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沈安好睁开眼看着额头上方的吴易阳精美的轮廓,不由得又生爱意。沈安好凑得更近了些,齐刷刷的睫毛在吴易阳的下颚扑闪扑闪地闭合。
“醒了?”吴易阳轻声问。
“嗯。”沈安好看看手机,已经早上九点。
“奶奶他们肯定早起了,我们也该起了。”吴易阳说。
沈安好摇摇头,柔声道“我再抱一会儿嘛。”
吴易阳摸摸沈安好的头:“以后有的是机会哪。”
沈安好乖乖起了床,开了门。麦子和奶奶早已做好了早餐。
“起来了?”奶奶问。
“奶奶你们这么早。”
“人老了睡不着的。”
几人吃饭吃着,沈安好说道“奶奶,这次你们和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奶奶惊讶“这怎么行呢。”
“麦子也会更安心的。”
“奶奶去镇上的养老院挺好的。那里还能跟老伙伴聊天……”
“那为什么没去呢?”
“每个月还要钱哟……奶奶没有那个钱,待在家里也挺好的”
沈安好放下筷子“如果您真的不愿意跟我们回去的话,那就去养老院。钱不用担心。”
“奶奶,你就听安好姐姐的吧,这样我们也会放心些。”麦子说道。
“怎么能那么麻烦你啊。”奶奶对着沈安好说道。
“不麻烦。您一个人待在家里我们天天担心才麻烦呢。”
“奶奶过不惯你们城里的生活。去养老院吧。”
沈安好点点头。决定吃完饭就去办手续。
迅速办完手续后帮奶奶搬到了那里。看环境还不错,对待老人也挺好的。关键是,奶奶在这里会有说话的人。
到了离开的时候了,麦子和奶奶依依不舍“我会再回来看您的。一定要注意身体。”麦子再三叮嘱。
奶奶站在原地痴痴地望着远行的车辆。
回到家后,白雪拉着沈安好问她事情的经过。
沈安好问沈凝“你确定要带麦子去外国读书吗?”
“对你更好。对麦子也好。”
“我真的怕他不适应。”
“宋愈也会过去帮忙照顾的。不用担心。”
“还是遵从麦子的意见吧。”
沈凝淡然点头。“最近不要接罗云恩的电话。”
“她又来了?”
“我还是去换个手机号码吧。”
沈安好恰巧收到罗云恩短信。
“见一面?”
“不了,没空理你。谁知道你又玩什么把戏。”
“你的生母。我找到了。”
沈安好震惊。更多的是恐惧。从未谋面的一个人。但是沈安好对此更多的是不相信。
“她本来去找李雪的。正好被我在门口撞见。过来见见吧。”
沈安好的心中的纠缠如藤蔓一般迅速生长。沈安好去了。
没有告诉沈凝和白雪,只说自己去见吴易阳。
罗云恩的三层公寓里,沈安好进去。
一个中年女人的背影,瘦弱,卷黄的头发散落在肩上,穿着一件灰色的针织衫。
罗云恩见沈安好来了。招呼她坐下。沈安好直盯着那个女人。
那个人也好不回避地端详着她。眼泛泪光,嘴唇微微抽动。
“你是沈安好?”她终于喊出。
“你是?”沈安好再次确认。
那个女人泣不成声。“我…………是……”
罗云恩递过去纸。
那个女人平复了情绪又说“我是……你的……妈妈。”
沈安好抑制住内心的好奇。冷冷地问一句:“我还有妈妈?”
那个女人更加难过,哭得不能自已。哽咽得说不出一句话。
沈安好细细端详她,模样倒真的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看她的衣服像是已经被洗了很多遍而褪色,猜着是不是她过得不好。
“当初是妈妈的不对……不该抛下你,现在看你过得这么好,我也就放心了。”女人起身准备离开。
“慢着。”沈安好也起身,站到那个女人的面前。
“你来就是为了这个?”
女人满眼怜爱地凝视着沈安好。二十多年前那个刚从肚子里生出来到现在已经长成了这般标志亭亭玉立的大闺女了。
“你不去看看我爸吗?”沈安好问。
女人低下头,又摇摇头“我没脸见他。”说完跑了出去。
罗云恩说道:“你还不追?!”推了推沈安好。
沈安好如灵魂被拿走了般站在原地不动。
“她可能会想不开!快去!”
沈安好突然追上去。“喂!”沈安好大叫着,穿着高跟鞋不方便也努力地往前追。
那个女人明显听到了,还是不顾一切地往前跑。
不知道追了多久,海边。
沈安好断定她真的是要轻生,声嘶力竭地喊着“不要!”
