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放心地道:“这就好。夜已深了,你快回去吧,太晚了会引人注意的。”
那女子腔调一转,腻声道:“好人,还早得很,就这样让人家走了,你也舍得?”
那男子一声淫笑,道:“你这只喂不饱的馋猫!”
接着里面传来男人女人放浪****的笑语,和窸窸窣窣的脱衣声。
假山外,一个矮小的身影蓦地支起身子来,原来他一直紧紧贴在假山壁上,就像一只壁虎,——慢慢挪动着脚步,一步步后退,直到退出三四丈远,轻轻一闪,便消失在了花木的黑影中。
高大的梧桐树上,一只栖鸦哇哇叫着,冲天飞起。与此同时,一条黑影一跃而下,顺着那矮小人的踪迹追了下去。
远远地,一丛蔷薇花后,一个苗条纤弱的女子右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睁大眼睛看着这两条黑影相继消失。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戒备森严的信王府中会出现这样两个神秘人,难道他们就是王府中人?他们有没有看到自己?
不容她多想,假山洞里,一前一后又钻出两个人来,她连忙躲在一棵大树后面。
从身材上可以判断出,这两个人是一男一女,那男人轻薄地在女人脸上捏了一把,低声在女人耳边说了句什么,女人扬手在他颊边轻轻拍了一下,嗤的一笑,低头走开了。男人摸着脸颊呆立了一会儿,转身也消失在黑暗中。
纤弱女子尾随在那女人身后,没走几步,突然被一个人拉到树后紧紧捂住了嘴巴,低声喝道:“你不要命了?”
纤弱女子吓得真魂出窍,体如筛糠,花木的阴影投射在抓住她那人的脸上,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那人低声道:“只要你不出声,我就把手放开。”
纤弱女子急忙点头。
那人将手松开,机警地四处望了望,只有花木在夜风中微微晃动,看不到半个人影。
纤弱女子噗通跪倒在地,叫道:“郡主饶命!”原来拉住她的这人就是黛玉。
黛玉向四周望望,也不说话答言,拉起她来就走。
穿过一道月亮门洞,黛玉脚下不停,却开口问道:“你认得去我房间的路吧?”
纤弱女子忙道:“认得。”
黛玉点了点头,简短地说:“那好,快走!”
一段并不太长的路,这两个人走了却好像有一年,好容易来到寝室,黛玉关好房门,问道:“你都看到了什么?”
纤弱女子不停地摇头,身子瑟瑟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
黛玉起身给她倒了一杯茶,柔声道:“你放心,今夜的事只有你知我知,我绝不会告诉第三个人的。”
纤弱女子突然道:“郡主也都看到了,是不是?”
黛玉默默点了点头,问:“那个女人是谁?是不是你认识的人?”其实她也已看出来那女人是谁,只不过不愿意相信罢了。
纤弱女子眼中流泪,哀求道:“郡主,奴婢真的不敢说,否则,奴婢会没命的。”
突然一条长鞭破窗而入,毒蛇般缠住了纤弱女子的粉颈,拉着她破窗而出。
黛玉急忙追了出去,可是外面除了花草丛中蟋蟀的叫声,什么动静也没有了,好像刚才的事就是一场梦。她从脚底涌起一股寒意,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已经处在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一个行差踏错就会把小命弄丢。该怎么办呢?
天边突然划过一道闪电,一场暴风雨迫在眉睫。
这道闪电就像一道灵光,打开了她的思路,她一声大叫,跌倒在地上,脚下没有站稳直接从台阶上滚了下去,头撞在石柱上,登时昏了过去。
暗影里,一道森冷的目光,杀人的利剑一般射向黛玉。与此同时,丫鬟们听见尖叫声,已经飞快地打着灯笼走了出来。那道杀人的目光慢慢隐藏在更加黑暗的所在,一个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声音道:“你最好一头撞死了,否则,今后的日子,你会生不如死!”
黛玉只在心中祈祷,但愿龙哥哥早日找到出去的路途,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她强迫自己收摄心神,安安静静睡了一个觉,准备养好精神查清那件事,可是当她醒来的时候,竟得到了这样的噩耗:信王爷薨了。
她知道,信王爷薨了,就意味着王府里要有一场大风暴了,在这场大风暴中遭殃的第一人,说不定就是自己。
紧紧抓着前来报讯的青璇的手,紧张地问:“青璇,父王是怎么……你总该知道吧?父王身子一向康健,怎么会说没了就没了呢?”
青璇面色沉痛,缓缓说道:“郡主,你要节哀,王爷走得很快,倒是没有受什么痛苦……”
黛玉神色一动,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
青璇垂下头去,低低的声音道:“郡主,主子的事,我们做奴婢的本来是不应该乱说的,可是这是您自己父亲的事,我想您也该知道……”
黛玉苦笑道:“你便是不说,明日我也会从别人口中得知!”
青璇看了她一眼,吞吞吐吐地说:“王爷死得很不光彩……是在彩凤楼被找到的……”
黛玉不解:“彩凤楼?你什么意思?”忽然灵光一闪,“我知道了,彩凤楼一定是那种地方对不对?”
青璇低垂着头,脸有点发红:“彩凤楼是咱们碧玉城里最大的青楼,王爷被发现的时候,赤果果地躺在彩凤楼头牌的床上,仵作说是……说是王爷……纵欲过度……精……精尽而亡……”说完这两句话,青璇脸好似一块红布。
黛玉懵了,这事情太过突然了。不过现在可不是失神的时候,于是追问道:“父王平日爱去那种地方吗?”以她对信王爷的认识,很难相信他会是那种人。
青璇摇头,神色间也都是不解:“王爷虽然有很多女人,但是他一向洁身自好,从来不碰那些不干不净的女人,这一次……可能是二夫人去世,给他的打击太大了……”
不可能,一定有阴谋!黛玉几乎可以确定自己的判断:一定是信王爷发现了什么,所以才被……糟了,自己那晚窥见了那两个狗男女的秘密,现在岂不是很危险?龙哥哥又没有消息传来,自己倒不要紧,可是行云呢?紫鹃雪雁等人呢?大家的安危可都在自己一人身上啊!怎么办呢,怎么办呢?想到这里,她突然抱住了头,大叫一声:“好头疼啊!”身子失去重心,颓然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