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泱叹了口气,绝不会置小艾不理不顾。东离那段时间,她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处处关心自己,夕泱不会看着小艾去死。
目光落到袁刚身上,压低声音,道:“一会我放你们走。”
五个士兵的眼睛统一看向她,“娘娘不是开玩笑吧?”
娘娘二字,从士兵口中说出,讽刺意味颇大。袁刚只觉得有种被欺骗的感觉,怎么也想不到腾将军为何要他们护送一个东离国娘娘到这儿。人家是回家了,他们几个却没命回家了。
那两个士兵在捆她的时候,念及她肚子有孩子,没敢绑太紧。夕泱两只脚之间,有一点点缝隙。从椅子上站起,慢慢移动。五六步的距离,夕泱硬是走了半刻。
夕泱不敢蹦跳,虽然那样子快些,但她不敢。双脚被绑住,万一重心不稳摔倒了,肚子里那位肯定受不了。
“把我发髻上的簪子咬下来。”夕泱命令道。
袁刚不愿意,头撇往一边。
夕泱不以为意,看了眼袁刚,又看其他四个士兵。
“你们难道不想有命回家看媳妇儿子?”夕泱并没有求他们咬簪子,正准备往回走时,五个士兵动容了。旁边一个架子上的士兵,劝袁刚道:“袁大哥,咬簪子。我放心不下三岁的儿子,战争平息后,还准备回家养儿子。”
剩余几个也想起家里人,觉得有命逃走,总比在这里等死好。
在四个士兵统一意见的情况下,袁刚脖子往前一伸,恰好咬住簪子。
既然是陪着夕泱来的,夕泱当然不会让他们几个为了自己送命。绑在身后的手,五指张开,道:“袁刚,你对准我的手掌松口,我接住簪子。”
袁刚虽然不甘心,但脖子朝下看了看,对准了夕泱的手掌,然后松口。
夕泱看不见,当一个东西落在手里时,稳稳接住。这簪子,夕泱命人重新打造过。簪子另一头,非常尖利。夕泱的手掌被划出一条口子,温热的鲜血染红了手掌。顾不得疼,夕泱握着簪子,往绳子上一割,割了好几次,绳子才断掉,再弯腰将脚上的绳子割断。
依次把五个士兵放下架子,几个人摇脑袋踢脚,活动筋骨。
“等会你们出去解决四个守卫,打晕了就行,穿上他们的军服就逃走。”夕泱下命道。
但守卫只有四个,他们有五个人,衣服怎么够?
正准备问时,夕泱挑眉道:“自己解决。”
几个人气得抖肩,只有袁刚颇为镇定,道:“不用娘娘操心。”
知道他还介怀她的身份,夕泱不再多说话。五个人的功夫还不错,出去没隔多久,就无声无息打晕了四个守卫。把四个守卫拖进来,夕泱让他们换上衣服就走,而自己却慢慢走出囚帐。
东赤泠以为不见自己,这事就完了?想起十里亭的事情,夕泱觉得对不住他。让他一个人面对敌人,害的他不得不突破瓶颈。
军帐的布置,夕泱多少了解一点,直接去中央的大军帐。多亏在皇室里学习了一点轻功,虽然怀着孕,行动不便。但是躲过巡逻的士兵,还是绰绰有余。
夕泱趴在旁边的一个军帐边,看着大军帐前守着的几个守卫有点犯难。正在这时候,张唯从军帐里走出。张唯守在这里,就更加确定东赤泠也在这里。
和张唯相处的这些日子,夕泱很了解张唯的为人。张唯忠心不二,东赤泠下的命令,全部完成没有一次失误。就算是再好的朋友,在忠诚和友情之间,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忠诚。
虽然他是这样一个人,但也是有心有肉的。
夕泱微微侧身露出头,张唯转身的时候,恰好看见。两人的视线一撞,张唯像没看见似的,继续守在军帐前。
既然张唯没有惊动守卫,那便是同意帮她了。果然,过了半刻,张唯和身边的守卫谈了几句话,那些守卫便退下了。
夕泱闪身出现,淡淡说道:“多谢。”
“哪有谢不谢的?属下也指望娘娘回来。”张唯微微鞠躬,说得话比真金还真。每天对着一块寒冰,还保不准寒冰什么时候发怒,他时时刻刻在为性命担忧。
而且他也想救小艾一命,能打动皇上的,除了七皇子,再无他人。
看了眼张唯,夕泱掀开军帐帘子,缓步进去。
东赤泠正在批阅奏章,听见脚步声缓缓抬头,目光与夕泱相对,除了皱皱眉头,没有其他表情。张唯没有跟进去,把空间留给两人。
刚一瞬间,夕泱就发现东赤泠与往日的不同之处。
走到书案前,夕泱低着头看东赤泠。东赤泠拿着毛笔的手停下,冰寒的眼看着夕泱,相望无言。
东赤泠的眼冰冷而深邃,似乎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但就是这样一双眼睛,在夕泱每夜梦中出现。不知不觉间,夕泱纤细的手掌覆上东赤泠的脸,在他眼角边来回抚摸。
东赤泠身体一僵,手中的毛笔掉到书案上,在奏章上留在一滩墨迹。
夕泱在他脸上游走的手,每抚摸过一处,那里便像有电流闪过。
东赤泠说不出到底是何感觉,感觉这双手无比的熟悉,甚至让他想一把抓住,在手心揉捏。东赤泠记得这个人,南炙七皇子,送往东离的质子。他们之间的任何事,他都清晰的记得,至于为什么会如此清晰,他说不出原因。
内心非常平静,掀不起涟漪。
也许感情没有了,但恋人之间的熟悉感依旧存在。
重新相见,东赤泠心里没有什么感觉,但这个人给他的触感,无比熟悉。
东赤泠拂开夕泱的手,除了刚才身体僵一下,没有别的动作。
“七皇子逃出囚帐,找朕所谓何事?”
夕泱收回手,站在书案前,眼底流露的柔情渐渐收起。稍微有点失望,东赤泠以前从没有这么冷淡对待她。
“放了小艾,她不过是心急来看望我。”夕泱拿起书案上的毛笔,为东赤泠摆好。
东赤泠看着夕泱的手,还留恋着刚才的触感。在他拂开夕泱的手时,竟然想重新抓住,再也不放开。说不出什么地方不对劲,东赤泠只是看着面前的夕泱,问:“我东离的事情,何时轮到南炙七皇子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