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安梁城内依旧喧嚣。
“风雅坊”中,头牌秋水的香阁内,丝竹幽咽,歌舞正酣。
春雨,一夜连晓。
栈外柳,陌上蒿,野渡横箫。
春水,秋山为鞘。
盈盈笑将恩仇了。
舟放五湖心自烧。
棹歌去,水迢迢。
谁愿改一身骄傲,看岭上云长云消。
几曾骑马倚斜桥,何处满楼红袖招。
似梦还真心头绕,抬头明月相照。
原来堪一笑。
万丈红尘心不死,怎唱清风逍遥调。
自将美酒对江天倾倒。
一番洗今朝。
夜歌豪,乘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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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弦一柱,对照着曲谱,秋水芊芊指下,将每个调都拨的极准。
安梁皆知,“风雅坊”头牌秋水的琴艺唱腔,乃是一绝,虽然她音色并不似一般女子的柔美,反而透着些清空沧桑的味道。
但诠释这“自将美酒对江天倾倒”“夜歌豪,趁年少”的洒脱不羁,却最为合适。
曲毕,座下恩客却久无声音,似还沉浸在那等“年少轻狂、随心逍遥”的意境中。
“秋水,这是新曲?”步无邪抚掌而叹,一边还摇头晃脑,似在回味曲中余韵。
“不瞒世子,这曲谱词阙,乃秋水新习得的。”秋水盈盈一笑。
“啧啧......别的不说,听完这曲,本世子只觉,今日在此洒下再多的金银,那也值了。”至少,配得上那等“自将美酒对江天倾倒”的豪情,“有这等妙曲,怎的现在才献?”
“就是.......”已是喝的微醺的齐檀,抚着杯盏,“不是我说.......‘风雅坊’中的那些咿咿呀呀的烂俗曲调,要早换成这曲,肯定赚翻了。”
他虽微醉,却更能品出各中味道,那曲调词阙中渲染的逍遥豪情,有一种让人想抛金撒银的魔力。
尤其是那句夜歌豪,趁年少,将每个男儿向往“诗酒佳人”的风流豪情,尽数勾了出来。
“哈哈,对对对,齐檀,今日这曲,尤其适合你来听。”步无邪不羁的笑道。
这小子之前还死活不肯进这“风雅坊”,说正值物色正妻的关键时候,名声要紧。
结果,今天倒是自己主动拉着他们来了。
据说,他正妻的人选已经出来了,是靖国公家的小姐,地位高是高,却是个矮壮挫的丑女,也难怪齐檀突然又变这般“死不要好”了。
步无邪拍了拍齐檀的肩膀,“哎,毕竟,哪个年少郎君,不曾幻想过自己的正妻,会是个天仙般的美人呢。”
天仙般的美人啊......蓦然,步无邪脑中就浮现出了沈瑜那张容色灼人的笑脸。
“呜呜呜......”齐檀被说到伤心处,竟是趁着醉酒,不知羞的洒下男儿泪来,“父亲说了,只待过几日的‘乞巧宴’上走个形式、相看上一面,明妃便会让圣上下旨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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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姑娘,再奏一遍吧。”一旁沉默的莫青弈,那张冷冷的俊脸上难得有了点沉醉的表情。
“这个......说来惭愧,这词和曲都是一个姑娘给的,她付了重金,让秋水单独唱奏予她听,并未应允‘风雅阁’传唱广奏......”女子低头,“秋水也是觉得惊艳,今日又是一时技痒,才忍不住献丑。”
“有趣,这曲豪迈潇洒,这词更是不羁恣肆......竟出自女子之手?”步无邪笑道,“什么样的女子能有这等心境体历和感悟......呵呵,莫不是一位见惯万般红尘的老妇?”
“秋水不知她是何人,也不曾亲睹她模样,但听声音,当是个妙龄少女。”其实,秋水对这位“奇怪的客人”也很是好奇,“只知道......她自称‘安梁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