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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乔祈下线

不周山秘境开放天数是五天。

不知是不周山秘境,真的不愧是上古秘境,大的很的原因,还是虞筠璃和容玺宸真的运气差。

他们两个这一路走下来,已经第三天了,不仅一个熟人都没遇到,天灵地宝也没遇到几样。不过,组团拦路杀人劫宝的、中级妖兽倒是屡见不鲜。

第三天了,她必须马上找到顾夜舒和乔祈他们。她不记得顾夜舒是进秘境的第几天,被挖去的灵根,更不确定他现在的情况。她能做的只是尽可能地尽早找到他。

顾夜舒被挖去灵根的剧情节点,在原文中可以说是顾夜舒后来黑化的一个伏笔。

原文剧情中的顾夜舒,在问天门中处境尴尬。收下他的师父长年不在师门,符阵峰除他以外仅有两人,原主瞧不起他、无视他,作为原主衷心跟随者的乔祈更不会理会他。

因此他一个资质差,又身怀清豫道尊给他诸多法宝,却又偏偏没有人护的小可怜,总被门中外门弟子欺负、偷窃、抢劫。问天门中的多年,他的心性早就不如出村时单纯善良。

李名庾在原文里,是顾夜舒在师门养成副本中,因为师门试炼偶然认识的,曾多次把自己的后背托付给彼此。其感情之深厚,至少顾夜舒是这样以为的,将人家作为好友。

这一世,剧情有所改变,李名庾同顾夜舒提前认识,又有过一次交命以待的经历。两人师门试炼偶遇,任务中积攒交情的剧情,却一如剧情。虽然她有明确地提醒顾夜舒,小心李名庾,人心难测,但是她自己的傻儿砸,虞筠璃还是不放心。

男主挖去灵根的那段剧情,让读她一举得到了读者们给她封“恶毒后妈”之名号。其实她自己写的时候也有过对男主的心疼。

她第一次穿书时,因为害怕关键剧情未达成,会导致主线剧情的崩坏而没有阻止。

当时她亲眼见到的,男主被挖灵根后的场景的记忆,成为了她那世修道之路的心魔,使她多次走火入魔,险些丧命。

这个心魔,就是她第一次穿书时,决定走护弟狂魔大师姐路线、为他专心卖命的根本原因。

那一世,除了不周山秘境中的挖灵根节点以外,她基本阻止了顾夜舒所有黑化剧情的危险节点。

挖灵根这个事情于男主而言的伤害之大,直到她上一次临死前,她才知道,原来被挖去灵根的这段剧情,是男主儿砸的黑化起始点。

后来知道真相的她,真的后悔死了。

所以这一次,她说什么也要组织,为了顾夜舒,也为了她自己。

读档后,一切从头来过。虞筠璃决心弥补对男主、对乔祈、对所有她当作纸片人却对她真心以对的人们的亏欠。

她想弥补,弥补第一次穿书时,那个自以为是这个世界的创世神,把这个世界当作游戏,罔顾所有真心实意的自己犯下的所有错。

那个顾夜舒口中的高高在上、玩弄别人真心的没有心的混蛋,所留下的所有遗憾。

“大师姐莫急。传音、追踪等符篆和初级传语法器没有用,不若试试灵犀镜等高阶通讯法器?”

虽说不周山秘境确实危险,但是容玺宸不明白,乔祈和顾夜舒两个元婴中期的修士,怎么不比她虞筠璃元婴初期的修为厉害?当然,他不敢问。

再说他这双师兄弟的实力,在他们这一辈中少有敌手。因为各种传语工具在秘境中失效而惶惶不安的大师姐,她到底再恐慌什么?

容玺宸的提醒惊醒了手忙脚乱的虞筠璃,她猛然想起她向父亲提议的,暂借给顾夜舒的寒玉珏。

刚要注入灵力,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感突然袭来,仿佛什么东西从骨血中分离一般的疼痛,让虞筠璃眼前一黑,若不是容玺宸眼疾手快,她就要直接头栽地了。

“师姐?!”