这里的海滩不是沙子,倒是些凹凸不平的石子。沈安好的脚咔嚓一声崴了,看着自己的生母仍朝海本奔去,沈安好脱掉了高跟鞋,赤脚往前追。
“安好,这二十多年来是我的错,我要去找你爸爸赔罪了。”女人崩溃地喊道,一步一步往海走去。
沈安好的喉咙被人扼住了,嘴巴也被捂住了,整个身子被后拖了几米,任凭沈安好怎么挣扎,就是喊不出声,一大群混混有的拿着棍子,有的拿着匕首。
眼睁睁看着母亲往海中心走去。沈安好的心如刀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安好突然被放开,头却被木棍重重地敲击,沈安好痛苦地喊了一声。那女人转过身来,见这一情景,连忙朝沈安好跑去,沈安好喊着“快跑!”
那个女人发疯般地奔向沈安好,却被旁边的青年男子揪住了头发。
“你们干什么!”女人大声呵斥。
“她得罪了人!我们教训教训。”
“我替她!你们不要为难她!”
那个男子一听这句话,又用木棍朝沈安好的肚子重重敲击了一下,沈安好痛得只掉眼泪。
女人也掉了眼泪“求求你们放过她吧!你们教训我教训我!”她跪下来了,抱住了那个混混的大腿,却被一脚踢了几米远。
白雪想着给沈安好打电话让她早点回来吃饭,今天炖了参鸡汤。
打了电话,无人接听。
沈凝就打了吴易阳的电话,吴易阳却说沈安好根本没来。
都开始慌张,还好吴易阳和沈安好之前开通了位置共享,随时随地都能知道对方在哪儿,吴易阳赶紧给沈凝打电话,说在某个海边。
几人汇合。吴易阳和沈凝快速向前冲。沈凝拉着吴易阳,轻声说道:“不要硬来。”
几个混混听见声音回过头来“你们干什么!”
“放了她们。”吴易阳说道。
“呵呵,您谁啊?在这儿命令我呢。”
吴易阳担忧地盯着蜷缩在地上的沈安好。心如刀绞。
一位混混看出端倪,抓起沈安好的头发,凑近闻了闻,露出享受的表情。
吴易阳攥紧拳头。
那个混混将匕首拿在手里,在沈安好面前晃。
“你们要多少钱。”沈凝说。
“这不是钱的问题……她得罪了人,我们奉命办事。都是讲义气的人,谁还为了钱……”
“你们也别为难我们,我们就随便敲几下打几下让她长点教训就行了。”
吴易阳青筋暴起,如一头蛮牛要去抢过沈安好,那个混混拉着沈安好后退了几步,把刀比在前面,让吴易阳不要靠近。
“滚回去告诉夏楚曼,她要是敢像今天这样伤害沈安好,我,吴易阳拿命奉陪到底。”
“吴易阳跟你没关系!”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夏楚曼不紧不慢走来。看到夏楚曼,吴易阳一下子想起了这其中几个人是夏楚曼的朋友。不知道是不是朋友,反正之前打过照面。夏楚曼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吴易阳“放他们走吧。”
“就这么走了?”
夏楚曼不说话默默点头。抓着沈安好的那个人一下子把沈安好扔到地上,沈安好的头重重地砸到了石子儿上。,头痛的毛病,好像又犯了。
吴易阳连忙上前扶起沈安好,注视她痛苦不堪的模样“别怕我们马上去医院!”沈凝也马上跑前去开车。
夏楚曼看着吴易阳和沈安好的背影,看着吴易阳担心的样子,想着是沈安好夺走了吴易阳,要是没有她,现在她可能已经与吴易阳复合了。夏楚曼夺过旁边的一把匕首,朝沈安好冲去。
沈安好的生母喊道“小心!!!”
吴易阳回头,夏楚曼双手握着刀已经举起准备刺向沈安好的肩。
他毫不犹豫地在从背后抱住沈安好背后,挡住了。鲜血立马浸染了他米色的外套。
所有人惊呆。
夏楚曼直愣愣地盯着吴易阳直冒的鲜血,不相信自己的手,她猛地拔出“吴易阳!”夏楚曼大叫道。
吴易阳夺过夏楚曼手里的刀朝大海的扔去。
沈安好回过头捂住吴易阳的冒血的伤口,让自己的身体尽可能地支撑住吴易阳,她恐慌至极。
来之前沈凝已经报了警,此时警察也已经赶到,给几个混混戴上了镣铐。“他怎么被刺伤了?”一个警察问。
夏楚曼惊恐地望着那个警察。
能够取证的刀已经被扔向了海里。
“我刺的。我自首”夏楚曼心如死灰地瘫坐在冰冷的石子上。
现场的所有人也都目击到了。几个混混和夏楚曼被带回了警局。救护车拉走了吴易阳和沈安好。
沈凝带着沈安好的生母先回家。顺便通知了陆璃,路星野去医院帮忙照看一下他们俩。
医院。吴易阳被拉进了手术室。
陆璃和路星野赶到。听沈安好叙述了经过。
沈安好无力地瘫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拉住陆璃的手,带着哭腔问:“怎么办。他流了好多好多血……”
陆璃拿纸擦擦沈安好的眼泪:“不要担心。吴易阳身体好着呢。倒是你,我带你去包扎一下吧。你头都破了。”
“我就在这儿等吴易阳出来。”
“手术好几个小时哪。你想让吴易阳出来看见你这个样子还担心你啊。”路星野劝道。
陆璃硬拉着沈安好去爆包扎了头。两人又回到长椅上。
沈安好以泪洗面,双手合十一直祈祷着。
两个小时的手术结束了。医生出来,说明吴易阳并无大碍,只是刺伤了脊椎,最近可能活动不是很方便,麻药过了就能醒来。
几人回到病房。
沈安好看着躺在病床的吴易阳,脸色苍白。沈安好握住吴易阳冰冷的手。
“安好,沈老师来了。”陆璃说道。
沈凝带着沈安好的生母来了。
沈安好起身,盯着她。
哽咽着问“你……到底是谁?”
