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口刑场一片混乱,叫声、呼喊声、求救声、骂声混杂成了一片,而洪承畴在一边急的连忙下令戒严,四周的兵丁严防各条大街的出入口,可越是戒严,场面越是混乱不堪,人山人海的人洪水般的冲了过去,踩踏致死无算。
这时从街道两侧冲出来两队黑衣人马,只见他们手持利刃,蒙面杀来,与现场的清兵混战在了一起。
慕天客有一些焦急,心想:“这莫非就是电视上经常上演的劫法场吗?但究竟是哪路人马?是史可法大人派来的吗?”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蒙面人杀到了跟前,扯下了黑布,大声对慕天客说:“慕大哥,我是郑天刚啊,是闯王派我们来的!闲话少说,先离开这凶险之地。”
慕天客用手指了指旁边的左懋第,说:“这是左懋第大人。”
郑天刚本就排斥大明的官员,随口“嗯”了一声,算是做了回应,慕天客从郑天刚手里拿刀,砍断了左懋第的手铐和脚镣,要背起左懋第离开这是非之地,但被左懋第拒绝了。
左懋第说:“慕大人,我是大明北使团的正使,现如今应当自尽以报社稷,断无苟且偷生的道理,更何况我身为大明官员,怎么能让闯贼搭救呢?”
左懋第话刚说完,已经杀到跟前的二娘说:“你这老东西,我们从武昌千里调调的赶来,是救我们的慕大哥,你以为我们是救你这个贪官污吏?”
左懋第激动的扯着脖子喊:“闯贼,你说谁是贪官污吏?”
二娘大喊:“就是你!你们这些官逼民反的贪官污吏!”
此时慕天客望着在监斩台上蹿下跳的洪承畴,大声打断了他们这种无聊的谈话,大喊:“快走,废话少说!”
不由分说的,慕天客背上了左懋第,从刑场上跳了下来,此时的清兵越来越多,丰台大营和西山锐健营的兵也赶了过来,封住了各大城门。
而左懋第却从旁边一个人的手里抢过了一把刀,抹了脖子,血流在了慕天客的身上,左懋第死前,断断续续的对慕天客说:“慕大人,回到南都,揪出叛徒陈洪范,好好辅佐皇上”。说完,一代名臣死在了慕天客的背上,而面对混乱的局面,慕天客强忍住眼泪,继续与闯军兄弟拼杀着,终于从宣武门处,杀了出来。
一路的急窜,日夜兼程,终于到了保定一个破庙,此处是闯军的一个据点,应该已经安全了。慕天客放下了已经就义的左懋第,失声痛哭,郑天刚拍着慕天客的肩膀叹气说:“大哥节哀。”说完,给左懋第盖上了一件衣服,慕天客擦干了眼泪,与众人一起埋葬了左懋第大人。
葬礼完毕,慕天客才想起众兄弟舍命相救,于是给他们跪了下来,叩拜他们的救命之恩。
郑天刚急忙扶起慕天客,颇为埋怨的说:“慕大哥,你这样不就太见外了嘛,都是自己兄弟!”
二娘让大家都揭开黑口布,一一做了介绍,有的慕天客认识,例如闯王的义子李来亨,但有的并未谋面,例如贺锦、高一功、田见秀。
二娘戏谑的拍着慕天客的肩膀说:“慕大哥这次为了救你,我们可算是倾巢出动了,闯王自探听到你们大明北使团赴京后,就派我们几十个兄弟化妆成挑夫,尾随着你们,看看你们与清廷到底作何勾当!没想到左大人真是一条硬汉!”
慕天客感念李自成的救命之恩,问道:“闯王现在哪?”
众人皆低头不语,二娘抽泣的回道:“现在队伍已经转移到了襄樊一带,弟兄们从北京撤到陕西、河南、湖北,现如今剩下只有七八万人了,闯王打算去进攻在武昌的左良玉,再次攻占武昌。”
慕天客叹气说:“冤冤相报,何时了?现如今清兵南下消灭闯王与大明的决心已经昭然若揭,为何两者不能联合呢?”
郑天刚埋怨道:“这不是等你的信吗?一起联合抗清,可你自从当了大明的应天巡抚,与弟兄们便再杳无音信,让兄弟们好不心寒呢!”
慕天客摇头说:“兄弟有所不知,如今的弘光朝廷,奸佞当道,一直在幻想联虏平寇的国策,连史可法大人也未能免俗,着实让人寒心。”
李来亨拱拳道:“慕大哥,早年你在军中时间较短,未能有幸结识,如今你还要到弘光朝廷去吗?”
慕天客说:“闯王重信重义,这次全凭闯王相救,才得以脱险。但左懋第、史可法与我也有知遇之恩,如今我自当先去襄樊,拜谢闯王救命之恩,然后再赴弘光朝廷,说服皇帝与众大臣,联和起来,共同抗清。兄弟们不知,如今多铎大军二十多万已然南下,不出三个月必将到达扬州,我们应该早作计议才对。”
众人听了,顿觉有理,何况此等大事儿,是有闯王才能决断的,于是一行人准备好了行当,慕天客给左懋第大人的坟前,捧了一把新土,磕了一个头。
风吹古萧木,瑟瑟风雨情,一行人连夜启程,与十日后,到了山东淄博城。由于长途跋涉,早已人困马乏,同时他们也想探听一下山东各派的势力走向,因为山东、河南如今属于明清大顺之间缓冲地带,各派势力错综复杂,实际属于权力真空时期,而淄博城的清新任知府刚赴任仅一个月。
一行人来到了淄博街面上一个酒铺,叫了一些酒肉,边喝边吃起来,正吃着尽兴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一阵敲锣声,街上的百姓四处逃散,满街狼藉,到了近处,传来了大队人马的马蹄声,慕天客吃着烧饼,问店老板:“这是谁?那么大的派头!”
店老板小声说:“客观有所不知,这便是清朝刚到任的淄博知府,叫什么多赫巴尔,名字不是很好记。”
慕天客看了,鄙视的把烧饼扔在了地上,嘴里骂道:“狗仗人势!”
郑天刚拍了拍同来的王宝杰,说:“兄弟,你我上去,把那狗官杀了,替慕大哥解解气吧!”
慕天客笑道:“不要胡来。”
就在这时,一个妇女拿着一纸状子,滑行的跪了上去,哭天喊地的,前队的清兵呵斥她抓紧离开,而妇女死活不走,依然跪在了道路的中间。
那个多赫巴尔一挥手,一群刀斧手冲了过去,把这个弱女子围在了中间,这时慕天客在旁边大喊道:“就是杀人,也得让人家开口说话吧!”
慕天客的话,引起了市民的响应和支持,多赫巴尔见众怒难犯,便示意让妇女说话,那妇女陈述道:“今年春天,官军(清军)的两白旗把村子里的土地圈占,我公公和丈夫为了保护土地,被残忍杀害,而且连我那五岁的儿子也没有放过,他们杀了人后,又烧了房子,临走时又强暴了我。”
说完,妇女已经泣不成声。
多赫巴尔听了,勃然大怒,要以污蔑罪,抓走妇女。此时的慕天客早已忍无可忍,他掀翻了桌子,说了一句:“真是岂有此理!”
然后给身边的兄弟使了一个眼色,“刷刷刷”,家伙纷纷出鞘,一场火并即将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