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子段的知觉在朦朦胧胧之中,宛若一只裹着外壳的茧蛹蠕动。他的大脑屏幕上断断续续在拼接一些散乱无序的截图影子若即若离。尽管影像是那样消沉与重叠,在他的脑子里充斥着凌乱的华丽景象五彩缤纷或暗或明,仿佛一个神经病人的涂鸦丧失清晰的画笔条纹,充满着歇斯蒂理般的梦幻情境均囿于他的潜意识之中。宛如黎明前那点稀薄的黑暗,隐隐约约,透露出那股喷薄而出的力劲,于黯淡无色的冥想之间摇摆骚动。
……他的潜意识窝藏于黑白阴阳之间的灰带里,有一种天外的弦音困扰,萦绕于茫茫的云端如梦如幻;微弱的声音如一道道脉冲式的波段,开始传送至他的大脑神经元中枢,仿佛头脑裹在一面鸣鼓里,敲击鼓声的咚咚咚之响动震裂了他的脑门令人痛苦不堪。然后剧痛的消失逐渐平静的过程中,乔子段的意象突然间在大脑里树立起来,活生生像银幕上的一个投影,瞬间有了清晰的图画跃然而出。
画面一下子飞速的滚动……
许久乔子段的意象诞生,终于停留在那片密集的深山老林里。与此同时,故事的导火索开始燃烧。
他的大脑屏幕上忽然响起一阵猛烈的震荡,巨大的一声撞击响后,接着消声匿迹。随后他的脑膜间展现出一片死寂的空白的银光之色。但是他觉得自己的躯体不断的往前驱动,目光炯炯,浑身的力量无比,在这茫茫的云海中踏着脚下的云朵搜寻什么?
雾气蒙蒙,苍然无际。乔子段踏着云雾的缭绕,继续寻找前方……
呼吁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乔子段加快了脚步,一头扎进森林里面。
一个女人的声音。诘问:“子段,你跑哪啊?我拼命的寻找你却不见踪影!害得我四处打听惹来了那班畜生一路追击!”乔子段恍然,他只听见女子的声音却不见其人。他大声的喊着:“我在这里!我在这里!看见我吗?”乔子段的声音在山谷里响亮的回荡起来。顷刻之间,山的那边火光四起火把晃晃悠悠。一眨眼凶猛的藏獒嗷嗷吠声充斥耳房。纷乱而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趋近震坍了整个山谷,犹如遭遇一场魑魅魍魉一般暴戾恣睢。此时山林中跑出那个女子镇定自若,来到乔子段的跟前,道:“我们暴露了被藏獒咬住不放很难脱身。子段,你顺着这条路往前跑。前面有条河渡过去先躲起来。”
子段脱口而出,问:“那你怎么办?不如一块儿逃命吧!”女子沉默了。须臾,回道:“我何况不想跟你在一起?可是我们跑不过藏獒。两个人眼见着死不如我试一下引开藏獒,说不定还有生还的机会明白吗?”乔子段抓住她的衣角,苦苦求道:“你这样做明显去送死嘛,要死也得一块儿去死!”他的话刺痛了女子的心。霎时,女人泪流满面,噙泪道:“我是猎手!你不一样。我们不会白白送死我不甘心!只要你逃出去,有了生还的机会,见面……肯定会有懂吗?快跑呀!淌过那条河你身上的气味就此消失了,藏獒找不到那些人就不敢轻易妄动。快!别磨蹭。一直往前跑。跑啊!快跑!”
乔子段无奈,无助之下离开了她。他转身跑路。跑到前方一个坡坎上回头一望,女子的那个黑影并没离开那里,感觉她在招手在注目在鼓励他勇敢往前。
乔子段明白她的意图,女子在尽可能的掩护自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服从是给她最好的回报,让她身无丝毫牵挂行动敏捷,自由、果断、决然的逃离创造机会。可是乔子段后悔没有留下她的姓名,只是这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好熟耳似曾相识。他一边狂奔一边思量,愣不防一个绊倒扑地满嘴塞进了尘土碎末。他伸手擦一把嘴巴,吐一口唾沫,发现身边不远的地方草丛里蟋蟋声响动,便趴在地上不动。继而稍微抬帘观望只见四只绿光的影子停顿一会,就急忙的往他身后移动。霎时,风驰电掣般奔去,转眼间无影无踪。这一目睹让他瞅的真真切切,他惊呆了久久无法自恃。
乔子段趴在地上。喃喃自语:“幽灵!幽灵来了!”此刻人巳魂飞魄散。他忘了逃跑的使命,竟然站起来往后慢慢的走去。嘴里不断的念叨:“来吧!来吧!有乔子段的命没你的福气。来吧!来吧!没乔子段的命随你的便去。来吧!来吧……”乔子段一路走一路振振有词。虽然灾难离他只有咫尺之间。但是,乔子段不觉得恐惧来临,没生一点儿害怕的慌张,毅然决然往回走。
一会儿,前面传来狼与犬撕咬惨叫的声响。乍一听闻场面十分恐怖。狼犬的对峙达到了高潮,那种撕咬声的惨烈之状充斥整个山谷,回响声令人怵头,撼动了半壁宁静的夜空几近天崩一般!松涛咆哮,仿佛为之泣零。这般的撕裂之状惨绝人寰!几分钟后狼犬的撕咬声渐渐远去,沉沦于黑夜中。偶尔只听见一两声沉闷的嗷嗷然低吟,伴随一阵风儿吹来擦过耳畔,悄无声息的逝去让人记忆如此呆萌!
这时候乔子段忽然间驻足。他明白过来想通了。倘若自己再走一步过去,结果又将如何呢?面对那些残暴的追击者,即使尸骨尚存亦然成不了英烈!勇气可嘉并不是什么事都可以任性。想想那个女子,为了自己的性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活着给她看一眼就是报答人家的恩德,难道乔子段不懂这人情世故吗?
乔子段惑乱的心灵,再也沉淀不下自己的精灵再一次顽皮的抗争。他不甘心自己就这样落幕,一个空灵消失于群山峻岭之间,再也找不到自己的魂魄、气概和胆识,永远是一个胆小鬼龌龊的小男人!
前方的火把并没有消失。尽管看起来离他距离遥远。可是,猎狗的吠声依稀在耳清晰可辨。乔子段没见过这样跟踪追击的场面缺少经验固然无知。的确,一个贱命的书生凡事总往善良的地方思考,因为他没有罪恶感驱使光明磊落。他自以为狼犬格斗结束了,追击他们的人再也没有理由继续挑衅!好比一个人落井了干嘛要狠心下去一块石头,非置之于死地不可。冤恨有这么大吗?正是他苦思冥想百思不解之中啊!
“快走!”还是那个女子的声响。这回乔子段心无杂念扭头就跑,一路上丢了魂似的飞奔起来。但是,身后追击者的狗叫声却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