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桌坐着两个客人,一个中年男子打扮,另一个年龄比他小一些,两个人也没点太多饭菜,就二斤牛肉,一碟花生,六坛好酒,然后各自愁眉苦脸,你一句我一句。
“那又能如何?我们才微力末,也只能在此叹息。”那个年龄小的说道。
“是啊是啊。”年龄大的叹了口气,然后端起酒,“来来来,不说此事了,喝酒。”
随即二人又喝了几碗。
墨少白贴了过去,听到这番对话,好奇地问道:“二位前辈不知所论何事?至于苦恼至此。何不与晚辈说来,兴许我有良策。”
“去去去,一个小屁孩儿该干啥干啥去,此事与你无关。别妨碍我俩喝酒。”年龄小的不耐烦地说。
年龄大的急忙劝阻他说:“哎,反正无关紧要,说与他听听也无妨,何必跟一个孩子较劲儿。”
年龄小的那人没有办法,只好不再言语。
墨少白给二人倒了一碗酒,“还请这位前辈告知一二,来,喝酒。”三人端起碗干了一个。
墨少白先干为敬,年龄大的那人喝完酒,放下碗,然后说道:“我二人本是道仙阁的人,我是剑尊公孙谚,他是我师弟剑尊皇权,天下百姓受尽疾苦,群妖乱世,民不聊生,前些年传闻上古阵法遭到破坏,阁中高手如云,纷纷请求前去镇压,可阁主固执己见,不曾派遣一人前去,说什么如果天下的妖、冥被杀光了,我们道仙阁的人就再无用武之地了。阁中弟子多为之而愤怒,我二人实在看不过去,这才辞去。想我道仙阁昔年,除妖卫道,天下百姓谁不敬之,可你看看如今这道仙阁,看看如今,这昔日太宗御设的各大门派,都成了什么样子,实在令人痛心啊。可即便这样,百姓依旧对道仙阁抱有幻想,阁中弟子依旧奉行阁主诏令,我二人实在替天下苍生愤恨,为世人所不平啊。”
公孙谚说着说着,皇权咬紧牙关,狠狠地往桌子上捶了一拳说道:“要我看,他就不配当阁主。”
墨少白听完,嘴角微微一笑,“这有何难?”
“哦?莫非小兄弟有办法?”公孙谚急忙问道。
墨少白端起一碗酒,又敬了二人一个,然后说道:“既然所谓名门正派所作所为为天下英雄所恨,那便是这些门派已不是当年的门派,若是如此,何不创一新门派,总揽天下忠义之士,然后除妖斩冥,还太平于天下…”
墨少白还没说完,公孙谚就拍手叫好,“好啊,好啊,想不到小兄弟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识,难得难得。”
旁边的皇权也一下子眉开眼笑,“是啊是啊,你说我二人为何没有想到。小兄弟,他日我二人另立门派,你可愿来,与我二人一起济苍生,安天下?”
“果真如此,定赴此门。不瞒二位,晚辈虽说只是个剑师,却也心念苍生,胸怀天下,恨无才无德,空有此愿,而不敢为之。今日有幸遇到两位前辈,心愿必了,他日,愿相见。”墨少白得遇知己,也是激动万分。
皇权给墨少白倒了一碗酒,又问道:“对了,还不知道小兄弟如何称呼,师从何人呢?”
