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野把下巴放在王聪儿肩上:“刚才陈大麻子的刀捅到我胸口的时候,我想这下可完了,肯定要没命了,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我了……在我绝望的时候没想到你来了。
你要是再晚一秒出现,我真没命了,我该怎么谢你好呢?”
“上次你救了姐,这回姐又救了你,咱俩扯平了,以后谁也不欠谁了!”
“不,你今天不光是救了我,还给我爷我二哥和我嫂子他们报了仇……”
“矫情!”
“师姐,要不我以身相许报答你吧!”
“你小子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看你今天受伤的份上姐就不打你了,以后再胡说,姐肯定抽的你屁股尿流!”
……
天已经亮了。
风月楼外,陈大麻子的尸首已经放在担架上用白布盖上了。
地上满是血迹和散落的碎窗户棂子。
一旁站着几个警察和众多围观的群众。
韩贵从人群中挤过来掀开白布看了一眼,顿时满脸恐惧,赶忙又放下了白布。
衣衫不整的李麟系着扣子从风月楼里走了出来,见地上一片狼藉,便诧异道:“发生什么事了?韩营长也在啊!”
“李长官,你怎么在这儿?”韩贵看了一眼李麟还没完全扣号的衣扣,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李长官还好这口。”
“男人嘛,有火没地儿泻总不能憋死吧。怎么还死了个人,谁呀?”
“我的营副,昨天夜里不知怎么回事叫人给弄死了。”
李麟赶忙上前掀开白布:“真是陈营副!是谁那么大胆子?”
他不经意间看了看牌坊,大惊失色:“我的马呢?!”
“什么马?”
“我的大黑马,昨晚我栓在这牌坊上的!”
“那肯定是叫杀人的给顺手牵走了!”
“可恶,敢偷我的马!”李麟怒不可遏。
……
张荣培旅部办公室。
张荣坐在桌前用掏耳勺掏着耳屎,韩贵站在一旁跟他汇报陈大麻子的事儿。
“我听昨天晚上在风月楼的嫖客说,好像是俩娘儿们杀的大麻子。”
“娘儿们?”
“对,旅座您是没见大麻子那身上,哎呦!叫俩娘儿们给捅的千窟窿万眼,可瘆人了!”
“俩娘儿们无冤无仇的,弄死他干什么……”
“这龟孙羔子就喜欢干丧良心的事,八成是得罪了谁家厉害的娘儿们,人家来报复他了……对了旅座,李麟昨晚也在风月楼。”
“他上那干什么?”
“喝花酒呗!就连吴大帅送给他的大黑马拴在门外也叫人给偷去了!”
“我还以为这龟孙是正人君子百毒不侵呢,原来也好这口!”
“他的马怎么会在那?”
副官来报:“旅座,独立团李团长来了。”
张荣培一愣:“他来干什么?让他进来。”
副官出去不一会儿,一身笔挺戎装的李麟走了过来。
张荣培忙丢下掏耳勺起身离开桌子上前打招呼:
“李老弟大驾光临,老兄我忙于军务未能远迎,还请老弟不要介意!”
“张旅长,在下是来负荆请罪的。”
李麟满脸歉意进了屋。
“负荆请罪?”
张荣培一脸茫然。
李麟痛心地说:“昨夜在下也在风月楼里,只是太过沉溺于鱼水之欢,未能听到外面的打斗,以致未能帮助陈营副,在下要是——”
张荣培大笑着打断李麟:“老弟别说了!别说像老弟你这样年轻气盛的半大小伙子,你看老哥我快五十了,只要一沾了风月楼里窑姐儿们的身,就是外头放大炮也不耽误咱爷们办事!老弟你不必自责,这事儿跟你狗屁关系都没有!”
韩贵道:“旅座,李团长也是受害者,吴大帅赐给他的‘铁蹄’昨晚拴在风月楼门前的牌坊上,结果也叫人给偷去了!”
“太可惜了太可惜了,那么好一匹宝马!这么着吧老弟,我今晚在旅部设宴给老弟你压压惊,完事以后再挑俩上等的窑姐儿让老弟好好放松放松!”
李麟眉开目笑:“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窑姐儿就免了吧,昨儿个晚上在下在风月楼浴血奋战了整整一宿,到现在还没缓过劲呢,先歇两天,歇两天再说!”
……
山谷里的清风丝丝地吹着。
在山泉自然汇成的小溪边上,辫子刘和周天成躺在一块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的大青石板上翘着二郎腿惬意的凉快着。
孙野也在这儿,但他可没闲着,他正卷着裤腿站在小溪里给“铁蹄”洗澡。
这马便是李麟那晚送给孙野的那匹大黑马,“铁蹄”是李麟给起的名字。
这种马全名叫做“百岔铁蹄马”,只有蒙古草原的百岔沟地区才出产。
与其它马种不同,这种马天生善于走山路,步伐稳健敏捷,不用装马掌就能在乱石成堆的山路上奔跑如飞,因此才得了“铁蹄马”的美名。
据说当年横扫欧亚大陆的成吉思汗的蒙古骑兵坐骑大都是这种马。
“铁蹄”长得也叫人好生喜欢,他通身乌黑发亮,体型高大,四肢看起来很是粗壮有力,脖子上近一尺长的鬃毛一根根油量而又顺直,粗长的马尾一直垂到后脚脖处。
“大当家的,你那个朋友张翼民说求南方的孙先生收编咱,这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辫子刘挠着头说。
“是啊少爷,会不会人家孙先生嫌咱是马子不想要咱?”周天成有些担心。
“马子怎么了,自从定了山规以后,咱从没一件出格的事,好事多磨,咱等着就是了。”孙野用水瓢舀起一瓢水送到铁蹄嘴边给它喝。
“哎呀,俺这头又生虱子了!痒痒死了!”辫子刘皱着眉头从发丝里揪出一只虱子在指尖上捏死。
“你留这么长的头发,整天又不洗头,不生虱子才怪呢!”
王聪儿走了过来。
“辫刘,这都啥年代了你个大老爷们还留着个辫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大老娘们呢!”
“这不是民国嘛,民国不都是自由了嘛!既然什么样的发型都能留,凭什么俺不能留辫子?这叫自由嘛!俺说的对不对大当家的?”
孙野煞有介事点点头:“对,你虽然是个大老爷们,但你有任何人都不得干涉的你想做大老娘们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