不回答。
“你是怎么能刚好就跑去海边,刚好罗云恩说你要轻生让我出来追,又刚好碰见那一群人,然后我就被打……你到底是什么企图?”
那女人惊慌“不是的……”
“二十多年前你弃我和父亲于不顾,现在怎么又想起你还有个女儿了?”沈安好越说语气越发咄咄逼人。
陆璃拉住了沈安好。沈凝也带着沈安好生母暂时离开。
医院楼下的公园里。沈安好生母问:“她这些年过得好吗?”
沈凝想了想:“物质上富有。心灵上……贫穷。”
沈安好生母心酸地抹了眼泪。
“你有苦衷完全可以跟她说的。”
她摇摇头。突然问:“替她挡刀那个男生……是她男朋友吧?”
沈凝微笑着点点头。
沈安好坐在床边无力地盯着病床上的吴易阳。“要和叔叔阿姨说一下吗?”
路星野阻止道:“吴易阳妈妈心脏不是很好。吴易阳受伤从来不和家里说的。”
陆璃劝道:“安好你这都守了一下午了。吴易阳醒来看见你这样子他会很担心的。”
沈安好深吸一口气,想想说得也是这个道理。喝了几口陆璃买的粥。
晚上七点,吴易阳麻药已经过了。医生再三强调不要让他肢体幅度过大。至少一个月内必须静养。
沈安好一直握着吴易阳的手,突然察觉到他的手有一丝挪动。几人马上凑上前询问。吴易阳只是轻微点头。苍白的肌肤,血红色的眼睛,疲惫之态前所未有。
吴易阳轻轻捏了沈安好的手,极小极小的声音问:“你有没有好一点?还痛不痛?”
沈安好一下子绷不住开始大哭,都这个样子了还在担心自己。
“我没事。你要快点好起来。”
“别哭。没事就好。”吴易阳沉重地闭上了眼睛。
路星野和陆璃的劝说下,沈安好终于肯睡觉。
“我要不要送你回去?或者你们都回家去,我一个人在这儿守着就行了。”路星野问陆璃。
“你看安好那样怎么可能回去。我也担心。我和我爸妈说一下就行了。我留着吧。”
第二天一大早。沈安好打了热水给吴易阳擦手和脸。他气色终于比昨天好了很多。
吴易阳也醒了。路星野把病床靠背调高了些,吃早餐。
沈安好亲手一勺一勺地喂。
第三天,吴易阳已经感觉好得差不多,征得医生同意后在医院走廊走几步。
沈安好扶着吴易阳轻轻地,慢慢地往前走。走到长廊尽头,一点点春风让吴易阳感觉好了很多。
吴易阳摸摸沈安好的头:“这几天没睡好吧?黑眼圈都出来了。”
“你这样,我怎么睡得着。”
“我真的没事了。”
护士喊着让吴易阳回去输药,说再过后天就能出院了。吴易阳被通知能拿成绩了,但是医院走不开。只能找朋友代拿了。
全系第二。
第一是叶琳。沈安好翻着他们系的成绩表,看到如此优秀的叶琳,心中不免生出一股自卑。要是自己去考,全系倒数第一吧。
“毕业了想干什么?”沈安好问吴易阳。
吴易阳想了想“先找份稳定的工作。然后顺便研究生,硕士,博士……”
沈安好轻轻噢了一声。护士通知去二楼拿药。沈安好和陆璃一起去了。
吴易阳接到系主任电话。吴易阳气色顿时变得红润。
全系前三可以去美国留学两年,同时会提供高新工作,这是前几届都没有的进修的好机会。
吴易阳说会考虑,挂完电话后脸色立马沉重。
路星野问缘由,吴易阳说道“刚刚学校打电话说可以出国进修。”
“那不好事吗?你这么优秀。”
路星野看透:“你担心沈安好?”
吴易阳微微点头。
“这江山和美人你可得自己选啊。你可以带她一起过去啊?”
“过去是住那边男生宿舍的。”
“那……”
“你先别告诉她,我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