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了两天,沈安好依旧不吃不喝,本就虚弱的身体无疑是雪上加霜。但这正和李雪的意,若沈安好去世,剩下的股份财产自动归结到他们名下了。
沈安知知道妈妈的阴谋,她一向很听李雪的话,不过自己慢慢长大了明白了是非对错,等到李雪出门时,沈安知敲门。
“姐姐,我是安知。”沈安知轻声喊道。
沈安好这才开了门,整个人依在门框上。
沈安知吓了一跳,忙关上门拿出自己准备的饭菜,还有许多零食。
“姐,我胆子小,不敢放你走,况且现在沈家周围到处都是保镖……”
“这也和你没什么关系。”沈安好轻声道。
“你一定要吃饭,我妈我会说服她的。”
沈安好摇摇头:“你不要参与进来了,很多事你现在还不明白。我现在只担心麦子他们。”
“放心吧,宋愈全部都安排好了。”
沈安好会心地点点头。
“你一定要吃饭!”沈安知再次强调。
沈安好开始吃饭。沈安知等她吃完收拾了痕迹便匆匆离开。李雪果真回来了,看见沈安知从沈安好房间里出来,怒火中烧,把沈安知骂了一顿。
“不要把她当姐姐!她什么时候把你当过?!这个人眼里只有她自己。”李雪怒吼道。
沈安知只好回了房间。
李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询问麦子的下落。
“确实没有找到,衣柜里也没有他的衣服。”
李雪盘算着,是不是沈安好早就把麦子送去了另一个地方。这是逼沈安好交出股份的最后一个筹码。
吴易阳这几天牢牢地守着麦子,麦子也安心地在家,或者在学校。宋愈来了。
两人独自在房间里。宋愈说道:“公司股东不帮忙,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沈安好现在眼睛又不方便,不方便救出来。”宋愈捏紧了拳头砸向面前的墙壁。
“唯一的办法就是救出来吗?不方便的话……让李雪自己放沈安好回来呢?”吴易阳问道。
“除非她签字同意让股份。”
“我担心的是她想不开……”吴易阳说道。
正说完,宋愈来了短信,是沈安知。“救姐姐回去,待会儿我会假装摔断腿我妈肯定会带我去医院,到时候你找人从东边的侧门处进来,那儿的仆人我说好了可以相信。对了你们可别再回海边别墅了,那儿已经不安全了。”
宋愈心情释然,沈安知这个人他确实没有考虑过。宋愈又接着打了一排字:不要伤到自己。
“晚上九点我会去医院,你们务必要在九点十分之前到沈家,十分钟之内把姐姐接走。”
宋愈看向吴易阳:有办法了。
“希望能按计划执行。”吴易阳小声说。
“你去接她出来,里面房间你去过吧?”
吴易阳忙摇头:“我去的话她不会跟我走的。”
“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关系到沈安好以后能不能回来。”宋愈郑重地说。
“回来?对了接上沈安好去哪儿?”