容玺宸一句惊呼,伴随着白光乍起的寒玉珏中,传来的顾夜舒那带着复杂的沙哑声,“师姐,乔师兄……殉道了……”

容玺宸震惊到呆若木鸡,久久不得回神,直到那死死攥着自己胳膊的手滑下去,指甲在自己胳膊上抓出道道血印子,他才回过神开口。

“顾师弟,且维系着寒玉珏,我和师姐……这就到。”

乘着容玺宸的不悔,跟随寒玉珏的指引御剑飞行,虞筠璃麻木地一遍又一遍地念着魂灯法诀,一遍又一遍确认着那盏灭了的,独属于乔祈的魂灯。

“不……不对,如果我早些,早一点想到,我向父亲借的寒玉珏……我早一点点……一点点……想起来,乔祈就,就不会死,怪我,都怪我,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容玺宸听着虞筠璃语无伦次的喃喃自语,心中不忍,“大师姐,乔师兄……这件事,错不在你。”

虞筠璃发丝凌乱,低着头,恍若未闻,依旧在喃喃自语,状若离魂。

容玺宸再次运起灵气提速,“大师姐,如今顾师弟他们那边情况未明,”

“乔师兄……生死未卜,这个时候你更应该振作起来,你要带我们所有人回师门的,不是吗!?”

“乔祈……对,乔祈还没有死!魂灯,魂灯……微弱的生息,魂灯可能检测不到!我们还能再快些吗,容师弟?祁师弟在等我们!”

寒玉珏那端的顾夜舒,关闭了语音,心中又酸又涩,像把心泡在虞筠璃在他及冠时,给他喝的烈酒西风烈里一样。

说得出又好像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感觉。余光瞅着血泊中的乔祈,乔祈,对你就这般重要吗,我最最亲爱的阿狸师姐……

手脚筋尽断的李名庾,被锁魂绳绑在树后,看着浑身煞气,提着剑向自己一步步走来的顾夜舒,惊惧不已,但却动都动不了,只能看着他,冷笑着提起剑。

“好兄弟,本来还想在同你玩一会,但是阿狸师姐,马上就要来了。”剑尖挑起李名庾的下巴,虚划过他那带着黑色眼罩的瞎了的左眼,“这些年的礼物你一定都很喜欢呢,现在,兄弟我来收代价了哦。”

李名庾看着眼前妖艳诡谲的少年,怎么也想不到,这些年自以为占到的便宜,原来都是标有代价的,自己以为的傻白甜,原来是个披着羊皮的狼!哈哈哈,也好,输给同类,同样心狠手辣的人,他认栽!

“忘了呢,兄弟你的舌头,不见了呢,再见了,我的好、兄、弟。”顾夜舒笑的如稚童般天真无邪,将李名庾的心生生挖了出来,又将剑下移,挖出了其灵根,将两样一一捏碎,用魂火烧的一干二净。

“夜舒,我们已经进林子了,你和祁师弟在哪里?祁师弟现在如何?”虞筠璃依旧清泠却带着急切的声音从寒玉珏中传来。

顾夜舒收回了锁魂绳,将李名庾尸体摆到死的透透的魍生兽旁,把一切都收拾好。

不紧不慢地转身走回乔祈身旁,拾起血泊中的寒玉珏,开启语音,虚弱的喘着气,带着压抑的呜咽声,“……璃师姐…唔……”

毫不客气的反手在自己心口刺了两剑,调动功法,加速体内毒素的蔓延,刻意加大了痛苦,“啊——”

“夜舒?!夜舒你怎么了?师姐马上就来了,我和你容师兄这就到了!你怎么了,你说话啊!顾夜舒!你别吓我!”