“晚辈姓墨名白字少白,家师李太白,自从家师仙游之后,师兄们便各自东西了。”墨少白恭敬地答道。
“原来是剑仙李白的徒弟啊,失敬失敬。”公孙谚笑着说道。
“不敢不敢。”几人唤来店小二,又上了六坛酒。三人谈了一会儿,各自离开,忽然公孙谚一跃而起,跳上了醉仙楼楼顶,站在飞檐一角的脊兽上,清风吹过,风铃作响。
公孙谚趁着醉意,仰天大笑了数声。长安的街上过往的人很多,见此情形,纷纷停下脚步,过来围观。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公孙谚忽然拔剑指天狂声大喊道:“如今天下,群妖祸世,所谓名门,岂是正派?冥之又起,天地幽晦,水火之中,百姓何安?今日我公孙谚对天而誓:我本无德,不过剑尊,然而不忍我大唐子民,祭冥人之手,不愿我千古江山,踏妖人之足。遂独创一门,名曰剑侠。凡我门下弟子,手执三尺之剑,除魔卫道,匡世救民。成剑仙之名难,行剑侠之事易。不求与裴旻并驾,只愿与剑侠无愧。门下弟子,不问贱贵,以剑之名,心但存侠。”说完跟着皇权就提剑而去,围观的人都以为此人耍酒疯,也就没太在意。
数日后,长安城太白山上,有三百六十草庐,一概相同。山下溪流旁有一块巨石,上有剑气所刻剑侠门三字,字风飘逸,苍劲有力。一时间当时长安街上醉仙楼头公孙谚的一番话一传十,十传百,天下人皆知。
墨少白听闻此事,就退了客栈,提剑上山去了。
刚到山上,公孙谚急忙出迎,身后跟着一个少年和一个女子,介绍之后,才知道是公孙谚子女公孙幼节和公孙采,互相招呼之后,就进了堂中。
“小兄弟啊,那日你一席话,如雷贯耳,点醒了我。今日虽我为门主,我师弟皇权为副门主,但仍想再立一副门主,因此我跟皇权商量了一下,就让你来做这个副门主。不知小兄弟你意下如何?”公孙谚笑着问道。
墨少白急忙摇了摇手,“晚辈才疏学浅,还只是一个剑师,门中比我厉害的人多了去了,我实在担不了此等重任,还请前辈另寻高就。”
皇权笑了笑说道:“你确实只是个剑师,可这剑侠门,要说首创,还应该是你,也确实比你厉害的人很多,可他们终究是江湖侠客,剑仙李白的徒弟,这里面只有你,你就不要推辞了,也就只有你做另一个副门主,别人才不会有异意。”
“就是就是嘛,早就听爹爹说剑仙李白一世大侠,你当这个副门主,正其名,安其心。少白哥哥你就不要再让来让去了嘛!”这公孙采也开始劝了起来。
墨少白知道推辞不掉,“既然大家信得过我,看得起我,那我就占个空位。”
“对了,以后我门中弟子,该如何区别他人?”公孙谚问道。
有人说画纹身的,有人说裹头巾的…
墨少白思索良久,说道:“挂腰牌,腰牌长三寸,宽两寸,正面用金文刻剑侠,用凤凰条纹分别刻制左右,背面用小篆刻姓名字号。再在腰牌之上穿独孤信印。挂于腰间,以作区别。”
众人都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便按照墨少白说的,工匠连夜赶制,一时传开,江湖中有打算入剑侠门的人,也找工匠做了腰牌。墨少白腰牌上刻:墨白,字少白,号白鹤少年。
自从剑侠门创立之日开始,来投奔入门的人络绎不绝。门主副门主坐堂收人,墨少白却是坐在旁边,几乎没人来入他手下,大多都是去了公孙谚和皇权手下。
一日,一女子头戴斗笠,斗笠四周有白色面纱,遮住了脸,鼻子眼睛隐隐可见,只有嘴唇没有遮住。嘴唇粉红桃色,动一动就含芳欲吐,双腿修长,左手手臂上有一张弩,右手执着一根竹笛。一身白色衣服上绣着各式各样的花草,有桃花,兰草,白芷…衽上有两条绿色长条,罗群飘飘,侠女风范,腰间还有粉红色的布料。头上的粉红色的束发带垂落发间,束腰带将腰束得紧紧的,她的腰就像竹子粗细,披着轻纱。身长六尺,气若幽兰,轻云蔽月,流风回雪。
见了公孙谚,女子抱拳,单膝跪地。“晚辈蜀地诸葛堂堂主之女诸葛泫儿,知剑侠门之义,慕剑侠门之名,特来拜入门下,共扶唐室。”
“小女子?不如拜入我门下,哥哥我教你旷世绝学。”墨少白在一旁故意戏弄她。
诸葛泫儿起身,朝墨少白望去,“哦?听闻剑侠门堂主副堂主当世英杰,都是剑尊,不知道这位…这位公子如何称呼?是剑尊还是剑主?”
