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涛胸口硬受了云烟霞一掌,蹬蹬蹬连退了数步。乘着这个间隙,肖凡靠着八步赶蝉和草上飞的便利,几个跨步冲到云烟霞和陈涛之间,扬手洒出一把之前抓的泥土。
乘着陈涛愣神的时候,肖凡也没办法去顾及礼法,右手一捞,已经将云烟霞扛到了肩头。几个跨步往回赶去。
挥手驱散了迷眼的尘土,陈涛气急败坏:“小畜生,净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右脚在地面一点,浑身缠绕着火舌向着肖凡追去。
刘校尉见状,抽刀在手:“众军,我大燕军训是什么?”
众多军士同时应道:“遵从王命,为国尽忠,保境安民!”
“杀!”喊杀声中,刘校尉一马当先,充当冲锋阵型的尖刀,拦住了陈涛的去路。
“嘁,爬虫再多,还是爬虫!”讥诮声未落,火焰长鞭又一次出现在手上。手中长鞭在空中舞动,如同毒蛇盘旋游走,不过几步已经有数名军士遭了毒手,看得刘校尉怒目圆睁,一腔怒气直冲灵台。
“盾阵,起!”
“喏!”
刘校尉一声令下,幸存的军士中有十几人从腰间拿出一个包裹着牛皮的圆盾,将陈涛团团围住。陈涛几次扬鞭,都被军士们用盾牌挡了回去。经过秘法特制的牛皮,在火舌舔~舐下竟然毫发无损,尤其是看到云烟霞被肖凡安全送到后方,陈涛更是有些气急败坏。
“退!”
众军闻言后退,又是一支粗~长长箭电射而来。原来是肖凡在王利帮助下,硬生生凭借巨力,将八牛弩给上好弦。幸好他苦练外功,此时手上有千斤力气。
见到这给自己造成重创的长箭,陈涛吓得亡魂大冒。
别看他刚刚拔箭而出,好像没有什么大碍。实际上那一箭的伤口至今没有愈合,只是他靠着火焰炙烤,强行止住血而已。
来不及躲避,陈涛只得强提异力:“鲨齿斩!”大量火焰在手臂聚集,凝结成一把几若实质的鲨齿巨刃,交错排列的火焰鲨齿在手上来回流动,好像电锯一样。
不多时,巨箭与鲨齿碰撞到一起,有点滴铁水从箭上分离而出,又被高温蒸发成虚无。在火焰交错吞噬下,巨箭一分两半,向两边分飞而去。陈涛的右手奋力切开巨箭,无力的耷~拉在腰间,一道狭长伤口自小拇指一直达到腋下,下垂的手臂上血水交汇,不停滴落在地。
“混账啊!”又一次遭受重创,陈涛已经处在了爆发的边缘了。
突然,一把长刀从军士变阵的间隙之中突袭而来,陈涛右手火拳轰然砸下,长刀在空中打着旋飞向远方。又是数十根弩矢从周边飞来,陈涛将火焰布满周身:“火炎铠!”虽然遍布周身之后,火焰已经没有办法保持铠甲的形状,但是却将诸多弩矢阻挡在外。
“神龙动天!”一声大喝自头顶传来,原来是肖凡不知道什么时候跃至半空,右手捏拳,有如神龙天降一样轰然砸落。
陈涛只来得及双手往头顶一架,只觉得一股大力从双臂交~合处传来。再加上之前左臂被贾霍划伤残留的电劲突然爆发开来,一阵麻痒随着巨力传遍周身。陈涛当下腿一软,被这一拳砸的险些单膝跪到地上。
被自己认为的蝼蚁欺到如此地步,陈涛终于彻底爆发!周身火焰腾的高涨,更有一丝丝细小火舌从毛孔之中钻进钻出,脸上暴起的血管中岩浆一样的色泽快速流动,好似随时都会爆开一样。
“小畜生,给我去死!”抓~住肖凡脚踝,将之往地上一甩。肖凡刚站起身,便见到一个燃烧着血色烈焰的拳头当胸砸来。
生死之间,肖凡汗毛根根倒竖。
“系统,给我把十三太保横练和全真内功加到满啊!”意识连点,不去听那接二连三的系统提示,肖凡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系统对于自己的改造。
一股磅礴又充满生机的能量自脑海开始,一分为二,一者进入丹田,与丹田中的温润内力混合为一,原本慢吞温水的全真内力得到这股力量加持,沿着肖凡身体之中的经脉狂猛突进,强行冲开一天天原本闭塞难行的经脉,完成一个大周天之后,重又回到丹田。
另一股力量,则顺着诸多细小经脉血管,如同铁锤一般捶打着周身全部的骨骼血肉。肖凡只觉得身体内的一块块骨骼、肌肉,好像烧红的铁块一样被反复挝折锻打,在这个过程中,杂志被一点点剔除,不断有散发着腥臭气味的黄色粘~稠物从毛孔之中流出,又被周围的高温蒸发,如此反复,直到拳头及体,终于停息下来。
“咚!”
