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赎罪!长欢该死!”
单薄的少年卑躬屈膝的样子,很让人心疼,却更让人觉得害怕。
直到现在,大灵子都无法接受,这样一个看起来无害又美丽的小小少年,日后会是那个嗜血无情且狠厉的大变态。
长欢的成长历程注定让他有一个不平凡的人生,在亦幽灵死后没多久,早已在这深宫中扎根生翠的长欢造反了。
那时新任女帝刚继位没多久,长欢对亦清落来说,可谓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存在。
长欢确实有能耐,竟还真的差点将亦清落推下台。
最后还是国师大人云九卿与长欢,来回博弈数次交涉才打消了长欢,继续犯错的步伐。
只是可惜了,长欢虽然及时醒悟却也泛了一个帝王的大忌,毕竟是曾有叛乱之心的人。
所以长欢的结局也很惨,相比亦幽灵长达十二年的囚禁折磨,长欢则更加悲惨。
他被人挑断了手筋脚筋,成了一个废人,因为一张女人还要妖媚的脸蛋,他并没有轻易死掉,而是被一名又龙阳之好的大臣秘密养在府上。
想来这样的结局对长欢来说还不如早早死掉来的痛快。
唉!造化弄人,希望这一世的长欢能够放下仇恨,好好过完这来之不易的一生。
或许是大灵子的目光太过认真,亦或者那双威严却又轻佻的眸子不复存在,让地上等了许久贸然抬头的长欢,心中震荡不已。
“陛,陛,陛下?你,,,”
那双眼睛幽深的像无间地狱般,却又在某一瞬间明眸璀璨如星辰,,,,,
长欢的疑惑,让大灵子瞬间清醒过来,心下暗暗提醒自己,不能再走神了。
这个长欢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轻咳一声,大灵子起身回到床榻之上。
淡粉色的窗纱朦胧间之间那抹硕长的身姿背对着自己。
清冷的声音微微带着倦意。
“长欢,寡人这几日心神不宁,总是梦遗异不断,难免会心浮气躁,脾气难控,你本就身子弱,想来也经不起寡人的盛怒,还是回去吧。让长岭过来服侍便可。”
大灵子觉得这样说总不会有什么不妥了吧!?
起码是打着为长欢身子的借口。
心中忐忑等了半天的电击惩罚果然没有来,这也让大灵子逐渐摸清了这电击惩罚的门路来。
而跪在地上的长欢则愕然看着床榻之上的人,慌乱摇头,以双膝为腿前后迈进几步,在离床榻还有一尺距离时猛然停下。
“陛下!长欢错了,求陛下不要赶长欢走。长欢再也不偷懒了。”
说着竟双眼含泪,急急扣头,“砰砰砰”的磕头声,在寂静的深夜显得如此心惊肉跳。
“你!长欢!,,”吓了一大跳的大灵子下意识起身就要下床去扶地上的人,可还是理智占据冲动。
收回踏出的脚步,大灵子无奈摆摆手。
“好了,长欢,我知你依赖寡人,既然不愿就留下吧。”
长欢一听,便破涕而笑,很是虔诚的叩拜道。
“谢陛下!谢陛下不赶长欢走。”
大灵子见他那卑微的模样心里一阵胆寒。
唉!这个长欢现在有多可怜,以后自己就有多惨烈。
想想都想死啊。
大灵子郁闷的看了一眼长欢,无声的摇摇头,直接背对着他躺下。
眼不见心不烦。
而跪在地上的长欢,本惊恐卑微的眸子,突然一变,那双眸子狭长深邃,微红的眼尾微微上挑,竟有锋芒引而不发。
只是看着床榻之上的人静静不语。
长欢的视线隐藏的很好,但是大灵子是谁,就算他演的再好,藏的再深她都能察觉的到。
特别被一条毒蛇紧紧盯着,她就是再心大都不可能安然入睡。
蓦然睁开水眸,大灵子深吸一口气。
转身看着依旧双膝跪地垂着头的长欢。
“长欢,过来!”
“是,陛下。”
长欢缓缓起身,弓着腰微微俯身等着对方吩咐。
然而刚刚靠近床榻,手腕一冷竟被对方拉入帐内,一股熟悉的龙延清香袭来,下意识起身,却被一双素手按住肩头。
“别动!陪寡人睡觉!”
