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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小年

宝山村,虽是只有几排房子的村子,但平时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可不少,东家的鸡吃了西家菜地里的菜,老刘家媳妇跟人跑了,老李家的孙子考上了大学……

今年冬天也一样,看似寂静又有点萧瑟的小山村,并不像表面那样平静。

再有十天就是小年,在外打工的人有的已经回来了。

宝山村平静的表面之下,流言开始暗涌……

听说刘强昨天到家的,他爸气的心脏病都要犯了,在外跑了一年,一分钱都没有拿回来……哎……

李石头带回来一个四川的女朋友,他妈脸拉的老长,为了儿子还不是得应付着……

老书记家的大孙子听说大学毕业刚开始工作一个月就一万多的工资……

但所有暗涌的流言都不如秋叶和海军两个人的流言更具有冲击性。

最初的版本不知道是从谁嘴里说出来的。

自从他们开着新买的车回来以后,流言传来传去,版本就成了这样:李冒家的儿子海军突然就发财了,回来收拾房子,还买了新车,听说还要在山脚下建什么农庄,村里有人说,他估计在外面入了黑道,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不然怎么会一下子这么有钱?听说几个月之前村里还有人在市里见过他,那时候他还欠一屁股账呢!

随着流言的发酵,这种不平静的暗涌慢慢浮出水面,荡出浪花……

这些左邻右舍不满足只在背地里议论和猜测。

秋叶和海军出门的时候,会经常有人和他们偶遇,然后笑脸相迎询问:“要出去呀?海军,现在在外面做什么生意?”

有的邻居还会来家里借个板凳或者针头线脑,顺便唠上几句,询问近况,观察他们的生活现状。

村里人如此热情,让两人哭笑不得……

其实这些邻居们也没有什么恶意,纯粹是闲着没事,多生了些好奇心。

两人也早已想好了托词,有人问了就直接告诉他们,在市里认识了有钱的朋友,买车和建农庄都是朋友帮忙投资,朋友占大头,他们只是出力,占一小份。

村里人有的人信,有的人不信,但也猜不出个所以然只能作罢……

再说秋叶和海军两口子看起来大大方方,有什么说什么,没几天那些好奇的邻居也没了谈论他们的心思。

赶在小年之前,村长和山脚下那几块田地、几处宅基地的主人谈妥了,只剩下一家的田地没有谈妥,这一家的田地正好是在闲置宅基地和海军家的田地中间的那块地。

如果这一家不谈妥,农庄就没法顺利进行,隔着这一家的地,他们就没法把要盖房子的宅基地和自己家的地连起来。

过年是热闹喜气的日子,给村长添了这么多麻烦也过意不去,秋叶让海军带了两瓶好酒去看了村长,村长说:“要过年了,农庄的事先放放,谈好的几户等过了年再签合同。没谈好的这一家,也等过了年再说,肯定会有办法的。”

小年这天,秋叶炕了火烧,炒了两个菜,煮了稀饭。

这边的风俗是这样,小年夜要自己炕火烧。

方桌上,一盘火烧,一盘青菜,一盘红烧肉,两碗八宝粥……

为了迎合小年的气氛,秋叶还开了红酒,没有高脚杯,用的家里以前喝白酒的杯子。

酒是之前在市里时,一个朋友给的,说是好酒,海军他们两个平时不怎么喜欢喝酒,两瓶红酒一直放到现在。

几杯过后,醉是没醉,两人的心里却有些伤感。

“你说咱爸咱妈还活着该多好?现在咱们有车有房也有钱了,他们想去哪我都可以开车带着他们去……”海军悠悠地说。

“是啊,哎……”

“你记得不?以前咱们四个人坐在这个桌子上吃饭,咱爸总是喜欢趁吃饭的时候训我,教育我好好做人做事,咱妈心疼我,就和咱爸吵,每顿饭他们两个都是你一言我一语,唇枪舌战,那时候觉得他们很烦,现在我却特别怀念他们两个吵来吵去的感觉。”

“我也有点想他们……”

海军的眼眶都红了,秋叶也觉得不好受,秋叶记得婆婆进手术室那天,把平板车推进去的时候,婆婆紧紧的抓着她的手,用一种绝望又不舍的眼神望着她,她觉得婆婆是害怕自己再也不能从手术室出来,又说不出话,所以把对儿子的挂念和不舍都用眼神寄托秋叶身上,希望秋叶能和海军好好的过下去,幸福的过下去……

后来婆婆真的再没从手术中醒来,那个眼神和拉住秋叶的那双手成了留给秋叶唯一的记忆……

秋叶还想起了自己的爸爸,一个没什么本事又老实的男人。

秋叶觉得郁郁而终的他是自私的。

那些年他陷入了秋叶妈妈离去的悲伤中不能自拔,完全不顾年幼的秋叶自卑、敏感而又孤独的童年……

秋叶又能怪他什么呢?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性格,可能是天生的,也可能是后天形成的。

或许她的爸爸也不想就那样离开这个世界,但性格决定了他的命运,他无法走出失去挚爱的痛苦,亦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

每逢佳节倍思亲,这句诗词,写的真好。

节日的气氛总是让人更容易释放自己的情绪

喧嚣的节日对幸福的人来说是可以狂欢的理由……

对于不幸福的人来说,只会让他们更加孤独和伤感……

有了新车,院子里的仿古砖看起来很不错,屋里墙上的壁纸也是两个人亲自挑选的……

可是两个人此刻都觉得这个家空落落的……

看来,等农庄建好,步入正轨,两个人得要个孩子,海军这样想。

爸妈也是希望他们早点要个孩子吧?

端起酒杯,海军挤出一点笑说:“看我,净说些伤感的,让咱俩都难受,来,喝酒,秋叶,我得敬你。”

“这第一杯,谢谢你对我的爱和信任,谢谢你陪我度过这么多年,老婆,我干了,你随意。”

“第二杯,算是我赔罪,前几年,是我混蛋,是我让你操心了。”

“第三杯,老婆,谢谢你带给我的幸运,如果不是你买彩票中了奖,我也不可能有现在这么好的日子。”

秋叶也给自己倒满了酒说道:“老公,第一杯,我谢谢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给了我温暖和真心。”

“第二杯,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

伤感的气氛,慢慢消散,未来总是值得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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