陈涛只觉得自己一拳好像打在了一块百炼精钢所铸的大钟之上,虽然势大力沉,但是除了发出震天声响,拳力被分散削弱。遇物即焚的火焰,只是在肖凡胸膛留下一个浅浅的焦黑痕迹。碎裂的衣襟间,根本不见血肉本色,只有红黄混杂的寒芒缓缓流转。——“外炼小成,赤铜铸身?!”语气,似惊愕、似震惊。
“孙贼,傻了吧?”狞笑一声,肖凡强忍着大量信息灌入引发的晕眩感,一式神龙出海,右拳自下而上,带着肖凡大成的全真内力,奔腾咆哮着轰到陈涛下巴上。
陈涛眼中的狰狞还未消散,人已经被这凶猛一拳打得向后倒飞而去。几颗牙齿带着血沫混杂着血沫打到肖凡脸上,显得有几分血腥。
全力一击,正中目标,肖凡体内的内力也被清空。跌跌撞撞的后退了几步,就摔坐到地上,一丝力气也提不起来了。
下巴吃了一记重击,陈涛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鼻涕止不住流了下来。眼前更是不停闪过金星,想扭动一下脖子,一股剧痛袭遍全身。踉跄着稳住身形,眼泪、鼻涕、血液、尘土混杂着糊在脸上,狼狈至极。
“混蛋!你们都要死!就连下山的那些,你们以为就安全了么?嘿嘿,咳!”狞笑声未结束,陈涛就咳出了一口血痰。
“什么!”无论是肖凡,还是众多还保持着清醒的众人,都觉得眼前一黑。
“我们既然在山上准备了人手,又怎么会不派人去山下做招待呢?”虽然看着凄惨,但是异魔身体异于常人,中位异魔更是和异兽无异。此时,场中战力保持最完好的,竟然还是他。
“你说的,是这几个东西么?”突然,一道温润如玉的温和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几声“砰”的重物落地的声音。
陈涛放眼望去,瞳孔猛地一缩,继而全身抖如筛糠。
“怎么会,怎么会。不可能!”
地上,竟然多了十几个大好头颅!
“我龙门分坛的几位堂主香主,还有,还有,李坛主!怎么会!”
刘校尉等几个剩余的军士,更是齐齐单膝跪地,右手击胸:“拜见提督!”
肖凡等人一喜,好像在黑暗中见到了一道曙光。或者说,张提督的到来,本身就是黎明前的那道曙光!
大燕提督府,非上三品宗师不得执掌!
“对不起,诸位,我等来迟了!”另有几声接连响起。
大家借着月光,只看到三个高矮不一的身影从密林中走出。
为首的一个,是一个长相普通,或者说,有些丑的中年男子。身材欣长,国字脸,白净的颏下蓄着些短短的硬须。最吸引人的是他那双凤眼。深邃、柔和、宁静,如同平静的海面,让人无法从中探知到任何的情绪。玄黑色的长发被一个紫金嵌红宝石的虎头冠束住,看起来有些不怒自威。整张脸原本十分融洽和谐,然而左边眼角的一块方块红斑破坏了所有的美感。仔细一看,那哪里是什么红斑,分明是流放充军的罪人才会有的刺青。
肖凡这几年虽然挣下了不小的家资,但也只是与王利等人来往,倒是不认得这龙门要塞的真正主人——张提督。不过想来刘校尉等人肯定是不会认错的,只是,堂堂上三品的宗师人物,竟然是一个配军?
