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这般,孙野立刻换了一副可怜的嘴脸:“师姐你就让我去吧,我求求你了还不行吗?”
“呦!你堂堂抱犊崮大当家的还会撒娇啊,这要传出去你不得叫弟兄们笑死啊!”王聪儿讥讽他。
孙野把脸凑到王聪儿脸庞:“你不叫我去,是不是怕我死了你心疼啊?”
王聪儿一把将他的脸推回原位:“去去去,我心疼你个屁!我是为咱弟兄们着想。我告诉你孙小五,今天你哪也别想去,我就在这看着你!”
孙野两只眼睛狡黠一闪,心生一计。
“师姐,我……”他有些不好意思。
“你什么你?”
“我想撒尿……”
“我一猜你就会来这套。不行,憋着!”
孙野慌了:“真的!快要尿裤子了!”
王聪儿无奈地松了九节鞭,让孙野把右手抽出来。
“尿吧。”
“你在这里,我尿不出来……”
“哪来那么多事,你尿就是我又不看你。”
“不行,我可还是个黄花大小伙,万一你偷看怎么办?”
“姐没有如此高雅的癖好!”
“我是左撇子,不会用右手——”
王聪儿急了:“你不尿拉倒,姐还偏偏就在这看着了!不会用右手还怕我看?那你就尿裤子里吧!”
孙野满脸无奈:“好好好,我尿就是了……你把身子转过去,不许偷看!”
王聪儿把身子转了过去,但两只手依然紧紧地攥着孙野被九节鞭缠的结结实实的左手上。
“闭上眼!”
“闭上了!”
孙野悄悄转身来看王聪儿,她果然闭上了双眼。
他把右手悄悄伸向王聪儿右侧腋下,冷不丁挠了几下!
王聪儿丝毫没有防备,赶忙收回双手来护住自己腋下。
孙野见状立刻如脱缰的野马蹿了出去!
待王聪儿回过神来,他已经蹿到了马背上。
“孙小五!”
“师姐我走了啊!”
孙野满脸坏笑把九节鞭扔给王聪儿,拍了下马屁股飞奔而去。
王聪儿随手接过飞来的九节鞭愤愤地摔在地上,无奈地望着孙野一路狂奔远去的背影。
“孙小五,你个混蛋!”
狸子躲在一旁傻笑着。
“还笑!快去跟着他!”
狸子赶忙爬上马背追着孙野去了。
……
孙庄,已变成断壁残垣的孙家大院前,两顶二人抬的小轿子停了下来。
崔翰林和崔梓童刚下轿,爷俩顿时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孙家大院一片废墟,房屋都塌了,到处都是破碎的砖石瓦片,其中夹杂着火烧后黑黢黢的房梁。
大院已不见了孙家人的影子,一个破衣烂衫要饭的在塌了一半的门楼子下乘凉。
崔梓童哭了:“爷爷,怎么会这样啊?孙家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要饭的见人来,便蹒跚的弓着腰走到崔翰林面前举起了手里的破碗。
“老爷……”
崔翰林从兜里摸出一块大洋轻轻放到要饭的破碗里,而后无力地一屁股坐到地上,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废墟。
……
峄县城向南十多里地远的地方有一处石榴园,那园子自西汉时期便有,后经两千多年的不断扩张,到了民国,整个园子方圆已有万亩之大。故又名万亩榴园。
榴园中的石榴树龄少则百年多则上千年,据说这里第一棵石榴树还是当年“凿壁偷光”的西汉丞相匡衡种下的。
一座拥有两千多年历史的园子,文物古迹自是少不了的,如汉代的匡衡墓、唐代的青檀寺、岳飞的养眼楼、明成祖朱棣宠妾权妃墓,还有《金瓶梅》作者贾三近的故居等。
每年的六月初六是石榴园里青檀寺一年一度的庙会。
虽然时逢乱世灾年,但这庙会名扬鲁南,十里八乡人都来凑个热闹闹玩玩,因此熙熙攘攘的还算挺热闹。
庙会上,卖山货的、卖农具的、卖小吃的、杂耍的、套圈的等等小摊位把好几里长的山间小道排得满满登登。
套圈的摊上摆着花瓶子和各式各样的石膏小动物,孩子们屁颠屁颠的在那用手里的竹圈儿套它们。
拉洋片的车前,大人小孩争先恐后的往那个小洞子里面巴着眼看。
那些卖手工活活计的小摊前,手工匠人们一边和买东西的讲着价,一边低头编着手里的席夹子、马扎子。
来石榴园前,孙野和狸子先回抱犊崮换了身衣裳。
孙野一身天青色薄锦缎绣花长衫和对襟马褂,头上带着顶黑色礼帽,脸上架着一副黑眼镜,手里捏着把折扇,让人乍一看颇有一股纨绔子弟的味道。
狸子穿着身轻薄长衫和琵琶领马褂,也带着圆黑眼镜,他手里拎着一个两尺见方的沉甸甸的木箱子。
二人有说有笑在小道上不紧不慢的逛着,时不时驻足下来看看这个摊、瞧瞧那个摊儿。
兄弟二人一路走到山谷尽头的“养眼楼”前。
因地处偏僻,“养眼楼”前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
孙野和狸子进楼后先给正厅的一尊岳飞卧像上了香,而后便出了楼在外面等着。
约莫等了有一个钟头,狸子有些着急了,他撩开袖子看了看腕上的罗马表。
“大当家的这都四点半了,李麟他回来吗?”
“都说咱山东人的嘴是开了光的,这真不假!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孙野用扇子指着不远处向这边走来的一个人说。
这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头上带着点黑色礼帽,很像个留洋归来的阔家子弟。
他边走边向四下里张望着,好像在寻找什么人。
“你在这等着,我去迎他。”
孙野说着从楼阶走下来。
李麟只顾着四处张望,对于来到自己面前穿着华丽的孙野根本正眼都不看一下。
这种“纨绔子弟”他见的多了,靠着祖宗饭无所事事却又异常嚣张,靠自己努力打拼闯出一片天地的他最鄙视这种二代们。
李麟走上楼阶,和孙野擦肩而过,孙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诧异地打量着这人。
孙野摘去了眼镜,笑眯眯看着他。
李麟一愣,上上下下打量了孙野好半天。
“野子,你什么时候学的易容术,我差点都没认出你来!”
孙野揽过李麟的肩便往楼上走。
“麟子你可让我好等啊!”
“我头一回上这来,在路上在路上问了老半天才摸着!”
李麟抬头看了看“养眼楼”门匾山的“岳王养眼楼”五个鎏金大字:“野子,这小石楼跟岳飞还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