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引起怀疑,魏珉让王小青先行离开,自己则找机会脱身——谁也不知道电话那头威胁王小青的人是否还在监视着这个医院。另外,要保证肖晓的安排,魏珉也得通知李琛排查医院的计算机和监控系统。
王小青回到学校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气温并没有因为太阳西沉而下降太多,相反,王小青依然浑身是汗。她自己都分不清身上的汗水是因为天气,还是因为害怕和紧张了。
裤兜里藏着魏珉给她的窃听器,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联系魏珉,对方到底怎么保护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魏珉,按照她说的,在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下去赴约——她说这样是最好的。
害怕吗?当然害怕。紧张吗,那是必然。可是王小青已经不想再被刘俊明纠缠了,就算被他打一顿,只要不死,对王小青来说都算赚了——因为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了解这段恩怨,你可以称之为懦弱,也不能否认这也是一种勇敢。
有勇无谋。可除此之外她又能做什么呢?她只有选择相信魏珉了。
就这样想着,王小青已经站在了南教学楼门前。深呼吸一口气,王小青走了进去。暑假期间的南教学楼一个人也没有——毕竟在图书馆自习教室空闲的时候谁也不会想到南教学楼来自习。更何况,南教学楼本来也只是服院学生赶制大作业的圣地。夕阳从各个教室的门中错落而入,王小青站在距离107教室还有十米的走廊上,全身突然忍不住地抖了起来——果然还是害怕,她明白自己胆小的本性,勇气是装不出来的。
107教室的前后门都虚掩着,和开着门的其他教室不一样。王小青蹑着脚慢慢靠近了一些,透过门缝往里看,却什么人也没有看见,正在疑惑间,她突然感觉背心被一根冰凉的手指给戳中了。
“啊!!“王小青不由自主向前跌了半步,撞开了教室的门。她猛地转过身,正正地对上了刘俊明的双眼:“……你!”
还没来得及说更多话,一巴掌扇了过来,王小青险险躲过,猛地推倒了身侧的书桌道:“刘俊明你果然疯了!”
“我确实疯了……”刘俊明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狰狞,“你应该知道我是怎么疯的。”
“那件事情不是我做的!”王小青躲在课桌背后反驳道。当然,她也明白,让刘俊明相信她的概率很低很低。
“……我爸他……嫌我脏……他把我关在衣柜里整整3天……我怎么求他都没用。”刘俊明没有追过来,反而低头苦笑,眼眶里竟然全是眼泪,“直到我快要饿死了,他才把我放出来,戴上锁链…………一个月,你知道一个月,我哪也不能去。”
“…………”王小青吞了吞口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说点什么啊?”刘俊明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看着王小青,他通红的眼睛像是在锁定猎物的饿狼。
“我……我不知道……我很同请你……”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刘俊明猛地推倒了身边的三张桌子,王小青则吓得立刻后退了两排。
“我说了,你被拍视频那件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和我无关……”
“和你无关?得了吧……”刘俊明蔑笑两声,“姓齐的,姓徐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两都死在我手里……”
“…………”听到这里,王小青不由得全身发凉,本来还是一身热汗,瞬间全变成了冷汗。话已至此,刘俊明势必已经知道事情的因果。而徐凡所做的一切,确实都是为了王小青,无可辩驳。
“无话可说了?”刘俊明大笑起来,“准备好认罪了?”
“认罪?”王小青的声音有些颤抖,“明明一切都是你先挑起的,张老师那件事也好,后面你们改我成绩也好。呵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就算有人真的看不惯这件事替我报复了你,也是你自作孽不可活。我还要好好感谢他!”
“呵呵……嘴硬是吧。”刘俊明慢慢地从一旁拾起一把木椅,“很快你就嘴硬不起来了。”
“呵呵,刘俊明,你别怪我瞧不起你,电话里说的那么好听,实际上还是个只会欺负女人的孬种。”王小青一边侧移着向前门靠近,一边伸手,也抓住了一把木椅。
“闭嘴!”
