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我的眼睛能复明已经无望了,医治了这么长时间仍没有任何的起色,这足以说明我的眼睛伤得有多么的严重,只要啊离对我好,我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爱情是可以培养的,时间也是愈合伤痛的良药,我心灵上的创伤总会有一天愈合,结痂,脱落。
这么多天过去了,我心里的死角,那最后一点渺茫的希望都抛弃了。
傅天尧没有来看我,一直都没有。
我坐在病床上,仰头迎向阳光照进来的地方,让心里最后一点酸涩都蒸腾成水汽,消散在暖洋洋的空气中。
“梦儿。”渐渐的,我感觉到有人推门而进,皮鞋与地面的瓷砖摩擦出很大的声音。
他走到了我的病床前,我感觉到我头顶上的一半阳光都被他遮住了,很冷的感觉。
从他的气息,走路的步伐我可以断定他不是孟离,视觉没了,听觉就倍加的灵敏。
当然,这股气息也是我很熟悉的,甚至至今还念念不忘的。
我盼望的男人,在迟了二十多天后,终于站在我的病床前,用沙哑动情的声音喊了我久违的一声“梦儿”。
梦儿,我已经五年多没听过这个称呼了,突然之间觉得好陌生好陌生。
“你来了?”我慢慢转过脸去面对他,努力寻找他站的位置,想想自己又在自作多情了,便弯了弯唇,不再盲目。
他来看我,或许只是出于我们之间的兄妹情,并没有掺杂其他的情感在里面。
我的声音很轻很轻,也很淡很淡,无限的飘渺。
我对他还有情,我知道,因为知道,所以我要克制那不应该再有的情。
阳光依旧暖和,但空气却因为他的到来而变得凝滞了起来。
“你坐吧,我看不见,所以你自己找椅子坐吧。”半晌,我朝他努力露出一个轻笑,轻轻动了一下身体,缓解我情绪的紧绷。
遇上他,我总不能镇定自若,我太没用了。
很快,我的耳边就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我猜他一定是坐下了。
“谢谢你来看我。”我微微低着头,声音一直轻轻淡淡的,“你也不用自责,一切都是我的报应,现在我过得很好,谢谢你的关心。”
我对他,更深层的话我已经说不出口,只能说这些浅浅的话来活跃我们之间凝滞的气氛。
“梦儿!”他突然紧紧抓住了我一只露在被子外头的玉手,低沉的声音有些急速,“我错了,我不该对你报复,我……”
“之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不怪你。”我努力挣脱他的钳制,我贪恋他手心的温度,可我不能再三心二意了,我不能去伤害那个很爱我的啊离。
“不,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那样对你,你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他紧紧握住我退开的玉手,低哑的声音里满含了无数的悔恨,“梦儿,对不起!”
对不起……已经没关系了,曾经的恩怨就让它过去吧,我和他不会在一起。
“没关系,我觉得现在看不见也挺好的。”我淡淡地朝他一笑,“我用我的双眼补偿了亏欠你的东西,好像这远远不够吧,如果你不解恨的话,把我的耳朵都弄聋吧,但我求你不要把我弄死,不是因为我怕死,而是小尧现在还不能没有我,等他成人了,我可以把我的命给你,你能给我这些时间吗?”
他的恨,他的痛,不是我的一双瞎眼所能补偿的,给我多点的时间,让小尧尽快长大,长大后他就不需要我了。
“不要说了,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他突然发狠地把我紧紧地抱在他的怀中,他的面颊亲密地贴着我。
面上凉凉的,我想那是他悔恨的眼泪吧。
“大哥,我们不可能了,对不起!”他的怀抱依旧温暖,依旧让我恋恋不舍,但又怎么样呢,经历过重重伤害的我们,再也回不去了,真的已经回不去了。
我不能违背自己和啊离的约定,我要和他过一辈子的,他为了我默默做了那么多事,这些事情是傅天尧从未为我做过的事情,过去的已不能挽回,我应该努力向前看不是吗?
“不,我们的心里都有彼此,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他的声音突然有些愤怒,夹杂着那股难以言喻的心痛,“我是爱你的,即使恨着你,我还是不能够不爱你,我们经历过那么多的事,为什么不可以在一起,你还爱着我不是吗?”他伸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颊,那般虔诚与小心翼翼,“梦儿,让我们忘记仇恨,重新开始好吗?”
重新开始……我要吗?
我的心思变得恍惚起来,脑海里不断闪过我们在一起的时光,他背我时的画面,他抱我时的温柔眼神,还有我们在小渔村的码头上紧紧相拥的一幕……
一切仿佛还发生在昨天,离我那么近,却又显得那么遥远。
重新开始,过去的一切都清零,可是他有家室了,有妻子有女儿,如果我和他走在一起,那Anna会很可怜,她的女儿将来极有可能变成另一个曾经的我,若时光能够倒退,我们中间没有掺杂着任何的仇恨,我愿意跟他牵手在永恒的瞬间,只可惜现实的我们不可能活在虚无缥缈的童话里。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他在这五年里并没有等我,而是另娶了他人,这就说明我们的缘分已经尽了。
相爱却不能相守,这样遗憾的例子有很多很多。
“大哥,对不起,从今以后我只会把你当我的大哥看,你有自己的人生要过,我也有我的人生要过,请你好好爱Anna,她是一个很好的女人。”原本以为说出拒绝的话有多难,可发现自己说出拒绝的第一个字后,一切都变得那么容易。
放弃,其实并不是如想象中的那样困难。
“不,你不能用这样的理由拒绝我,我和Anna之间没什么,我一次都没有碰过她,那个女孩是我们收养的,你不要拒绝我,我知道前段日子我对你做得很过分,那是我控制不了我对你又爱又恨的情绪,我无法忍受你和孟离的亲密……”他的吼声很急速,慌乱地跟我解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