张提督身后,站着一胖一瘦两个身影。
那胖子身材敦实,胸前画着泼墨竹的金紫对襟锦袍富丽堂皇,袖口还用青玉色泽的细线绣着繁复的云纹。身量不高,加上头顶的鎏金青玉冠,也刚到张提督的额头。一双手拢在袍袖之中,富态的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只是当眯着的眼缝看着陈涛时,肖凡感觉到两道寒芒犹如实质,迸射而出。陈涛被这森然杀意吓得汗毛倒竖,动都不敢动了。
“小田子,你吓到人家了。”开口的是那个高大人影。
“拜见邢首座!”此时除了贾霍之外的捕快齐齐抱拳躬身行礼。
“臭小子,尽逞强!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家老头子非要找我拼命不可。”说话间,被乳白色光芒包裹的手掌按到强欲起身的张轩肩头,随着水样的光芒涌入,张轩原本苍白的面庞多了几丝血色,瘫坐在地,拱手谢道:“多谢邢首座,你还是赶紧看看贾大哥吧!”说着,眼眶泛红,点点泪珠从虎目中滚落。
“什么?贾霍呢?他在哪儿?”顺着张轩手指的方向,邢老看到了被几个捕快护在身后的贾霍以及云烟霞:“祸事了!云家的小丫头怎么也在这儿?”话音还在空中,人已经站到了躺在地上的贾霍面前,原地只留下一个还未消散的残影。
好快!肖凡看的目瞪口呆。原本听他们邢老邢老的叫,还以为是一个老态龙钟的庞眉皓发。现在见到本人,头发是真的白,但是皮肤红润,浓粗眉毛下的眼角,不见一点皱纹。全身肌肉隆起,看着比肖白还要壮实一些。刚刚的一套动作,肖凡连他如何移动都看不出。只觉得他人本来就应该站到那个位置上。
伸手探了一下贾霍两人的鼻息,邢老原本焦急神色略有平息,头也不回:“小田子,还不快把你怀中那瓶碧泉液拿过来,要是耽误了,你当心天河剑派的老鬼找你家大掌柜论剑!”
“来了!”明明是正常人的小跑,但是田胖子速度快的出奇。从袖中取出一个木匣,还没打开,就被邢老劈手夺过。掌劲一吐,木盒化为齑粉,掌心拖着一个白色玉瓶。
看着邢老将玉瓶中的碧色液体灌入贾霍二人嘴中,田胖子一脸心疼:“邢老,几滴,几滴就够了!这可是商号船队从东离国带来的珍品,一滴就是百两黄金!”
“别舍不得,天河剑派的老鬼是个称薪而爨的铁公鸡,但贾家的小子那可是不差钱的主,少不了你的。不然,你是想和那老鬼论剑,还是想去给贾小子试刀?”将瓶子中的最后一滴灵液倒入贾霍嘴中,邢老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云家的小姑娘只是强行使力,伤了经脉,虽然有些麻烦,但是天河剑派家大业大,那老鬼肯定有办法的。”
略一皱眉,邢老用力的拍了拍田胖子的肩头,直将他拍的肩头发麻才停了下来:“贾小子这伤才是最大的麻烦。火毒入体,侵入心肺。幸好有人给他服下了保命的丹药,保住了性命。不过这人也是糊涂,闻着这味,就知道这药里面尽是些人参、鹿茸一类的纯阳药物,贾小子本来就是火毒攻心,要不是你这‘碧泉液’,贾小子虽然能保住性命,醒来也是个火上加火,经脉焚尽的下场。”
这话说得肖凡脸色一红。
听到邢老又是论剑,又是试刀的。田胖子吓得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虽然肉痛,但还是咬牙强笑:“看您说的,扶危济困本来就是我万有商号的一贯宗旨。什么钱不钱的,我们家大掌柜要是知道了,还不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