“去一个只有你们知道的地方,李雪无论如何追不到。麦子也要待在一起,我会安排车到东门,你们出来感赶紧上车……”
吴易阳越听越迷糊,转头对宋愈说:“她……若是不肯跟我走……”
“你们的事自己解决,注意时间。”宋愈撂下一句话就走了。
吴易阳心中有千斤重,像铁丝缠绕住他的心,要是沈安好真的不肯跟他走,计划会完全失败,沈安知也可能会在李雪面前失去信任。
宋愈快速回到自己酒店到柜子里取出几张银行卡和合同,去了银行。这是沈凝留给沈安好的全部财产。他想等沈安好走后做最后的赌注,因为这个举动若是沈安好知道,断然不会同意的。
晚上八点五十,沈安知看准时机,换了一套新裙子,要李雪站在楼梯最下一层看。
“妈,你看我这样走着像不像公主……”沈安知边走边问。
李雪站在楼梯的始端,看着自己的女儿一步步从楼梯上缓缓移动,宛如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一时看入了神。
沈安知踩着高跟,突然一个悬空,从楼梯上滚下,痛作一团蜷缩在李雪脚边。
“安知!!!!!”李雪大喊,准备扶起沈安知。
众人赶来,沈安知却拉着李雪的手央求道:“我腿动不了了,快送我去医院。”
“对对对,去医院,司机!!”李雪喊道,急出冷汗。
“妈---我要你也去,我害怕……”沈安知拉着李雪的衣角,李雪向楼上沈安好房间的位置望了望,沈安知看出,立马痛苦地大叫几声,李雪便答应了,急急忙忙出门。
吴易阳从东门进了,真是胆战心惊,根据记忆里沈安好房间的位置,吴易阳敲了门。
沈安好不应。
吴易阳看了看手表,再次急促地敲门,他不敢报名字,他怕沈安好会更加抵触。
门开了,沈安好看不到,目光虚无地盯着前方。她以为是仆人送饭的,看不到时间也看不到外面是否已经天黑,空无的房间里无人说话,沈安好就整天坐着。
吴易阳看到面前的沈安好,说不出话来,进门把门关上后,他咽了咽口水。
“吴易阳------”沈安好叫出名字。
吴易阳惊诧地站着,观察沈安好的眼睛仍旧是虚无。听到她念自己的名字,眼角泛红。喉咙更加梗塞得说不出话来。
可是理智提醒他时间不允许。
“安好……你听我说。现在我们时间不多,下面车在等我们,李雪现在不在,可能就只有这一次机会了,我必须把你接出去,我知道你介意我,但是我们能不能现在先放一边出去再说?”吴易阳一口气说完。
她点点头。不说话。
吴易阳想到沈安好眼睛的原因会走得很慢,双臂一把抱起就往东门跑去。
到了车前,吴易阳轻放下沈安好,单手打开车门扶沈安好进去。
麦子本来正在睡觉,一听见沈安好来了便喊道:“姐姐!!”
沈安好听见麦子的声音。吴易阳关好车门,启动油门。
沈安好终于忍不住问:“你要送我们去哪儿?”
“宋愈说带你们去一个李雪找不到的地方。”
沈安好低头想了想,别墅肯定是回不去了。
“去叶爹爹那儿吧。你认得路吗?”
宋愈之前把沈安好的手机拿来交给了吴易阳,吴易阳递给沈安好。“给他打个电话吧,山路不好走,也不知道有没有改路,晚上又危险,让他找个人来接我们一下。”
沈安好拿着手机犯难。吴易阳才明白,拿过手机“我来吧。”
亮屏后,“密码。”
沈安好不开口。
“忘了?”
“面部识别……”沈安好直接避开了密码的问题。
打完电话开到了山脚下,果然有人在等着。车中的麦子已然熟睡。吴易阳抱起麦子准备上山。
“你好。”吴易阳对着那个青年说道。那人看样子二十来岁,衣着素净。
“我是叶医生的徒弟,叫我顾添就好了,他身体不太方便就让我来了。晚上山路滑,你们可要小心”那人谦谦有礼地说道,在前面引路。他也注意到沈安好的眼睛,问道:“她的眼睛是?”
“说来话长,暂时看不见。”吴易阳解释道。
“那把孩子给我吧。”顾添接过麦子走在前面。
吴易阳主动伸出右手让沈安好扶着,沈安好只是握住了他的衣服。
山路崎岖,冬天晚上又寒冷,沈安好走得简直比旁边的蜗牛还要慢了。吴易阳还是放慢了脚步等她一步步挪动。
刺骨的凉风钻进沈安好的单薄的白色针织衫,走得这么急,没有带任何衣服和生活用品,沈安好开始为自己的未来担心了,也不知道叶爹爹知道自己的眼睛后会不会着急说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沈安好想得入神,突然脚下一个踉跄,膝盖磕在了崎岖的山路上,吴易阳忙拉起她“没事吧?”
