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月8号
心率:正常
血压:正常
其他症状:头疼症状明显,舍曲林服用第546天,饥饿感不明显,嗜睡症状不明显,梦魇症状出现。
周毅抓起茶几上有些凉的茶灌了一口:“阿姨是什么病?”
沈清看了一眼周毅低下头:“白血病,这个病说起来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沈清点了根烟缓缓吐出一口烟圈,嗤笑:“周毅,我从来没有交往过男朋友·····因为我-----是双性恋,更喜欢女孩子”说着看向周毅的眼睛。
周毅听完这句话后明显的瞳孔猛地收缩一下后又转瞬即逝,抬起头看向沈清,沈清要笑不笑的看着他,似乎没看见那瞬间的眼神变化继续说。
“顾北依,我继母的女儿,她还有个哥哥叫顾南依,名字只有一个字不同,但是顾南依和顾北依完全没有血缘关系,我继母嫁给我父亲时就是二婚,顾南依是她的亲生儿子,顾北依是被遗弃的孤儿,在家门口继母捡到的,原来的名字没有人知道,后来据说我继母也找过顾北依的亲生父母,但是早期的人脸识别不像现在这么发达,天网能查到的信息也很少。”
沈清喝了一口茶,把烟头按灭。
“等等,你····和顾北依?”周毅迟疑了一下问出口。
“对”沈清说“我和顾北依,我父亲和母亲在我很小时就离婚了,离婚原因不用说你也猜到了,就是因为我继母---丁蓉,对于婚姻这种薄如蝉翼的关系来说,出轨真的是见缝就钻的事情,当我母亲撞破两人的奸情时立刻提出了离婚。”
沈清说到这突然低低的笑起来,脸上的表情依然柔和平淡,乍看笑容还是那么柔软惹人怜。
可是连接起沈清说的故事加上客厅里昏黄的灯光这情景怎么看都有些诡异。
周毅身上不可避免的起了一层薄薄的细汗,他想让自己镇定下来,伸手去拿茶几上的烟盒,却发现手腕哆嗦的厉害,所有力气都被抽干。
周毅简直不敢想象沈清年幼时有这么酸楚的经历,更加明白为什么她不愿意让别人进入她的生活。
那种感觉就像是长期服用毒品的瘾君子,明明知道自己摆脱不了困境,但是这个瘾君子还是有残存的意识,决不允许别人误入她的歧途。
沈清自己已经深陷囹圄,不想再让别人和她一起承受痛苦。
所以她一直都像独自徘徊在沙漠里的骆驼,漫天风沙对她来说是常态,即便遇到绿洲她也不会驻足停留,因为她更熟悉望不到边的黄沙。
“咔哒”一声,沈清把烟递给周毅,又替他点着。
周毅说了声谢谢,沈清撇撇嘴:“害怕?”
周毅差点把烟咬断,急忙摇摇头:“没---没有,我只是心疼----”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好吧,有点。”
沈清像是预料到这种局面,自嘲的笑了笑:“那还要继续听下去吗?”
我愿意把自己痛苦残忍的经历说给你听,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什么都告诉你,当然如果你真的接受不了那我也没什么,我们只是回到各自原有的生活状态而已,我不打算逼你去和我一起去消化这些陈疤烂疽。
你那么单纯,那么阳光干净,即便是一身黑衣短打站在黑夜的朗朗星空下我依然觉得你眼里有光,光影倒映出自己小小的身影那么美好,和你在一起时好像什么都不用想,那种没心没肺的安宁我很久没有体会过。
所以我想踏出一步看看有色彩的世界是什么样,但是这并不代表先要让你体会一次灰暗的痛苦。
周毅缓了缓,感觉意识在慢慢回笼,喉结轻轻滚动故作轻松开口:“当然要听,要不大老远我不白来了,你继续说吧,我听着。”
从我听到你说要让我了解你的故事时我就做好了准备,可是我不知道这听了一半的故事就这么血淋淋,完整的经过到底有多残忍呢?
沈清定定的看了周毅一会儿,悠悠的开口:“我父亲本家世代从商,J城第一批民营企业就是沈氏的名字,我母亲家世简单,外公是老师,整个家族也是书香门第,自然骨子里带着一股自视甚高的清冷,所以我母亲和父亲当时在一起遭到两家人的极力反对,后来因为有了我,九十年代未婚先孕是很有辱家风的事情,外公也是那时和我母亲断了父女关系,但是好在父亲对母亲痴情,硬是说服我奶奶接受我母亲”沈清又点着一根烟“呵,对我母亲痴情我没看出来,我记忆中父亲母亲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吵架---甚至大打出手,母亲经常鼻青脸肿,在他俩吵架时我就只是缩在房间里抱着膝盖低声的抽泣,不敢让我父亲听到,否则我也会被打。”
沈清抬手抚摸她左眼上眼皮上的一个几不可见的一条伤疤:“提出离婚的是我母亲,但是我母亲并没有收集到丁蓉和沈从国两人奸情的证据,所以法院判定我母亲林雪净身出户,我被判给了我的父亲。”
烟雾缭绕中周毅看着沈清模糊的脸,两人近在咫尺的距离似乎被回忆拉开好远。
恍惚看到了回忆中的沈清,周毅闭着眼想象着年幼的沈清那时的样子,发现无论如何脑子里也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画面。
那些与天真、灿烂、纯粹有关的形容词怎么都套不进沈清那副寡淡的皮囊中。
“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我的母亲不要我,从法院出来的那一天我永远都记得,我被父亲牵着手无意识的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我母亲,母亲只是眼含泪水和我挥挥手,最后头也不回的走向另一个方向,丁蓉上一次的婚姻判决是把顾南依判给了父亲,顾北依则跟着丁蓉,而我,不得不在父亲还有继母,再加上一个孤儿顾北依这么个奇怪的家庭关系下生活。”
-----
暗夜下的城市车水马龙,街灯串起的长龙指引着奔忙的人们。
只有黑夜降临,蛰伏着的老鼠才会在恶臭潮湿的下水道里来回跑窜。
同样,万家灯火总也不全是一片温暖祥和,那一块一块透着亮光的窗户隔绝着万千形态。
顾南依回到房间洗了个澡,雾气弥漫中顾南依仰头闭着眼似乎在回想什么,任凭温热的水顺着头顶冲刷着自己的身体。
少顷他突然睁开眼。
幸亏浴室中只有他自己,如果有第二个人看到他此刻的眼神一定会被他眼神里摄人的冰冷和阴狠给吓到。
人前的顾南依戴着个完美的儒雅面具,金丝边眼镜后面那双眼睛永远带着三分柔情和七分冷静。
顾南依穿着睡袍走出浴室后拿起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发送成功后顾南依端着手里的红酒杯轻轻摇了摇,慢悠悠的走到落地窗前望着喧闹的城市勾起了嘴角。
---沈大作家,相隔多年,有些旧账需要清算了,愿不愿意和我玩个游戏,不过无论你愿不愿意,游戏已经开始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