“哈哈哈哈哈哈哈…本公子剑侠门副门主墨少白,我师父,也是我大哥,乃是当世剑仙李太白,至于我是剑尊还是剑主?不如你叫我一声少白哥哥,我就告诉你?哈哈哈…”墨少白故意如此说了几句,没想到诸葛泫儿低下头去,羞得满脸通红。
“无耻。”说完诸葛泫儿就转身离开。
公孙谚倒也知道墨少白是何用意,也就没有阻拦。
这几日剑侠门,约有两千多人前来拜入,其中卑微的有剑侠,高贵的有剑尊剑皇,然而门中弟子,不论贵贱,相互学习,除妖斩冥。
李重阴李重阳听说了这件事,也来拜入,只是依旧有些人不容他二人,就连副门主皇权也看不起他俩,墨少白却推心置腹,坦诚相对,就将他俩收入自己门下。
这剑侠门收人,不是看武学高低,剑皇在剑尊门下,也是常事。他们注重的,只是剑侠门之义。
诸葛泫儿那天转身离开,就到了山脚树林里生了堆火歇着,“哥,你还说剑侠门的人都是正人君子,这人分明就是个臭流氓。早知道有这种狂徒,我就不来了,还不如在诸葛堂修习。”
林中夜晚冷风阵阵,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姑娘既是诚心来此,又何必在乎一个称谓?我可不是什么流氓狂徒,本公子这样说,只是试你一试,看看在你眼里,知不知道什么是剑侠门之义。你记住,就算掌门,也有剑皇在他的门下,我虽然不过一剑师,可这剑侠门,也有我的一部分,更何况我是剑仙李白的徒弟,就算你拜入我门下,也不过分。”诸葛泫儿背后的那棵树顶,墨少白正仰卧在上面。
诸葛泫儿听见这一番话,抬头望了望树顶,“出来吧,跟了我一路。”
墨少白跃上半空,明月挂在他的身后。“该出来的是他们。”接着跳下地面。“原来你知道我跟着你呀?”墨少白又问道。
“不知道,猜到了。只是刚才分神,没发现而已。”诸葛泫儿起身。
墨少白又从背后拔出羽凤鸣凰,朝旁边的树后面吼了一声:“出来吧,树后面的怪物。”
话音刚落,树后面就出来了几个妖,为首的正是当年被诸葛离射伤的虎妖之子,当年他父亲爆裂而亡之后,他寻了几天,才找到尸骨,盘问了许多人,才知道被诸葛离射了一箭,却不知道是被冥将严侯所杀,以为是中箭身亡,如今知道这诸葛泫儿是诸葛离的妹妹,特来报仇。
“姑娘别怕,躲在我身后,我来保护你。”墨少白想逞英雄,可他不知道这虎妖是吞云级别,靠着羽凤鸣凰,三两下倒是把那几个小喽喽打死了,可这虎妖,墨少白终究不是它的对手。打了五六个回合,要不是靠着羽凤鸣凰,恐怕早就被打死了,一会儿就气喘吁吁。
诸葛泫儿一把将他推开,然后走上前去,“保护我?一个剑师也想学人家英雄救美,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诸葛泫儿边走边说。
“哼,小妹妹,我对他没兴趣,我要杀的人,是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哥当年多管闲事。”虎妖愤恨而言。
诸葛泫儿也没多说,直接扑了上去。这竹笛,原来里面藏着一把短剑,随手就抽了出来。
两人斗了十几个回合,依然不分胜负,虎妖突然趴在地上,转身就是一个扫腿,诸葛泫儿看形势不妙,急忙背身向后翻了一个跟头,接着就直直将剑刺了过去,虎妖双手御动真气,将剑死死地锁在胸前,诸葛泫儿干急刺不进去,立刻抽回短剑,往后退了几步,举起左手,手腕背上的弩立刻射出一根箭矢,直直朝虎妖心口射去。虎妖看见箭矢飞来,不慌不忙地设了一个防御结界,嘴角笑了一笑。诸葛泫儿看他设了防御结界,嘴角也微微扬起。箭矢猛地射在了防御结界上,可虎妖心口一阵刺痛,然后吐血数口。虎妖知道大势不好,正要逃跑,这时诸葛泫儿将短剑插入竹笛,放在嘴角,就吹了一曲,忽然灵蝶万千从四面八方而来,灵蝶扑粉拍香,虎妖一下就浑身无力,瘫倒在地,墨少白也没闲看,见虎妖倒地,便御动鸣凰,一剑从半空插下,虎妖当场灰飞烟灭。
诸葛泫儿见虎妖已死,就起身离开,墨少白跟了上去。
“姑娘等一下,你要去哪儿?”
“回蜀地,剑侠门,我是不会回去了。”
“天色已晚,还是小心为上,不可赶路。”
“与你无关。”
“怎么还生我气?都说了玩笑而已,姑娘何必当真?”
“无耻之徒,多说无益。”
“对了,刚才看姑娘那一招数,觉得熟悉,姑娘可是那个五岁就是剑灵的人?”
“嗯?你如何知道的?”
“我大哥李白说的,真是有缘,呵呵…”墨少白挠了挠头。“对了,这一招叫什么名字?”
“引灵曲。”
“那姑娘这竹笛可有名字?”