刘俊明猛地冲了过来,提起椅子就要砸向王小青。
王小青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便抡起手中的椅子去挡,然而她的力气没有刘俊明大,手中的木椅脱手而出。王小青见状不妙,立刻往前门跑去。心脏在胸腔里高速跳动着,嘴巴里一股血腥味在翻滚。为什么魏珉还没有动作?王小青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刘俊明当然知道王小青会跑走,所以在王小青进入南教学楼之后,他就将正门封住了。何况南教学楼一楼的窗户自从上次学校闹了变态事件后就全用防护栏给框柱了。王小青逃了一路,才发现根本没有出口,于是她只能往楼上逃。
刘俊明不紧不慢地跟着,仿佛在逗着她玩。
四面八方传来了男男女女的笑声,那是从广播里传来的。王小青汗毛直立,突然回想起肖晓昏迷前和她通话的内容……心跳越来越快,王小青有些喘不上气来了。
脑袋在天旋地转。
——魏珉姐为什么还不来。
——谁来救救我?晓晓对不起,我……
——谁来……瞳瞳,我可能……
——……徐凡……
登楼的过程中,王小青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话语。
“冷静,你要冷静王小青……”
——我可以找了一个教室将门锁上,把所有桌子都堆到了门边上。
然而,二楼以上的教室全都已经锁上了。
“你就这点逃跑的本事吗?”刘俊明站在走廊对面的楼梯口,歪着头看着王小青。
“…………”王小青放下了打不开的门把手,回过头来看着刘俊明来的方向,那一瞬间,她的脸上遍是错愕和恍然。
突然,她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猛地的大笑起来: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刘俊明拖拽着椅子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他一点一点地靠近王小青。
“我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王小青一边笑着,一边把目光放在了刘俊明身后那个愤怒的青年脸上。
“而你竟然一点都没发觉。”徐凡冷冷地说出这一句,刘俊明还没来得及回头,背上已经挨了徐凡一击,猛地跌倒在地。
“……啧,骨头还挺硬……”徐凡甩了甩自己的拳头,“青青……”徐凡看向王小青。
“谢……谢谢……”解除了危机,王小青立刻虚脱了,整个人贴着门滑了下去。与其说她在道谢,嘴里吐出来的分明都是一团不成声的气。但徐凡听得懂,她说什么,他都听得清。
徐凡缓缓地靠近王小青,蹲下将她揽入怀中,靠在他的胸口。王小青没有说话,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胸口的T恤突然湿热热的,她是在哭吗?徐凡本能地抱紧了些,右手还轻轻揉着她的头发。
突然,眼前银光一闪。徐凡本能地推开了王小青。刘俊明手中的银色弹簧刀就这样扎进了他的左臂。
“————啊!!”徐凡惨叫一声,被刘俊明扑倒。
“徐凡!!”王小青尖叫一声,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刻冲去捡起刘俊明刚搬来的椅子,对着刘俊明的后背猛地一砸。
“咳吼……”刘俊明的身子抖了抖,便立刻歪倒在一旁,昏厥了过去。
“可恶……”徐凡撑起了身子,想要拔掉那把弹簧刀。
“不行!”王小青阻止了徐凡,“这样血会流得更多的!我们赶紧去校医院!”
王小青扶起徐凡,看了一眼刘俊明,吞了吞口水:“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吧……”说罢便要下楼。
就在这时候,楼梯口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声音。徐宁宁不知道为何出现在了这里。
“哥!?”徐宁宁看了一眼徐凡左臂上的弹簧刀和右臂的淤青,“我就知道你肯定会乱来!还好我来了!”
“嘶……你来有什么用……”徐凡咬着牙道。他的痛觉神经很敏感,再者那把刀子扎得确实够深。
“……我来当然是怕你乱来啊!还好我带了这些!现在给你简单包扎一下!……”徐宁宁立刻从包里拿出一卷纱布和一瓶酒精,毕竟她是学医的。
“也好……”徐凡看了王小青一眼,便难得听了一回妹妹的话。
“但是我这只是简单处理,你待会还是得去一趟校医院知道吗?”徐宁宁看着乖乖坐到地板上的徐凡,又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刘俊明,“他……是死是活?”
“活的。啧,别管他了,快点,我痛死了。”
“……”徐宁宁回过头来,“好。那你忍着点痛。”说罢,便握住了刀柄。
“我不怕——————啊!痛!!”徐凡话说到一半徐宁宁就拔了刀,所以他后半段话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出来的。
王小青知道这时候笑场不对,但还是忍不住扑哧一声。
徐凡对上王小青的眼神,她从没这样温柔地看过他,便不由得吃吃地笑了。这一笑,王小青脸上一红,侧开了头去。
……
“咳咳!!”徐宁宁给徐凡简单包扎完毕发现徐凡还在深情注视着王小青的头顶,不由得干咳一声。
“哥你赶紧和嫂子直接去校医院吧!我留下来看着这个人,报警等警察来。”
“咳……!!!我们不是……不是……”王小青想说什么,突然对上徐凡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徐凡张了张嘴,半天才挠了挠头道,“你一个人看着他?不怕?”
“我有绷带呢……”徐宁宁掏出了包里剩下的两个绷带,走向了刘俊明,将他的双手双脚捆了起来。
“……”徐凡和王小青对视一眼,终于舒了口气。
“那就辛苦了你了,回头帮你清下购物车……”徐凡说完吞了吞口水,看着王小青辩解道:“她是我妹妹所以我偶尔帮她清购物车……”
“额……你跟我解释什么……”王小青脸上又开始升温。她现在慢慢冷静下来了,开始疑惑为什么魏珉答应了保护自己却现在都还没有现身。
“那我们先走了……”徐凡看王小青不想搭理他便转头对徐宁宁道。
“去吧去吧。”徐宁宁差不多把刘俊明包成了个木乃伊,这才掏出手机来,“我报警咯……!”
“嗯,辛苦了……”王小青也点了点头给了徐宁宁一个微笑,再抬头偷偷瞟了一眼徐凡。
现在,她开始觉得,也许遇上徐凡真的不都是坏事了……这个说法好像不对。应该说,也有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