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关心自己的人,夕泱总是为他们着想,也就是因为这点,她在宫里的人缘相当不错。
天黑得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廊道上挂着的灯笼,泛着微弱的黄色光芒。
宫女端了盘热水进来,张妃对着十三说道:“好好擦擦脸,睡觉。”
“小七,小十,你们也赶快回去。”
两人点了头,在退出房间的时候,张妃转身对着夕泱说道:“小七,前几天给你的画册好好看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立为妃子了。”
“知道了,张妃,这事您就别操心了,小七年龄尚小,这事不急。”
一个女子娶啥老婆!头疼啊,头疼!本来最近的事就烦心了,现在连这事都要来凑上一脚。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还得想想怎么解决掉这事。
皇子十六岁便得上早朝,第二天一大早,七皇子带着十皇子和十三皇子夜闯临祈宫的事,传的沸沸扬扬。早朝上不少大臣的眼自己这儿瞟,一探究竟,夕泱直接无视这些眼光。下了早朝,一路上顶着宫女太监们怪异的眼神,快步回了自己的宫殿——泱非宫。
都说舆论传的快,影响大。没想到在古代的威力也丝毫不减,这个早上,算是夕泱在古代十七年中,过得最郁闷的一个早上了。
刚抬脚进门,就瞧见平日里吵吵闹闹的两个皇弟,难得放下“恩怨”坐在书案边,盯着桌上讨论着什么。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么?这两人也有不吵架的时候?烈阳高照,一再确认太阳是东边升起后,夕泱才走到书案前。
“这个不行,你瞧瞧脸上有那么一颗痣,美中不足。”十三指着画上女子的下巴说道,一脸思考状,瞧了那么多副画,也没看到个好看点的大家闺秀,小脸上全是不耐烦。
十弟也是一脸深思,相比十三就比较成熟。翻了几页画册,拉过十三,指了指:“这个不错,可我还是觉得这些女人都配不上七哥,没一个比七哥漂亮!”
抽过两人手中的画册,这些全是前几日张妃送来的画像,画中无一不是大臣名家的小姐。这个时辰,这两人应该还在太傅院读书习字念诗的,咋跑到这儿来了?
看出七哥的疑惑,十弟先解释道:“今天一早我们去了太傅院,皇兄皇弟们都说着昨晚的事,一个个缠着我和十三问东问西,我们就干脆逃课了。正好昨天张妃说七哥你要立妃,我和十三也想出点力。”
无奈地拍了拍脑袋,夕泱气的发抖,这两个小屁孩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拿起画册一人给了一个爆栗:“不好好念书,跑到我这儿来给我选老婆!等你们长大了,有你们选的,现在慌什么慌!”
突如其来的爆栗,两人愣了一愣,才想起了今天来这儿的另外一件正事。
“七哥,要是父皇知道夜闯临祈宫的事,会怎么处罚我们?”要是他们闯的是别的宫殿,倒也没什么事。偏偏闯了东赤泠的临时行宫,东赤泠在东离已经握有大权,皇上只不过是个摆设。朝中哪个人不知道东赤泠是下一任东离皇帝。
就连父皇都要礼让他三分,三人私闯临祈宫的事,可大可小!
在回宫的路上夕泱已经在思考这个问题了,心想昨晚东赤泠还给自己上药来着,本以为没什么事了,却不料今早消息就传遍了皇宫。
就算东赤泠不追究,父皇也会给东赤泠一个交代,毕竟东赤泠关乎到两国的条约。
正在思考之际,门外传来了一声尖细的声音。该来的,总会来,夕泱没想到竟来得如此快,甚至连准备她都来不及做好。
“七皇子,皇上有令,传您去御书房一趟。”李公公一甩拂尘,眼中全是轻蔑。见了三位皇子,也没行个礼,夕泱也不计较,谁叫这个太监是父皇身边的大红人呢。
在这宫里,混的好的奴才比主子更嚣张。夕泱点了点,应了声,就跟在李公公的身后,往御书房走去。
七哥的背影渐渐远去,十三问道:“阿十,会不会有事啊?”
像他们这些不受宠的皇子,每月领着点月俸过日子,只要安分守己,是不会有什么麻烦的。可是一旦招惹了麻烦,就有的受了。
十皇子手支着脑袋,斜瞟十三,说起来这事是他惹出来的。要不是自己怂恿十三这个小笨蛋去临祈宫,七哥也不用为我们背黑锅,不做点什么,也太不讲兄弟情义了。
“十三,我们去临祈宫找太子说清楚,七哥到了父皇那里肯定讨不着好果子吃。”父皇向来不待见他们这些不受宠的皇子,七哥空有一身才华,也无处发挥。
想到父皇对那个像一座冰山太子的态度,肯定会把七哥五花大绑,刑法伺候,直到那个男人气消为止,岂不是要皮开肉绽。
越想越害怕,十三点点头,两人意见一致,往临祈宫奔去。
忐忑的跪在白玉砖铺成的地板上,夕泱低着头。为了躲离皇室的斗争,她将自己的一切本事全掩盖在胆小懦弱的外表下,除了向最亲近的两位皇弟毫无保留的付出真心外,她一点也不相信皇室里的亲情。
就连张妃她也有所保留,在张妃为自己立妃的时候,她就明白她想要拉拢她。她做这些事不过是为了十三弟将来多个能帮助他的人,夕泱并不气她,若是换成她,她也会这么做。
宝座上的中年男人一直执着毛笔批改奏折,从夕泱进来后,没正眼瞧过她一眼,也没叫她平身。所以尽管双膝已经发麻,夕泱也不得已跪着,不敢发出一丝声音,打扰了宝座上的男人。
这个人就是她这个身体的父亲,一个不尽责的父亲。一入宫门深似海,像她这般没有一个拥有权势母妃的皇子,只有低调才能存活下去。要是被那些个深宫怨妇知道有人比自个皇儿厉害,过不了几天就命丧黄泉了。
垂着头,就在夕泱快睡着的时候,皇上伸了一个懒腰,捏了捏因为坐久了而酸痛的肩膀,才发现了下面跪着的夕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