沈安好摇摇头,本来就走得艰难,这下走得更慢了。
顾添闻见了,皱眉道:“待会可能山上要下雪,稍微快一点,山路湿了更不好走了。”
的的确确沈安好感受到了锥心的寒冷,以至于身体有些发抖,为了不让吴易阳察觉,沈安好使劲攥着吴易阳的衣服。
不巧又一阵凉风灌进沈安好的衣袖中,沈安好没忍住,抖得更厉害了。
吴易阳停下脚步,只言不语脱下衣服给沈安好披上。
“谢谢。”
天空纷纷洒洒地下起雪来落在山路上化成水。
“还有多久?”吴易阳问顾添。
顾添忘了下前方,“半个小时路程。”
吴易阳看了看沈安好,脸已经被风吹得泛红,膝盖也破了。
“我背你。”吴易阳对着沈安好说道。
“我还可以走。”沈安好执拗地拒绝。
“你得考虑下麦子受冻了怎么办。大家都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吴易阳说道。
沈安好站在原地捏紧衣袖,她还是介意心中那道坎。不过到底是担心麦子,沈安好点点头“麻烦你了。”
这生分的语气,吴易阳有些心寒。他蹲下身,沈安好爬了上去,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沈安好明显感受到他身上的寒冷,像是刚从冰窟里走出来的人。
“你还是把衣服穿上吧。”沈安好说道。
吴易阳大步向前走,“两个人,不冷。”
沈安好的心脏像漏了半拍,即使天气寒冷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朵烫,还好天黑没人看到。
“耽误你很多时间了吧?等明天天气好些,你就回到你自己正常的生活吧。”沈安好说。
吴易阳没有回答。
终于到了,叶医生拄着拐棍站在门口张望,伫立在寒风中,仿佛一尊雕像。
“师傅!”顾添喊着。
叶医生听到声音见到了一行人便放下心来。拄着拐棍上前去迎接。
“叶爹爹。”沈安好喊着。
叶医生一下子就注意到了沈安好的眼睛,手在她面前挥了几下,他问:“安儿,眼睛?”
沈安好垂下头:“叶爹爹,回屋说吧。”
叶医生诧异担忧地盯着沈安好进了屋。
沈安好详细讲述了自己眼睛失明的过程,叶医生深深地叹气。
“没关系叶爹爹,医生说还是有机会复明的。只是我现在没办法回医院去了。”
叶医生突然意识到,问:“那个李雪到底想干什么?”
“我的股份。沈安知的股份也在她手里。”
“真是钱财花了眼!!”叶医生生气地往地上砸了拐棍。
“你放心吧,这里她们找不到,山路崎岖没有人带路也进不来。”叶医生说道。
“尽管住下,可能生活比较清贫,但是绝对能吃饱穿暖。”
沈安好含泪点点头,她总是能在叶医生身上找到父亲的影子。
接近半夜,安排了房间各自睡下。房间不多,只有三个。叶医生和顾添凑了一个房间,吴易阳和麦子,沈安好独自一个。
晚上,顾添问叶医生:“师傅,背沈安好的那个人是?还有孩子?他们是夫妻?”