“陛下!长欢还,,”
话音未落温暖的金丝绒毛毯落下,整个人被严严实实包裹起来。
“聒噪!寡人累了,赶紧睡觉。”
长欢被大灵子当做抱枕一样,手脚并用的抱着一个大毛团,又暖和又舒服。
而长欢则心跳如擂鼓,眼中杀意尽显,只待对方有进一步动作便将手中银针直指对方要害。
可是左等右等,却只在耳边听到逐渐清晰的鼾声,,,,
这一夜很短,也很漫长,就比如还没睡醒的大灵子被一众侍从硬生生从温暖的被窝里拉出来。
而长欢则双眼无神,眼下青紫一片,一看就是未睡好的样子。
大灵子打着哈欠,被一众侍从梳妆打扮,套上龙袍,带上玉冠。
铜镜中,本还略微苍白的面容上微微泛着一抹殷红,是侍从们略加修饰妆容给加得胭脂。
眼见还要给她加水粉,大灵子赶忙摆手。
吊儿啷当的挥退一众侍从。
“好了,好了。都下去吧。本来就病着,脸色不好很正常,涂这么好看有什么用!都下去吧!”
一旁的长欢很体贴得为大灵子披上大氅。
“陛下若是觉得繁琐,今日便不去早朝了便是,何苦您这带着伤还要去应对那帮老顽固。”
“,,,”我要是真的那样做,估计你心里更恨不得我早点倒台,早点死才好。
大灵子心里腹诽着,可面上还是一副愤愤顽固的模样。
“哎!那怎么行,昨日那些老顽固害的寡人出丑,今日寡人一定要讨还回来。”
说完还拍了拍长欢的手背安慰道。
“长欢莫要担心寡人心中有数。”
长欢微微颔首,眸中快速闪过一抹阴冷。
“是,陛下圣明。”
搞定了长欢,大灵子便被一众侍从簇拥着上了早朝。
不同与昨天的混乱,吵嚷,今日的大殿之上近百来人都不敢出声,深怕女帝一个不开心把昨日摔倒之事怪罪到自己头上。
谁也不愿做出头鸟,即使心中焦急万分,但关乎一族生死,还是硬生生忍了下来。
大灵子好笑看着一群蠢蠢欲动又不敢有所表示的老头们,心里那是乐的不行。
面上则还是怒容不减,却也并未提昨日之事。
“诸位爱卿,有本就奏,没有就下朝!若是哪个不开眼的说错了话,提错了事,寡人这一想起什么,怕是会上百人人头落地,所以,,各位爱卿,这该奏的不该奏的可想好了!?”
“这,,,”
一众大臣们纷纷低头议论,这不是摆明着陛下拿受伤之事与捋人之事作为抵消!
让他们闭口不言,不然就满门抄斩!
这!这!这可怎么行!
其实大灵子也心中打鼓,不确定他们会不会就这么妥协,毕竟那个老丞相可是在前世被女帝活活气死的人。
这一世她可不能把人气死,但更不能将那捋来的人给送回去,不然与剧情反差太大她就要遭殃了。
果然,一身紫色官袍,须发皆白的老者颤巍巍的从一众大臣中走了出来。
“启禀陛下,臣有本奏。”
见此大灵子无奈,心里那是一万个不想看到他。
狠狠皱眉,清润的双眸微微转了转。
“那个,,李丞相,寡人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你不必忧心,二公子十夏虽被寡人捋进宫,可寡人更看重的是二公子的才学与智谋。你放心,他的仕途不会受阻,相反以后会更加通顺。
这个,,你们也大可放心!寡人虽然喜好美色,但更爱才,若是真是个有本事的,自然不会被埋没。
这一点寡人可以保证!”
老丞相听了女帝这一番推心置腹的话后,明显一愣。
竟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这,,这,,,”
而其他大臣也是心中纠结为难不已。
要说这女帝为人,他们自然清楚。
好色!贪婪!无能又奢侈。
可陛下都这么说了,他们为人臣子又能如何!?
