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母女的争吵再一次让走廊的两个护士听见。
林清早已满脸泪水,她咬牙坚持自己的意见。
“从小到大,我从来没违背过你们的话,可这一次我不可能答应。”林清绝望的反驳。
麦素素已经歇斯底里,她抓着女儿的肩膀,大声吼道:“你是想气死我吗?!”没想到女儿竟然是这种反应。
林清没有和家人顶嘴过,她反常的态度让麦素素觉得事情不对劲。
麦素素强迫林清盯着自己的眼:“说!是不是唐家人给你什么好处了?你和你爸都中了她们的迷魂汤药吗!那个贱人!”
妈妈嘴里理所应当的贱人是自己弟弟的母亲啊,林清可悲的笑了。
女儿的不回答让麦素素更加疯狂,她忽然推开林清,望着明亮的窗户,爬起来冲了过去。
这时在门口嘀咕的护士也吓到了,急忙推开门。
林清腿一软,瘦弱的身子跪在地板上,苦苦哀求:“求你了妈,别这样。”
麦素素扶着窗框,一只脚已经在外面,窗外的风吹乱了头发,眼泪也干了,哀莫大于心死。
“您先下来,有话好好说。”小护士着急的看着麦素素,她脸上的坚决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心慌。
没人敢上前一步,生怕刺激到她。
病房的呼救声传到更多护士和医生耳朵里,他们纷纷过来,其中有一名年轻的医生,掏出手机打算报警。
“喂,110吗,这里是...”
手机被一把夺过,林清苍白的脸上挂满一道道泪痕。
她低声对着这群人喊道:“谁都不许报警!”那双黑眸仿佛结了冰,大家都被她吓到了。
绝对不能外传!林清告诉自己。
“那怎么办啊!”不报警?场面失控谁来负责,如果医院闹出人命可就麻烦了。
林清转过身,压低身子小心翼翼的看着妈妈,试图稳住麦素素:“妈,你先下来,下来我们好好谈一谈,可不可以。”
楼下路过的人也发现有人要准备跳楼,一传十十传百,地面围成了一团拼命喊着劝说。
麦素素仰起头大笑,那双浑浊的眼里又满是泪水,她平静极了:“你不如让我死了去陪你爸爸,从此世界上没人会在命令你做不愿意做的事,不是更好吗?”
说着她的身子更加往后仰,抓住窗框的手指松动了。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妈,求你!求求你好不好。”林清再一次跪下,地面的冰凉刺痛着膝盖,她拼命的祈求。
“我什么都答应你好不好,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去做,可以吗....”林清只能不停的小声哭泣。
她还是妥协了,只要妈妈平安,她愿意去做。
可麦素素并不满意,指着她大声说道:“我要你发誓!如果你誓言有假,我死于非命!”
那女人眼神疯狂又坚定,她早已看淡了生死,如果不是出了这件事谁不想安稳度过晚年。
这样的毒誓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从高空中狠狠砸到林清头顶,她头破血流却还是要当做没发生过一样。
跪在地上,林清的面容惨白,双腿都在发抖。
不难看出她的慌张和绝望,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看着母亲,泪水一次次划过脸庞,她艰难的一字一句复述。
“我...发誓,如果誓言有假,我母亲....死于非命。”
周围的人面色都是严峻的。
这是怎样的家庭矛盾能够如此严重,非要以死相逼。
“您先下来好不好!我说到做到,妈!”林清不敢松懈,紧紧跪在地上求道。
麦素素盯着林清,仿佛要仔仔细细看穿她的神色是真是假。
终于,她将伸出去的腿迈了回来,眼睛一黑,栽倒在林清面前。
楼底下的人倒是松了口气,而病房中的混乱,没人知道。
这一次谢友彬也赶来了,他站在门口将林清叫了出去。
林清情况也好不到哪去,脆弱的让人心疼,她用手背擦干了脸上的泪痕,强颜欢笑的说道:“谢大夫。”
谢友彬深深地叹了口气:“林小姐,夫人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
林清从口袋里拿出在家中找到的几瓶药,递到他身前。
谢友彬推了一下眼镜,接过药瓶一个个打开后神色凝重了:“林小姐,夫人除了安眠药一直在服用,其他的药物都没有动过。”
一直不吃药,抑郁症严重后容易产生自杀的冲动。