“今天来得急,都忘了介绍。我和沈安好的父亲是至交,她父亲走得早,我又没有子女,我视沈安好为己出。你说的那个男人是吴易阳,安儿的男朋友,之前沈安好带他来过一次,话不多,心眼好,踏实。那个孩子嘛,是沈安好收养的。”
第二天,大家都已起床,甚至准备好了早餐,连麦子也起床了。沈安好的房门久久不打开,叶医生和顾添都猜到了可能眼睛看不见穿衣服不方便又不好意思敲门问。
“吴易阳,去看看。待会儿早饭凉了”叶医生让吴易阳去。
吴易阳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敲门,无人应,吴易阳便直接开门进去了。
“吴易阳------”沈安好喊出。
“是我。”
“我看不见,衣服给我。”
吴易阳转身关上了门,原来那件针织衫掉在了地上,吴易阳捡起拍了拍灰递给沈安好。
沈安好拿着,就开始在心里面骂自己,为什么就偏偏穿了这个衣服,分不出里外,也分不出前后因为之前沈安好的脖子不舒服让白雪把了后颈上的商标全部剪掉了。
吴易阳看着沈安好无计可施,拿过衣服斟酌了一番,卷起衣口直接套在了沈安好鼻子上再往下拉,提了提肩部的线条。
“好了。”吴易阳说道。
沈安好僵硬地站着,一时连谢谢也忘了说。
“大家都在等你,走吧。”吴易阳伸出右手,沈安好还是牵住了他的衣袖。
吃完饭后,叶医生认真检查了沈安好的眼睛,“我给你开的药你先吃着,我再想想有没有其他办法。”
叶医生为沈安好眼睛的事想破了脑袋。
冷清的房屋瞬间热闹起来,帮忙研药的研药,熬药的熬药,叶医生虽然更加忙,但是心情舒畅了许多。
一个下午,顾添正在教麦子“这是芍药,这个呢就是当归……”
沈安好摸索着过来,笑着说:“他可能都听不懂。”
顾添见沈安好来了,起身去扶,“没关系,这儿我大概都熟悉了。”
沈安好坐在了木凳上,冬日的阳光洒在她柔顺的长发上,她的眼睛里带着一种柔和,任何人看了都想陷进去。
“听声音你应该很年轻吧?怎么会跑到这儿来学医?”
顾添拍了拍手上的中药粉末,说道:“我很崇拜叶师傅的治病技巧,他的这些智慧都是经过沉淀的,我医科刚毕业,但是我觉得治病救人还需要更多经验,偶然的机会认识师傅,心想一定要来这儿学。”
“你来这儿,叶爹爹就不会一个人了。”沈安好笑道。
顾添蹲着望着沈安好的侧脸,初次见她就觉得肾上腺素飙升,现在细细观察仍觉心动。自己也是个成年人了,人家已经有男朋友,就不要再妄想。
正好吴易阳走过来。“外面风凉,回屋吧。”
沈安好的脸沉下来,“我在和顾添聊天。”
吴易阳便自己回屋了。
“吵架啦?”顾添侧着身子问。
沈安好不语。
“小情侣吵架很正常的,只是不要生闷气。”
“我们不是情侣。”沈安好突然说道。
顾添推了推眼镜架,“师傅说你们早就在一起了啊?”
“分手了。”沈安好平和地说道。
“这样啊……”顾添点点头,望着沈安好,顿觉心中充满了希望。
从那以后,顾添总是守在沈安好身旁给她搭手,吴易阳站在一旁仿佛成了摆设。
吃饭,顾添不停地往沈安好碗里夹菜。
“我够了,你也要多吃一点。”沈安好礼貌地回答。
顾添深情款款地凝视着沈安好。叶医生看出端倪,用筷子击打了下碗,“吃饭都不认真!难怪最近药名都背不住!”
顾添这才收回目光。
吴易阳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傍晚,叶医生让吴易阳与顾添去后面山坡上采点药,再挖些老姜出来最近天越来越寒,叶医生想熬些药汤给村邻居,以免染上风寒。
“诶你怎么会跟沈安好一起来这?她跟我说你们早就分手了。”
吴易阳低头采药不语。
“别多心啊,我就是问问。”
转头却发现吴易阳的脸黑了一大截。
回到家,太阳早已下山,叶医生生怕两位年轻人感冒,熬了姜汤给他们,沈安好接过装着满满姜的药碗,慢悠悠地向前移动端到两人面前没等沈安好落脚,,顾添却主动大步向前“给我的吗?谢谢谢谢。”
沈安好愣在原地,又回去端了一碗,吴易阳却独自跑到房外抽烟。农村睡觉都很早,外面又冷,不像大城市再晚都有橘黄色的路灯,房外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沈安好打开大门的一个缝,闻到了一缕烟味,吴易阳抽烟。这是他与以前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