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你……”
听到这个声音,黛玉猛地抬起头来,脸色也变了:“怎么是你?”
尹祥熙也心生诧异,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难道是醉得厉害了?还是自己看花了眼,怎么湘云的样子倒有十分像是黛玉?
两人正大眼对小眼的时候,门外传来喜娘的叫声:“哎哟!不得了,搞错啦!”
紧跟着是紫鹃云岚等人的叫声。
尹祥熙的酒醒了一大半,连忙把那条绣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给黛玉重新盖好,推她坐下,自己来到门边,拉开门,做出一副醉眼朦胧的样子打了个酒嗝,含含糊糊问道:“为什么这么吵?”
紫鹃和云溪不约而同冲到门边,看到黛玉好端端蒙着盖头坐在床边,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莫邪笑嘻嘻拉起尹祥熙的胳膊,道:“尹相公,你在前面迟了那么多酒,可没有一盅是我们姊妹敬的!春盈,斟酒,我们要好好敬新姑爷一杯!”一面朝旁边的云岚大打眼色。
云岚会意,跑进房中把黛玉扛起来就走,那一头,云溪也搀着红巾罩头的湘云走了来,湘云兀自问道:“这是怎么了?方才那里难道不是新房?”
云溪含含糊糊应道:“不是,喜娘吃多了酒,糊涂了,我们已经骂过她了!”
待两位新娘重新坐好,众女这方拍了拍胸口,轰然散去。
尹祥熙唇边逸出一丝微笑,转身回到新房,再一次挑起新娘的红巾,露出湘云那张犹带三分羞涩的俏脸。两人吃了合卺酒,放下大红锦帐,共效于飞,不提。
却说黛玉,真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怎么会被人送错了新房呢?
又坐了片刻,耳畔才响起龙天逸那熟悉的脚步声。
门开,门关。
龙天逸径直来到床边,低声呢喃:“玉儿,我终于盼到这一天了。”轻柔地用秤杆挑起红巾。
黛玉知道这一次再无差错,俏脸霞飞,垂首不语。
龙天逸起身斟了两杯酒,走过来道:“夫人,我们该吃交杯盏了。”
两个人又说一会子梯己话,天色便已到了三更。
黛玉叹道:“时间过得真快。”
龙天逸点了点头:“天已不早了,我们早些安歇了吧。”
黛玉脸色更红了,只是坐在那里不动。
龙天逸忽然起身走到门边,猛地把门拉开,喝道:“小贼们,该散了吧?”
莫邪一个趔趄,差点跌进房里去,吐了吐舌头,朝旁边的云溪努了努嘴。两个人一道烟跑了。
黛玉道:“这倒奇了,怎么只有她两个?紫鹃是不会做这种事的,春盈最听她的话,想必也不会来,只是岚儿……”
龙天逸含笑望着后窗:“再不退下,可有苦头吃了!”
后窗传来云岚的笑声,笑声渐渐远去,一切都归于宁静。
龙天逸摇头苦笑:“这丫头们跟谁学来的听窗?亏了还是未出阁的女孩儿呢!”
黛玉笑道:“这是她们顽皮,不过是想听听我们说些什么罢了。”
龙天逸关好房门,眼波温柔,慢慢走到床边,挨着黛玉坐下,在她耳边低语数句。
黛玉轻轻咬了咬唇,面色绯红,压倒桃花,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龙天逸便一挥手掌,掌风到处,龙凤红烛立刻熄灭。
婚礼之后,过了三天,黛玉和紫鹃湘云等人日日欢娱,终于莫邪提出了告辞,把她送走之后,黛玉和龙天逸互相看了一眼,都微笑不语,已经从对方眼中读懂了各自的想法。
第二天,黛玉和龙天逸二人收拾了简单的行李,乘着薄薄的熹微,悄悄离开了北静王府。
龙天逸在城外早有一所农家小院,两个人在这里带好了应用之物,套好车,龙天逸一扬鞭,朗声笑道:“玉儿,你可坐好了!今日起,我们的逍遥日子正式开始了!”
黛玉微笑道:“我们先去哪里?”
龙天逸道:“既然是在长安,怎可不先领略一番华山的雄奇险峻?”
黛玉低声吟道:“平台高数尺,台上结茅茨。
东西疏二牖,南北开两扉。
芦帘前后卷,竹簟当中施。
清冷白石枕,疏凉黄葛衣。
开衿向风坐,夏日如秋时……
足以充饥渴,何必慕甘肥。
况有好群从,旦夕相追随。”
龙天逸笑道:“诗人之言不可尽信,但若是李太白又另当别论,因为这位奇人行事往往出人意表,说不定华山之巅便留有诗仙遗迹呢!”
黛玉微笑点头:“白乐天只是遥望而已,只见奇秀,却未曾领略其险绝之处,今番我倒叨了你的光了!”
龙天逸哈哈一笑,扬鞭催马。
马车一直向东,华山已经隐隐再望,忽然龙天逸勒住了马,皱眉道:“有埋伏……”
黛玉忙拉开车帘,问道:“怎么会呢?”环目四顾,山林寂寂,苍翠幽远,片片野花点缀其间,别有一番韵味。
正在这时,一群五六个黑衣蒙面人蹦了出来,都上都戴着高高的斗笠,斗笠上还垂着黑纱,根本看不清本来面目,领头的那人粗声粗气吼道:“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龙天逸忽然捧腹大笑,黛玉也被笑得有些莫名其妙起来,问道:“这当口儿你倒也闲逸?”
龙天逸指着拦路的这伙儿人,道:“玉儿,你果真不认得他们?”
一阵微风吹来,把一阵淡淡的香气送到黛玉鼻端,黛玉也不禁为之莞尔:“得啦!你们已经露馅儿啦!还不赶紧过来呢,真亏你们想得出来这等馊主意!”
领头那人一阵泄气,嘟囔道:“谁叫你们不辞而别了呢?吓一吓你们也是好的,谁知竟被识破了!”却是个清脆的女子声音,紧跟着把斗笠和蒙面的黑纱摘掉,原来竟是云岚,再往她身后一看,不正是云溪、紫鹃、春盈,以及雪雁夫妇?
黛玉叹了一口气:“我想着我们两个一路奔波居无定所,况且我曾留书给北王爷,他必会妥善安排你们,你们却又跟来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