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只在百八十里,依照十三王爷千里马的速度,来去两个时辰足够了。
宴会已经停止了,所有人都坐在那一动不敢动,生怕触到了皇上和皇夫的脾气,也就只有新涧不放在心上,一个人吃得欢。
不光是她自己吃,她还悄悄地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干净的帕子,把那只烧鸡的鸡腿给拽下来了,用帕子包住了。等宴会结束,她就去给大公子送去,要是大公子还活着,她就看着他吃,要是他已经咽气了,她就当做给他带的祭品。
一直到了深夜,外面还没有消息传来,大家的心都越提越高,是死是活好歹给个准话啊!
当然新涧不包括在这担惊受怕的人群之内,她此时爬正的在亚妃的大腿上睡得香甜。
在梦里她兴致勃勃的那些手帕包好的鸡腿去找大公子,还没进门就听到皇上对大公子的打骂声。
新涧的心里顿时升起来一股无名怒火,自己的儿子都不疼惜,这样的人不配做母亲!
“住手!”
她大喊着冲进屋内,果然看到皇上披头散发的泼妇一样踢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儿,见她进来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脚下踢得更重了!
“我叫你住手!!”
她干脆扔下手中的鸡腿,整个扑上去抱住了皇上的腿,随着皇上一脚一脚的踢大公子,她的身体也跟着不受控制的摆动。
就在她觉得自己要被晃吐了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几声刺耳的尖叫。
新涧无力的睁开眼睛,环顾四周思考了好久才想起来,今天的宴会好像还没结束呢。而她此时正趴在亚妃的肩膀上,随着亚妃急促的脚步身体有些晃动,而那几声尖叫是周围的宫女发出来的。
“父妃…”
她打了个哈欠,轻哼了一句,一直大手突然覆上来盖住了她的双眼。
“水儿别看。”
自打十三王爷出去,新涧就没盼着她能完完整整的回来,想来现在的场面定然是无比血腥的。
“母皇!儿臣回来了!”
是大皇子的声音。
“快起来!让母皇好好看看,哪里受伤了?流了这么多血!”
“母皇,儿臣没有受伤,这血是皇姨娘的!您快传御医来给她瞧一瞧吧!”
“对对对!你看母皇光顾着看你了,都把你皇姨娘给忘了!来人呐!传御医来!”
亚妃也在时刻关注着事情的发展,手中的动作便松懈了一些,新涧透过亚妃的手指头缝,隐约看到了地中央躺着的“血人”。
不知道兵将折损了多少,当下堂上只有大皇子和鲜无缘两人,而鲜无缘已经看不出来原来的样子了,浑身是血,就连她躺过的地方,也已经形成了一个小血泊。
这么下去早晚血都得流干了!鲜无忧这是铁了心的要了她的命啊!
“来了来了!御医来了!”
几个穿着一样衣服的中年大叔每人背着个药箱匆匆的跑了进来。
“皇上……”
“别行虚礼了!快救人!”
“是!”
一个年龄稍大一些的,蹲在鲜无缘的旁边,掏出一方手帕垫在了她的手腕上,手指隔着手帕给她号脉,两个眉头随着时间的流逝越皱越紧
突而那御医收回号脉的手,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一个响头落下
“皇上!十三王爷,只怕是,不行了…”
“啊……”
众人哗然,虽然他们从表面也基本能看出来,应该是命不久矣了,但是这话从御医的嘴里说出来,好像还是能让人大吃一惊。
“这…”鲜无忧眉头紧锁,眼眶发红,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
大皇子更是直接瘫倒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皇夫。
“皇上,节哀顺变啊!”
御医道。
“皇上请节哀顺变!”
这堂上的人哪个不是墙头草?果断随着御医的话,跪在了地上,包括亚妃也抱着新涧跪了下去。
哎…天妒英才啊…
新涧感叹。
“庸医!”
随着一道浑厚的男音,一身穿斗篷的男子从外面飞驰进来,直接抱起了血泊中的鲜无缘,片刻都没停留的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啊
等他都没了影子,不知道谁才猛然缓过神来,大叫到“来人呐!护驾!!!”
顿时又是一阵骚乱。
“好了!安静!”
皇夫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无关人等都退下吧,皇儿你留下。”
众人如获大赦一样的片刻就散了个精光。
临走的时候新涧趴在周无亚的肩膀上,看到了鲜无忧正盯着地上那仅剩的血泊出神。
“父妃,那人是谁?他怎么可以随便出入皇宫呢?”
“他啊,他是一位隐士好人,擅长医术,是你母皇的同门师兄。”
“母皇也会医术?”
“皇上不会,皇上当年是去调养身体,顺道拜了师。”
什么顺道,应该是逼着人家收徒吧?
自古以来师兄师妹啦,表哥表妹啦最容易引发奸情了!回想起最后一眼中鲜无忧的表情,新涧已经脑补出来一场家庭伦理狗血大戏了!
鲜无忧爱慕她那个师兄,但是她师兄却对她的妹妹鲜无缘情有独钟,于是鲜无忧就开始疯狂的报复鲜无缘,抢了她的皇位,抢了她的生活,现在还想要抢了她的命。
回到她的寝宫以后,周无亚帮她顺了顺额前凌乱的头发
“水儿,怕不怕?”
“不怕。”
“怕的话父妃就在这里陪到你睡着了再走。”
“水儿不怕,父妃也回去休息吧。”
傍晚的宴会,生生的开到了凌晨,新涧还好躺在周无亚的腿上睡了一觉,其他的人可都是精神紧绷了小半天呢!
况且周无亚不走,她怎么去看大公子?她小手摸了摸怀里的鸡腿,已经不热了,不过总比没有好,大公子活了这么多年了都不一定吃过这东西。
“那父妃走了,你要是怕就让奶娘进来陪你,听到了吗?”
“放心吧父妃!水儿不怕!水儿胆子大的很呢!”
“小调皮。”周无亚宠溺的捏着她的鼻子弹了她一个脑瓜崩,才离开。
“奶娘,你也不用陪着我了,我好困了要睡觉。”
“是,三皇子。”
夜已深,偶尔微风拂过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透过窗户钻进新涧的耳朵,窗外的树在月光的照映下,像一只多手多足的怪物,贴在窗户上。
要是真有妖怪就好了,新涧想,那样的话她还可以和妖怪做个交易,用皇夫的命来换大公子的命,皇夫那么坏,这波绝对稳赚不亏!
等到外面彻底安静了,新涧蹑手蹑脚的下了床,爬上了平时大公子爬窗时才用得到的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