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云裳拿着水走到了萧让二人的面前,朝着萧让甜甜一笑,轻声说道:“这位师傅,这袋水赠给你们了,汝等慢慢喝”,言罢又是朝着初一点了点,报以赞赏的一笑。
萧让接过了水袋,谢过了云裳,却并未打开,而是眼睛朝着这二人仔细端详了起来,片刻之后,只见萧让朝着那大汉一拱手,笑着言道:“这位壮士,倘若某眼不浊,壮士应当是契丹人吧”。言罢,两眼直视那彪形大汉。
那大汉闻得萧让之言,不由得两眼精光大盛,往前走了几步,双手抱着胸饶有兴致的看着萧让问道:“这位先生既然已看出,吾自也不隐瞒了,只是不知先生是从何看出的”。
萧让闻言,笑了笑朝着那人言道:“既然壮士问起,那某知无不言,这位壮士,汝腰间别的那块玉牌是否便是春水饰,那饰物上的飞鸟状物品可否便是大雁”。言罢,萧让的眼光定在那壮汉的腰间。
壮汉听完萧让之言,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腰间,先是一惊,接着便是抚掌大笑起来:“先生果然好眼力,这确是雁纹春水饰,先生如何知晓
”。
萧让闻听此言,笑了笑,示意初一将他扶站起来,那初一见师傅有求,急忙助力师傅站了起来。
只见萧让正了正衣襟,朝着壮汉深施一礼,然后正色言道:“这位壮士,汝乃吾之救命恩人,那吾便当以实相告,吾名萧让,乃大宋太师蔡京府中的门馆先生,吾平生喜好读书,而府中书库之中便有详解各国人文风情之书籍,吾因此而知晓。且吾在太师府中亦曾见过到访的大辽官员,吾在其腰间见过类此饰物,适才逃回路上吾又凑巧看见壮士腰间饰物,因此便下此推断”。
言到此处,萧让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还有一事亦可佐证,前者在法场之上,蒙各位英雄舍命相救,吾观有两个英雄殒命之后,头巾掉落在地,头顶发饰赫然便是中间中空,圈顶留发,垂于耳前。这是大辽国人之标准发饰。还有,壮士,那雁纹春水饰并非一般人等可以佩戴,所用之人俱是达官权贵,阁下,汝究近是大辽何人”。言罢,疑惑的看向那大汉。
那大汉站在一旁,静听着萧让的言语,一直未曾开口。待萧让说完,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着一边鼓起了掌,接着,大汉往头顶轻轻一抓,扔掉了头巾,头顶赫然便是方才萧让所说那般。
一直靠在萧让怀里的初一,凝神听着师傅的讲述,眼神满是折服同时亦满是疑惑,师傅刚一讲完,便再也憋不住,直起身来,拽着师傅的胳臂晃了晃,嘟着嘴说道:“师傅,啥叫契丹,啥叫大辽啊,还有那啥春水饰是啥意思啊”。
萧让慈爱的看着初一,抚了抚初一的头发,方待要开口,只闻那大汉哈哈大笑几声言道:“这位先生,接下来的话,莫不如让某代劳”。萧让笑了笑,朝着他一抱拳。
大汉一看萧让如此,便几步走到萧让近前,抱起了初一,笑着对他说道:“小娃娃,契丹就是大辽,大辽就是契丹,因为大辽国便是契丹族建立的,至于那雁纹春水饰,那是吾大辽国人独有的装饰用物,汝师傅所言不错”。
说到此处这汉子停了一下,便是一脸孤傲之气的朝着萧让言道:“既然先生坦诚于吾,吾亦不瞒先生,某乃大辽国宣宗皇帝麾下,御前宫帐军指挥使萧普贤宗是也,大辽皇后萧普贤女便是某的亲姐姐”。
接着他又看向那个小女娃,放下初一,突然朝着女娃跪倒在地说道:“这个女娃可非等闲,她可是吾大辽宣宗皇帝的小女儿,霓裳公主耶律云裳是也”。
这大汉的一番话,唬的萧让张大了嘴巴,半晌未曾说出话,许久他才疑惑的朝着那大汉拱手言道:“额,壮,萧将军,某素闻汝大辽皇帝不是唤作天祚皇帝么,这宣。。。”。
萧让话音未落,便闻得那大汉狠狠的哼了一声,接着便听那大汉怒吼道:“那昏君算是甚东西,我大辽基业便是毁在了这个昏君的手上,这厮弃江山社稷黎明百姓于不顾,躲进了夹山。众大臣气不过便拥立了在燕京的南京留守,吾的姐夫,耶律淳为帝。可惜吾的姐夫命薄,登基仅两月便驾崩归天了”。
萧普贤宗说到这里,心下恼火至极,冲着墙壁便是一拳,这一拳用力甚猛,砰的一声便把土墙砸穿了一个大洞,紧接着他又说道:“姐夫死了,某家姐姐便临朝称制,也是吾大辽命里该绝。。。吾姐”说道此处想是心里痛极,便一摆手不说了,噙着泪水走到那女娃面前,一把便搂住了女娃,放声大哭起来.