林清抓住谢友彬的胳膊,抬头请求道:“谢大夫,麻烦你想想办法,不能拖下去了。”
那双眼睛里的真诚谢友彬无法拒绝。
何况他本身就是麦素素的主治大夫,闹到现在这个程度也有自己的责任。
他点点头拍了拍林清的手背:“林小姐放心吧,我会尽力,但是有一点一定要注意,夫人这个情况必须24小时有人在身边。”
“如果你不方便可以去找陪护,一切尖锐的物品都需要收走,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稳住她的情绪,防止她有再次自杀的想法。”
林清急忙答应下来,谢友彬走了。
站在病房外,林清贴在墙上,情绪已经压抑到极点。
心里五味杂谈,如果说是爸爸的去世让妈妈情绪激动,那么她回国后做的种种直接导致了抑郁症加重。
她发了誓,可又该怎么做。
换句话说她拿什么去和唐家作对。
对商业林清一窍不通,身边唯一信任的是迟以往,他倒是把好手。
可是那晚她已经把话说绝,现在再拉迟以往下水,林清做不到。
大概是上天看她好日子过的太久了,接撞而至的意外让林清终于垮了。
除了咬着牙坚强,没有别的办法。
她是个成年人,必须要去承担。
***
凌琉花枝招展的出现在TIME,魏刻刚忙完,看着那个精致无比的女人坐到老位置,大大的茶色墨镜下看不清她到底什么神情。
除了凌琉,赛米也来了。
赛米一直在笑,尤其是看到魏刻有些惊讶的模样。
凌琉出门前极其麻利,甚至聊天都心不在焉,巴不得插个翅膀挥两下就能飞过来。
“什么情况?”魏刻偷偷看了一眼坐在那玩手机的凌琉。
赛米嘿嘿一笑:“听我的,一会她吃什么给她上什么,然后别理她。”
赛米兴致勃勃的出主意,说完这句话就走到凌琉对面坐下。
“我给你点好了,老样子。”
“不对啊,我又没错!也确实没和宋南起过夜,再说了,就算跟男人过夜又如何?能吃了我啊?谁吃谁还不一定呢。”凌琉仍然觉得不是滋味。
赛米白了她一眼:“错不错的,下次别关手机就行,再说了,你要是关上手机,我要是来不了家里有急事找你怎么办?”
凌琉和赛米都在玩手机,手机上的新闻也出现了昨天晚宴的事。
凌琉看着新闻里的林清,忍不住好奇,不知道今天她来没来过。
TIME的时间相对自由,也离不开老板的个性,看着店里没人了,魏刻先去关上门。
毕竟要照顾凌琉身份特殊。
门一关,凌琉机灵的摘下眼镜,她看着那抹庞大的身躯走回吧台,似笑非笑的环胸等待他走过来。
这抹视线魏刻自然注意到了,他没有理会,端着盘子放着饮品和甜点走到桌子前。
凌琉正打算开口说什么,或者等魏刻先说,可魏刻却走了。
“你站住!”凌琉马上叫道。
赛米静悄悄的喝咖啡,当做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魏刻的确停下了,他侧过脸去,语气平平:“怎么了,这位客人。”
“你!”凌琉被气得够呛,想都没想端起咖啡猛地喝了一大口然后吐在地面上。
声音娇滴滴的,赛米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哎呀老板,不小心喷了,太烫了没忍住,不好意思啊。”
魏刻急了,箭步流星走到凌琉面前,居高临下愤怒的说道:“凌琉,你别太过分啊!”
竟然吐他做的咖啡。
凌琉甜甜一笑,桃花眼弯起,一副天真无害的样子。
“哼,幼稚!”魏刻冷哼,气的去找拖把。
听着他走了,赛米友情提醒道:“你悠着点。”
店里没人也不能这么玩吧。
凌琉不以为然,将精致的甜品切成小块放到嘴里:“姑奶奶没喷他脸上,已经很给面子了,好心来找他,还摆一副臭脸,跟要吃了我一样。”
魏刻再次回来,小小的拖把在手中挥动,看他擦得用力,凌琉得意极了。
使完坏,凌琉也很识时务的服软,又觉得抹不开面儿。
她声音极小,赛米都没听不清。
“不关机就是了。”
而魏刻却听得清楚,他抿嘴一笑,随后又一脸正经的把拖把往地上一立。
“好的大小姐,我原谅你了,也知道你以后不会再关机了,真乖真乖。”
他声音之大,都盖过了音响播放的音乐。
凌琉瞬间脸绿了,臭男人得寸进尺,混蛋!
赛米看着这俩心情大好,魏刻还真是有办法治她呢。
凌琉站起来伸手掐他,他胳膊壮实但是有肉,掐起来大呼过瘾。
魏刻呼痛,拿起拖把往她昂贵的鞋边戳,赛米吃饱喝足,看他俩的打闹十分有趣。
满屋的豆香烘托这份快乐温馨的气氛,时光在这里仿佛上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