“蝶引。”
“蝶引?好听,呵呵,好听。”
“对了,姑娘方才箭矢明明射在了防御结界上,为何虎妖…”
墨少白还没说完,诸葛泫儿就停下脚步。
“你烦不烦?”诸葛泫儿有些不耐烦了。
“算了,就告诉你吧,这是我自己改造的。很简单,箭矢中心为空心,箭矢底部有细孔,孔中有钢针,针长二寸,箭矢顶部又有孔,孔恰能穿过钢针,提前将钢针灌入其中,因此箭矢虽然被防御结界挡了住,可钢针已得其速,由是钢针继续飞出,而钢针针尖要比箭矢矢尖细很多,故而钢针威力更大,自然也就穿过了防御结界。”
“妙,真是妙,姑娘实在是奇才啊。”
诸葛泫儿没再说话,只是继续往前走。
墨少白赶紧追了上去,拦着去路,死活不肯让开。
诸葛泫儿推开数次,墨少白终究不肯让开。“我一个剑主,你一个剑师,做我师父,不合适,还请公子让开。”
“姑娘为何如此固执?如今天下被妖冥祸害,都成了这般地步,难道谁师谁徒这么重要吗?如果重要,那就姑娘来做这个副门主,我做你徒弟。姑娘一身本事,难道要回到蜀地,守着诸葛堂,偏居一隅,了此残生吗?真这样做,可对得起你祖上诸葛孔明?可对得起我大唐天下苍生?算我没说,告辞。”墨少白严肃地说,说完便转身离开,回了剑侠门。
次日,还是如以往一样,来拜入的人多不胜数。
忽然,一个女子,戴着斗笠走了进来,仔细一看,正是诸葛泫儿,诸葛泫儿单膝跪地,朝墨少白跪下,“少白哥哥在上,请受小徒一拜。”
墨少白急忙上前扶起了她,“你终究,还是回来了。”
“回来了,不是为你,是为了天下苍生。”诸葛泫儿答道。说完就摘下了斗笠。
定睛一看,诸葛泫儿倾城倾国,文静温柔,面如白玉,肤如凝脂,眼睫修长,双目空灵,楚楚动人,一颦一笑,好似天外仙女,流落凡尘。
自剑侠门创立以来,门中弟子四下除妖,匡扶正义,救百姓于水火之中,一时之间,百姓欢声笑语,歌功颂德。然而,在一些人眼里,终究不是名门正派,这些人,也开始蠢蠢欲动。
“启禀严侯大人,主公有令,上古封印还未完全破坏,请尽快破坏上古封印,释放其他冥王,救出冥皇。”一个冥卒报告。
“知道了。”严侯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风流成性,下巴长着一撮胡子。“还有什么事?”严侯见冥卒没走,又问了一下。
冥卒吞吞吐吐说:“主公还说了,让严侯大人你协同纯阴级别的蜂妖,去…去杀一个人。”
“哼,到底是谁,还要我亲自出马?还要跟一个纯阴级别的妖?”
“主公说此人日后必成大患,务必要尽早除掉,以免日后难以对付。此人是长安城太白山上剑侠门副门主剑师墨少白。”
“行,知道了,回去告诉主公,严侯领命。”说完严侯冷笑了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冥,本有九冥将,四冥王,二冥皇,一冥主,这冥主正是蚩尤,虽然那上古阵法破坏了一些,可只是放出了一个冥王,九个冥将,以及冥卒。其他的还没有放出来,九大冥将建有九冥殿,分别是:尸溅,魂周,魄最,妖珑,鬼措,阴逐,魔济,毒吹,邪拓。九冥殿镇殿九冥将,如今都听命于这冥王之一的冷清风。因为要想复生冥主蚩尤,就必须找到三件神器:归魂蛊,轮回镜,御天剑。
然而以现在冥的实力而言,想找到这三样东西实在是难于登天,因此必须先破坏封印,释放冥皇冥王,以图后计。
这归魂蛊,传说远在苗疆之地,只要找到这归魂蛊,就可以复活蚩尤。
轮回镜,乃是上古时期一面铜镜,如今也不知道在哪儿,但是它的作用,便是穿越时空,蚩尤借助此物,就可以回到上古,再与黄帝一战。
然而即使蚩尤复生,重回上古,也未必是黄帝的对手,因此需要最重要的神器:御天剑。
御天剑,荒古时期,天外天有铸剑师风含子,乃是铸剑之祖,凡是他所铸之剑,皆精美绝伦,威力无穷。后取上古十大神器:东皇钟、轩辕剑、盘古斧、炼妖壶、昊天塔、伏羲琴、神农鼎、崆峒印、昆仑镜、女娲石,入炼天炉,炼成御天剑。由于御天剑威力十分可怕,以至于毁天灭地,传说这御天剑,乃是古今以来天下第一宝剑,天界神灵无人可以制衡,于是封印在灵泉天池,后来天道变化,御天剑流落人间,一直没有下落。所以冥只要找到此剑,蚩尤便可屠黄帝,上九天,一统三界,永世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