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吓得一屁股坐地,那样子颇为滑稽,眼泪横流。夕泱不得不佩服这个老东西,演戏演的那么逼真,要不是早就知道,她都信以为真了。
“皇上,奴才跟了皇上三十多年了,奴才的为人您还不知道吗?这,这,奴才从没听过有小九子这人,更别提有八殿下向奴才要人一事,八殿下冤枉奴才啊。”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本来南炙皇对八皇子的信任在昨晚之后,便有了隔阂,现在李公公一说,更加肯定八皇子说谎!原本的残留的一点信任,也化为泡沫消散。
“八皇儿,你一而再,再而三欺骗朕,朕的威严何在?拉下去,午时三刻斩首示众!”
两个侍卫从红柱后走出,每人抓起八皇子的一个胳膊,便将他拖出了大殿。铁链在白玉砖上划过,哧哧的极为刺耳,声音渐渐远去,就听到南炙皇一声“退朝!”
南炙皇一声令下,不顾今日是否有人启奏,大臣们全急惶惶的退出大殿。
夕泱退出大殿时,嘉奖般的看向李公公,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不过这场赌局,还是她赢了!
昨晚她便找了李公公,打赌八皇子一定会将责任全推到他身上!要不是八皇子自己找死的推出李公公,也不会是这般结果!要是他都不能真心待人,怎能叫别人真心忠于他呢?
怪就怪他自己!
眼皮像是被粘了胶水,极力的想要合上。夕泱揉了揉眼睛,勉强打起精神,现在还不是睡觉的时候。
先得去十三弟那儿一趟,十三“高烧”昏睡了三日,这三日急得十弟每天一有时间就跑去顾看他,夕泱也不能落后。在南炙皇宫内的最后一天,她只想与两个弟弟度过,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许是五年后,天下大乱,可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在东离是否能全身而退还是一个问题。
质子之事已成定局,十三弟不用等五日之后再醒来,东赤泠昨天便给了她“烧云散”的解药。太医看来十三弟是高烧不退,昏迷不醒,而实际上只是如睡觉一般。每当看见十弟担忧的小脸,夕泱便想告诉他真相,可是告诉了他,自己又该如何面对他和十三弟!
还是让这件事,永远长埋于心底吧……
张妃贤淑的端坐在床边,几日不见越显苍老,秀眉间的悲伤看得夕泱心疼。要是真的如太医所说,自己会不会也如张妃一般一般憔悴?前世的自己是个实验品,没有感情可言,而现在她有两个值得疼惜的弟弟。
张妃抬头看了一眼夕泱,便又继续低着头看着床上昏迷的十三弟。张妃就十三弟一个儿子,对他疼之入骨,听到“噩耗”时,便昏过一次。醒来一直守在十三弟的身边,寸步不离。
前所未有的负罪感如潮水袭来,夕泱竟不敢看向张妃。
十弟从寝宫外走进来,手上端坐一盘清淡的稀粥,看见七哥便问道:“七哥,下早朝了?”
“恩,十三弟可有醒过?”夕泱回道。
“从发高烧便没有醒过,太医说了准备点清淡的东西,喂他吃进去。”十弟拿起勺子舀了些进小碗里。
“张妃,将十三弟扶起来,十三该吃早膳了。”张妃晃若未觉,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伸手想要将儿子的头抬起来,手却无力的垂下,一阵眩晕便昏倒了。
夕泱一个转身接住张妃的身子,询问的看着十弟:“她多久没吃东西?”
“从太医说十三命也难保的时候,便未进油盐,我怎么劝也劝不动。”十弟颇为无奈的说道,张妃也够固执的。
一天一夜!
“快叫下人备一份饭菜,等会张妃醒来,让她吃。”
十弟点点头,放下碗筷便出去吩咐宫女们备饭。夕泱一个人将张妃扶到椅子上,心想下次要是在发生这种事,再也不用这种害人不浅的办法了。救了十三弟,差点害死他母妃。
“十弟,你睡觉了没?”小孩子的身体是不能熬夜的,昨天看他那个可怜样,夕泱才答应陪了他谈天说地的聊了一宿。夕泱当然知道十弟的舍不得她,才缠着她的。
“睡了,七哥去早朝的时候,我就睡了会。”十弟又从门外走进来,来到桌前,重新端起那碗稀粥,“七哥,将十三扶起来,他今天还没吃东西。”
闻言,夕泱坐到床边,扶起十三的身子,让他的头靠在床头。
十弟一勺子一勺子的将稀粥喂进十三的口里,“七哥,你身上好香。”见七哥的腰间挂着一个香囊,便问道:“这是什么香味啊?很香,好闻。”
“我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香草,昨日东离太子送我的,便拿来戴戴。”当东赤泠将香囊给夕泱的时候,她也吃惊了好一会,压根没想到“烧云散”的解药是这香囊。也不知香囊里是什么香草,这香气夕泱从未闻过。
有点像是桂花香,却比桂花香更清香,不会让人觉得腻。
手扶着十三弟的肩膀,十三弟闻到,该醒了吧!要是再不醒,她都变成千古罪人了。
“儿子,我的儿子!别离开母妃,母妃就你一个亲人了!”张妃突然梦魇的出声,吓得十弟手一抖,稀粥溅了夕泱一身,粥被十弟吹凉的,洒在身上并不会被烫着,可是胸前一团粘稠,还是让夕泱很难受。
将碗放在床边,十弟卷起衣袖,想要为七哥擦干净,却被七哥给挡了下来。这粥洒在胸前,要是十弟一碰到,肯定会发现自己的女儿身,并不是不相信十弟,而是他还太小,难免会被别人利用套去话。
“十弟,好好看着十三,要是他醒了,你便来通知我一声。我先回去换衣服。”拍掉衣服上的米粒,站起拂了下衣袍。
“恩。”
夕泱前脚刚踏出,十三的手指就动了一动,许久没睁开的眼睛,透进一丝白光。这三天他虽然睡着,可是外面的一切他都知道。当母妃晕倒的时候,他便想起来,可是身体像是被千斤重石压住一般,不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