听着虞筠璃的毫不掩饰的啜泣声,顾夜舒抑制不住地咧开了嘴角,压制着喉咙中微痒的笑意,顾夜舒换上痛苦难耐的虚弱。

“璃……师姐,阿……阿舒……好好……好疼啊……”

“师姐在,师姐在……师姐……师姐来了!”

听着虞筠璃的哭声,顾夜舒觉得胸口的疼痛,还有身体里刻意紊乱掉的乱窜的灵力带来的痛苦,好像都消失了一样。

他有多久没有听过,她为了他而满是疼惜的声音了,有多久了呢?他的月亮啊,终于,又见到了他的月华如练,只属于他的,谁都夺不走!

一阵剑啸。

有人跑过来。

“夜舒!”

他的月亮,这不是,就又来照佛他了吗!

翠色深深,看碧成朱。眼前血流成河,红的刺眼,刺伤了虞筠璃心,死死抠着手心,强忍着心中对一片雪红的惊恐、恶心、眩晕与心悸,她面色苍白、一头冷汗地向着血色深红处走去,她最爱的两个师弟,都倒在那里,一前一后。

虞筠璃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狠狠摔在地上。

这一次,呆愣的容玺宸没来得及接住她。

她连爬带滚到了顾夜舒身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跟梨花带泪不沾一点边际。

看着顾夜舒浑身是血,白瓷一般的脸上黑气和青筋鼓动,胸口更是血流不止。虞筠璃心疼不已,只恨自己不曾修习医术,不是医修。

因为不知道顾夜舒到底中的什么毒,她也不敢轻易下手,只能颤抖着手,在容玺宸撕开顾夜舒伤处的衣服后,颤颤巍巍地把止血药洒在他伤口上,终是容玺宸看不下去,拿过止血药去上药,帮顾夜舒绑好伤口。

虞筠璃颤抖着手,掏出怀中的高阶解毒丹给顾夜舒喂下。侥幸的希望,他身中的毒,正好能被可解千毒的高阶解毒丹解除。

做完这些,虞筠璃视线又控制不住地望向血泊中的乔祈。

眼看顾夜舒脸上的黑气与青筋逐渐稳定,虞筠璃余光飘向他身后一动不动的乔祈,强忍着心如刀绞和想要跑过去的欲望,安抚着不停痛呼,死死抓着她的顾夜舒。

“没事了,没事了,夜舒,师姐就在这里,我就在这里。”

容玺宸扶着哭的不能自已,一边安慰着陷入惊慌中,死抓着她不放的顾夜舒,又一边分神关注死生不明的乔祈的虞筠璃。

“顾师弟大抵魇住了,让他睡会。大师姐去看乔师兄吧。”容玺宸直接一个手刃,将疑似魇住的顾夜舒拍昏了。

虞筠璃:“……”

顾夜舒:“……”

“有劳容师弟了……你先在这看着……昏过去的夜舒。”虞筠璃清了清哭的沙哑的嗓子,无力地站起身。

容玺宸和虞筠璃,都没有看到,本该闭着眼陷入昏睡的顾夜舒,依旧睁着的黑眸中,眼睛深处的那抹癫狂,一晃而过,便闭上了眼。

虞筠璃忍着晕血带来的各种不适,抬起僵硬的腿脚,挣扎着站稳身子,去看乔祈。

虞筠璃重回原主的13岁,此后便一直同乔祈日日相伴。一共相识相知六年,细细算来,其中有三年未见,一个禁足,一个思过。其实他们朝夕相对的日子,不过三年而已。

但是这三年的光阴,乔祈对于虞筠璃而言,是朝夕陪伴她的玩伴,是悉心照料她的兄长,是她闯祸时替她背锅、一起受罚的好友。

这三年的点点滴滴,是她亲身经历过、体验过的。

不是书中一笔带过的寥寥笔墨,不是第一次穿书时死心塌地追随原主的纸片人乔祈,而是她真的投入感情、真心去陪伴长大的乔祈,是她用真心换来的、对她虞筠璃真心以对的兄长乔祈!