草屋内一时显得压抑沉闷无比,许久,只见这萧普贤宗擦了眼角,笑了笑朝着萧让说道:“萧先生,当真是冥冥注定,吾等虽非一族,却是同为姓萧,实是有缘,既有缘便外了,听某一言,此处不可久留,汝等宜早作决断”。
萧普贤宗话音未落,缩在萧让怀里的初一却已是早已惊慌起来。眼中含着泪拉着萧让的胳臂直摇,哭喊到:“糟了,糟了,武师傅他们还尚在城南破庙那里。”
闻听此言,萧普贤宗惊呼到:“汝等还有朋友”?话音未落,那边萧让已是惊喜万分,一把拉着初一的胳臂颤声问道:“初一,武师傅他们。。。还活着呢!”。初一看了看萧让,使劲点了点头。
这二人正兀自说话之时,墙角处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萧将军,适才汝等言语,吾都听见了,事不宜迟,迟则有变,吾这便去寻他们去”。
众人闻言,皆是回头一看,但见那清玄道人已是扶着墙角,欲要起身,那初一看见师兄要站,连忙走将过去。贤宗一见他起来,连忙朝他摆手,示意他坐下,可那清玄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依旧挣扎着站了起来。
萧普贤宗定神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萧让初一,叹了口气,洒然而笑道:“想吾大辽与汝大宋本是世仇,不想今日吾等却是和宋人一起并肩抗敌,真是令人嗟叹不已,实不相瞒,吾带着这外甥女隐居在此已有数年了,近闻吾大辽英雄耶律大石于西北重建了社稷,前日又闻得兀术来到蓟州,吾便召集散部下人等欲于今日除了兀术,以助大石一臂之力,不曾想今日功亏一篑”。言罢,面上满是不甘。
那清玄闻听此言,亦是一拳砸在了墙上,愤愤不已,随后清玄愧疚朝着初一的言道:“初一,清玄师兄没用,未能杀了兀术那畜生替汝爹娘和公孙师尊等报仇”。说完,几滴英雄泪悄然滑落腮边。
却在此时,忽闻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片刻便见门外瞭哨那汉子跑了进来,面色凝重的说道:“远处似有人喊之声,这里怕是不安全,得速速撤离”。众人听得这话心下俱是一凛,不约而同看向了萧普贤宗。
萧普贤宗闻言,钢牙一咬,一拍大腿朝着清玄言道:“汝等一起随某去投大石吧,这样,烦劳汝即刻去南边去接你们的弟兄,吾将马都交予汝,吾这兄弟亦随你一起去,接到人汝等速速往西北行进,赶往雁门关,这里初一和萧师傅,汝放心,便交予吾了,吾等在雁门关汇合一起出关。可行?”
话音刚落,众人立时纷纷赞同,随即便分头各行其事,临分别时分,那清玄抚了抚初一的脑袋嘱咐到:“初一,一路之上要听萧将军和师傅的话,莫要擅自行事”。言罢,笑了笑,翻身上马便飞驰而去。
余下众人目送着清玄远去的身影,亦是一咬牙,朝山林里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