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就是喜欢将简单的东西复杂化。
林涵美丽的瞳眸里掠过一丝惊讶,迅速理清了思路,聂雪儿的妹妹居然是欧阳晓武的秘书,她们两个还不同姓,面上划过一丝疑惑,林涵敛了敛面色,微斜着头颅睨着张茵茵。
聂雪儿刚找过她,现在她妹妹又来了,她想干什么?林涵的嘴角微微扯开一笑,淡定的看着张茵茵,以不变制万变,先不着急,看看再说。
张茵茵微微一鄂,她被林涵直接却又看不出情绪的眼光看的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她试探性的直视着她问道:“聂雪儿,也就是我姐姐,她刚找过你?”
林涵嘴角扯开一抹讥诮的笑靥,没有回答。
叶书恒眸里掠过一丝焦急的光,急促的道:“她是不是找你借钱了?你借她没有?”
林涵轻轻蹙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靥,视线转向叶书恒戏谑道:“你看起来很紧张啊?”她看出来了,叶书恒和聂雪儿姐妹的关系——不简单。
袭威和程辛匆匆忙忙来到医院时,急诊室外已经守候着本市大大小小和袭昊有着交情的官员,这群人探病的方式跟平常开会大概差不多,现在俨立于走廊的两端,面容肃然的掩饰了所有的情绪,也不至于碍道。
袭昊微弓着腰,双手背在后面,十分紧张地在急诊室外鸟大的一块地方走来走去,他身上的西装,第一颗扣子扣在了第二个扣眼里,导致下方的衣角倾斜着,他的头发有点蓬松,下眼睑微微泛着青黑色,给人一种废寝忘食的倾颓感,还有一种焦灼不安的错觉。
袭威和程辛略显焦急的快步赶了过来。
“爸,爷爷怎么样了?”袭威哑着声线道,他双手猛地握住袭昊的手。
袭昊一见到袭威夫妻俩,一双眼睛霎时蒙上一层浑浊的雨雾,蠕动着嘴唇哀叹道:“爷爷还在急诊中……程辛也来了啊……乖,你去那边陪陪你妈。”袭昊看了程辛一眼,颤抖着手指指向王氏。
程辛抬眸一扫,王氏一个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耷拉着头,神情看起来有些呆滞,程辛对着袭昊点了点头,穿过人群走过去在王氏身边坐下,一只手覆上王氏的手掌,她的心里浮生一股不自在的寒意。
“爸,究竟是怎么回事?爷爷怎么会摔下楼梯呢?不是有电梯么?”袭威的黑眸闪了闪,说出了大多数人的疑惑,旁边的那些官员一个个睁大了眼睛看着袭昊。
袭昊微微一怔,两撇黑须颤了颤叫了起来:“我哪知道啊!”他深邃的瞳仁猛地一张,一丝阴鸷快速的划过,他微抬眸光瞪了袭威一眼。
袭威愕然,他皱了皱眉头,噤声不语,漆黑如潭的眼睛转而看着急诊室的门,心微微的下沉。
那些官员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袭家的老太爷看来伤得不轻啊,而且还伤得不明不白的,他们也不追究袭家父子异样的表现了,他们心里暗暗盘算着,待会儿老太爷出来,一定得瞪大了眼睛看看他的伤势,洗净了耳朵听听医生怎么说,也好掂量掂量着看病的这份礼数该给多少?多了肯定不行,肉疼;少了更不行,下回升迁指不定袭昊把人给抛脑后了,那不是做无用功?
一群人心思各异的想着,急诊室的门蓦地开了,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
“怎么样了医生?”袭昊父子俩激动的拉住了医生的手,他们后面一群人斯斯文文争先恐后的涌了上来,把医生和袭家父子围成了一个中心。
那医生一双小眼睛扫了扫,眸光里掠过一丝惊惶,妈妈的呀,这么多当官的看着自己,他忽然觉得自己被朝臣膜拜着一般,他不禁咋舌,好在被口罩罩住了没人看见,镇定镇定,那医生深吸了口气,缓缓的摘下口罩,看着袭昊缓慢而公式化的道:“你们给病人准备后事吧。”
袭昊的背部一僵,整个人往后一倒,直接背过气去。
“袭局、袭局。”一群人吵吵嚷嚷的叫了起来。
医生拨开人群探了探袭昊的鼻息:“没事,别慌,气急攻心,歇息会儿就没事了。”他说着,倾身上前拇指用力摁住了袭昊的人中,袭昊嘴唇里逸出一声幽幽的申吟,眼皮缓缓张开,略显呆滞的眸子里流出一颗浑浊的液体。
人群里一阵唏嘘,袭局长真是少有的孝子,没有人再去关心袭老太爷的死因,他们心里的盘算从礼数给多少变成了帛金得给的数目,这个数和那个数肯定不能是同一个数目了……
程辛挺直了脊背看着这群人熙熙攘攘的演了一场戏,她的红唇嘲讽的勾了勾,急诊室的门大开着,怎么也没见一个人进去看看袭寿的遗体,这人的身体还热着呢,他的儿子孙子的心不知都飞到哪儿去了。
“妈,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爷爷?”程辛的身子微微向右倾,压低了声音说道,没有听见回答,程辛讶异的扭转过头,她后面空空如也,只有一条长长的走廊狭窄的延向不知处的地方,阴冷的风呼啦啦的灌了过来。
程辛瑟缩了下身子,心里有些发毛,撅起了嘴角朝人多的地方走去,王氏走掉了,她自己断然是不敢进去看袭寿的,再说她脑海里对这个老官员的长相一下子模糊了起来,印象里初次见他的时候,他大发雷霆的样子还真威严慑人,程辛的嘴角苦涩的泛起一丝笑意,好好的,怎么说没了就没了?
一辆黑色的丰田车在高速上行驶着,后座上的男人不时抬腕看了看表,嘴里催促着司机加大油门。
“再快就超速了,副局。”司机沉着声音道。
“唉……”李副局叹了口气。
“怎么了,不就是奔个丧么?小李,慢慢开,不着急。”女人沉静的声音轻轻的说道。
“你懂什么?关键时刻,表现的机会来了,我和袭局那是铁杆兄弟,你懂什么叫铁杆兄弟?下个月袭局升上去了,我这个‘副’字就可以去掉了。”李副局摩挲着掌心,轻轻幽幽的叹了口气道:“你不知道,顶着个‘副’字感觉多窝囊,我等这个机会等了多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