这样软硬兼施的女帝,他们也只能忍痛点头。
不然梗着脖子继续闹?若是没有女帝受伤之事也就罢了,他们占着理就是死也痛快,可这万一被女帝按个谋害天子的罪名,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自己身死倒无妨,可全族人的性命,那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拿去赌的。
大灵子见他们讨论的也差不多了,便开口道。
“除了昨日之事,就没有别的事要禀报的吗!?寡人就不信了,咱们幽兰国就没个什么重大事情发生?”
众大臣“,,,,”无语中。
这女帝真是昏庸无道,这是什么意思,是巴不得幽兰出什么事!?
“臣有本奏!”
在一众大臣的最后面,一位三十上下的妇人出列。
该妇人一身云雀官府,头戴纱幔,长相清秀,干练。一身气质非凡,一看就不是普通妇人。
大灵子面上一喜,抬手示意。
“快奏!”
“启禀陛下,臣乃东京郊外青澜县令,梅青凤,在数月前,琅琊台突然冒出一批神秘的土匪,经常劫掠官道各府各州进贡银钱,丝批,数量惊人。”
“哦!?竟有这事!可派人去剿匪了?”
大灵子一听土匪劫官银,一下子便来了兴致。
“回陛下,下官曾派千人前往琅琊台,本想定能一举歼灭土匪,可不曾想,派去的千人队伍,竟一个也未曾回来过,甚至是生是死都不知。”
“咦!竟还有些事!那后来呢?可否又派人?”
梅青凤点头,眸中悲痛之色明显。
“派了,整个青澜县大半衙役与护城兵都去了,可,,,可还是一去不复返。从此了无音讯。”
“这,,这事如此严重,为何不早早禀报上来!”
大灵子诧异不已,这可是上万人的队伍!说没就没了!
这么说明琅琊台的土匪并非一般的土匪。
梅青凤赶紧低身扣头道。
“回陛下,此事微臣已在月初禀告与给国师大人。”
国师?
大灵子这才想起来,她这个废材女帝一向不问朝政事。
但是朝中的事还必须要有人管,而云九卿又是好色女帝垂涎的对象。
自然将大权都给了风姿卓越,仙风道骨的国师大人云九卿了。
所以朝中之事,一般亦幽灵不多过问,朝中大臣也都习惯性的将国家大事交于国师定夺。
而那个云九卿也确实有几分本事,倒还真将这些“国家大事”处理的井井有条。
只是为何没有在大殿之上看到过他?
“国师可在?”
等了半晌,也没个人站出来。
“大胆!为何国师不来上朝!?怎么!国师这是想来就来想去就去!?”
众人见她发怒,都纷纷低头不敢言语。
不过却都一脸古怪的模样。
这时一旁的侍从附耳过来。
“陛下,您忘了,国师大人重病,已经卧床数日了。是您特准国师可以随意进入这大殿,不用拘与礼数。”
“,,,,”好吧。果然是昏君。
“咳!那个,,此事事关重大,既然国师大人重病不能处理国事,那就暂时交给,,,”
大灵子抓了抓耳朵,环顾了大殿之上一众人。
交给谁呢!?
老丞相?
大灵子目光移到那位须发皆白,却精神抖擞的老头身上。
那眼神瞬间和蔼了许多。
老丞相自然感觉到了,女帝的目光,本还正常的脸色,突然一片苍白,猛烈咳嗽起来,那模样眼看再咳就要断气了。
大灵子见状,很是可惜的摇摇头。
这样子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被繁琐的国事给熬死,她还是积点德另寻他人吧。
“国师大人到!”
正当她再欲寻下家时,大殿外一声高亢的男声响起。
那排场比她这个女帝还威风。
不过这声虽先到,可人却姗姗来迟。
大灵子下意识伸头去看,却见一众大臣用失望的眼神看着自己,有的还一副悲痛的模样,直接掩面低头,似乎不耻看什么画面一般。
这跟上大灵子莫名其妙,这是什么个情况!?
直到大殿外一人身影缓缓而至。
云九卿一身直襟长袍雪白,云纹玉冠束发,清透美玉系于腰间,雅致的恰到好处。随着他的抬步,大殿之内似乎有风轻轻拂过。
因为病中的缘故,苍白的脸色让剑眉都柔和了一分,精雕玉琢的五官,浑然天成的气质。就连眼中的淡然都似星河般,令人移不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