他们两个曾经约定过,以后,乔祈要做问天门的下一任掌门,她做符阵峰的峰主,他罩着她、给她当靠山,让她横行天下的。

颤抖着手去探他的鼻息,他的脉搏,他的灵识,所有的生命象征,无一还有生的可能。不仅如此,乔祈的灵根不见了,元婴也碎了。

现在,这算什么?!

“乔祈,你…你说话…你说话不算数!你,你…呜呜…你说过,你不会骗我的!你,你答…答应…应过我的…的…事情,你…你…呜,还记…记得…得吗……?!你说话啊!你说话啊!啊!”

即便她再用力地摇晃他不再温热的身体,再竭尽全力地哭喊、嘶喊,哪怕把鼻涕和眼泪沾到他衣服上,她知道,那个有洁癖表面风光月霁,背地里却喜欢毒舌她的乔双面,再也不会嫌弃地笑着骂她了,再也不会皱着眉让她注意形象了,再也不会了……

这明明不是乔祈的死亡界点啊,为什么,为什么乔祈会提前进入死亡结局?!

明明顾夜舒被挖去灵根的剧情,错过去了啊!

等等……是了,顾夜舒的剧情错过去了……

难道……因为她破坏了主线剧情吗?因为她改变了顾夜舒被挖去灵根的剧情,所以天道,惩罚到了乔祈身上?!

还是,因为她重新读档,不仅仅让剧情有偏差,还导致所有配角的支线都不一样了?

“大师姐,或许……师父和清豫师伯他们有办法呢?”

乔祈一点生气都没有了,他们来的太晚了,乔祈的神魂一丝一毫都没有来得及保存。

容玺宸也觉得自己的安慰太过生硬和敷衍了,但是虞筠璃现在的情况,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都总好过她现在失魂落魄的样子吧。

袖子里还有好几条,乔祈给她准备的帕子。虞筠璃用轻尘诀,洁净乔祈满是血污的衣服,耐心地拭去乔祈脸上的污渍。

“祈师兄,一向骄傲如斯,灵根被毁,元婴已碎,活着于他而言,倒不如死了痛快。我自己都不能轻易接受的事情,何苦要强求我最爱的祁师兄做到呢?”

“什么?!”容玺宸还没有来得及看乔祈,所以他不知道乔祈身体上的异样。另一个让他震惊的就是,虞筠璃改口叫乔祈师兄了。

问天门每年一向有师门内比。外门弟子可以通过排名进阶成内门弟子,内门弟子也通过排名提升门内排行。

三年前,虞筠璃修为受损,倒退到筑基期。释天掌门他们几个心疼虞筠璃,便下令在她恢复修为之前都不必参加内比。乔祈虽被罚思过,却依旧能参加内比。

这三年乔祈一直稳稳压着他这个第二,乔祈放言自己是二师兄,死死守着虞筠璃大师姐的名号。所以他容玺宸一直是三师兄,顾夜舒行四。

时至今日,乔祈师兄,终于得来一句,大师姐的师兄,大师兄你听到没?

容玺宸感慨的太过于投入,不曾注意到顾夜舒留下的两行清泪。

一阵清风吹拂过,乔祈的尸身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光点中依稀浮现乔祈的样貌。

“师姐以后要多些笑容,万事还有小师弟照顾你,我依旧在你身边守护着你,只是换了一种你看不到的形式而已。你知道我喜欢干净的,原谅我这样干脆地离开。我的小字,是慕筠。少年慕艾的慕,黛叶轻筠绿的筠。”

最后一个字落,光点随风吹散。

虞筠璃感觉,好像方才被轻轻拥抱了一下,轻到像是她的幻觉。

“容师弟,可有听到什么?”

“嗯?”

她确定刚刚,她听到了乔祈的声音。但是容玺宸如常的面无表情,让她不能确定,是不是只有她自己听到。

乔祈啊乔祈……

即便离开,也要跟顾夜舒争宠吗?

那乔祈你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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