着是个老实的,瞧见掌柜的那眼神,腿都有些发软,只能硬着头皮应下,带着叶广往里头走。
江云姝冷眼瞧着这二人的互动,把竹秋叫了过来,在她耳边耳语一番,便摆摆手让她下去。
“姐姐这是去哪里,这后院脏乱……”那掌柜的瞧竹秋往后院走,吓得脸色都有些发白,连忙阻止。
江云姝一抬眼,竹秋便了然,斥道:“我代王妃到后院瞧瞧,不成么?”
那掌柜的被噎了一下,心里叫苦不迭,心说以为这是个闲差,没想竟会遇上这么难缠的主子。
竹秋见掌柜的没拦她,便快步往后院走去。
此时江云姝的身边只剩下几位小厮与一名不知什么时候跟过来的暗卫守着。
江云姝无意瞥见,挑了挑眉,心说该是顾执玉吩咐的,遂也没管。
“掌柜的想是母亲最信任的人,才能领了这里的差事。”江云姝摆出一个笑,看得掌柜的有些脊背发寒。
那掌柜的擦了擦额角的汗,心虚道:“不敢,大太太贤名在外,原是想给王妃最好的,却是小人无能,不会办事。”
这话听得江云姝心底冷笑,一下便将大太太撇得干干净净,倒还真是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