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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残酷的现实 (2)

好在此时的自己依旧没有太多别的嗜好,完成学业的闲暇之余去操场上踢两脚球已经成为了我最大的乐趣。时间,永远是治疗伤痛最有效的良药。随着国家队冲击世界杯的失利,以戚务生为首的教练班子自动解散。英国人霍顿在亿万国人期待的目光中高调上任,并在随即开始的东亚四强赛中带领刚刚铩羽的中国国家队力压韩国取得第二名,其中在同最后的冠军日本队的比赛中,在十强赛上发挥欠佳的黎兵状态神勇,梅开二度力助中国队完胜,也让球迷在拿霍顿同戚务生的对比之中,内心深处再次开起蠢蠢欲动的希望之火。

至于国安?既然当初选择了关注,既然它还依旧代表着北京,有什么理由放弃呢?毕竟在过去三年里国安带给了我无限的乐趣,顺便1997冲击世界杯的失利,也干脆把它看作自己成长路上的一份记忆吧。迷茫、枯燥的学生时代有一群人,有一支队伍同你的生活息息相关,又何尝不会给你的生活平添一份色彩呢?爱足球,选择继续!

不过事实的残酷就在于,1998赛季的联赛尚未开始,作为国安球迷的我们就必须选择放弃对于联赛冠军的追逐,这是一个让人泄气的命题!继上赛季失去锋线二高之后,国安1995赛季创造辉煌的原班人马再次分崩离析,逐渐在队里失去主力位置的邓乐军、谢峰、曹限东、符宾纷纷提出转会,国安无一例外地全部批准。只是可惜老将们的转会大多被当时中国足协的摘牌制度所困,最终出现了诸多意料之外的结局。

最终,邓乐军转会山东,老将谢峰南下深圳,原本打算去前卫寰岛同高峰相聚的曹限东最终被青岛颐中海牛截牌,符宾转会前卫寰岛,同时1996年从八一转会而来的大王涛租借长春亚泰,同样在1996年从日本回归的魏克兴选择退役,而国安的补充就是从辽宁队引进中场球员李东波,以及春训期间毛遂自荐加盟的原北京首钢队门将刘新伟。原本国安还一度在摘牌大会上摘得大连的魏意民,只是魏意民最后得知被国安摘牌,却不愿来京而撤销上榜了。同时俱乐部一直商谈的引进威克瑞球员的计划也迟迟没有进展。结果,在开赛之初原本兵强马壮的国安就瞬间变成了著名的“十八棵青松”。好在我们还是续约了卡西亚诺、冈波斯、安德雷斯三名外援,也保证了在前场的攻击线上不至于因为国内球员的离去而太伤元气。

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会得到什么。就当大多数北京球迷对当时的国安不抱什么希望的时候,在3月12日的超霸杯上,缺兵少将的国安却在新帅沈祥福的带领下上演了一出精彩绝伦的悬疑大戏。

徐根宝的大连队还是过于忌惮咱们的三个火枪手了,上半场大连凭借着小王涛的进球1:0领先,下半场开赛不久内梅切克却因为对冈波斯的犯规被罚出场。当我们认为机会来了的时候,卡西和大宝子也相继被罚下!9打10,一球落后,然而国安在86分钟由安德雷斯接胡建平的角球头球攻门扳平比分!加时赛,少一人的国安足足同对手僵持了27分钟,当球迷们开始祈祷可以守住最后的三分钟,用运气来赌一把点球的轮盘赌的时候,新赛季晋升为主力门将的姚健开球,由14号改穿6号的周宁甩开大步闪过刘玉建的防守,在金斯苦苦的追赶之下直插禁区横传,大安中路跟进抢点球进,金球!绝杀!1998年第一冠,沈指给了所有人一份信心。新国安有新面貌!

在当年的世界杯上,意大利对智利一战,当看到巴乔接马尔蒂尼长传横敲中路,维埃里推射建功的时候,我的眼前分明浮现的就是大安的进球。中国足球水平落后是不假,不过如果我们怀着一颗欣赏的心去看待我们自己的足球,谁说就一定看不到艺术!

联赛开锣,国安首轮比赛客场挑战深圳,虽然最终国安0:0战平对手全身而退,不过,当时出任深圳右后卫的谢峰两次极具威胁的打门还是让京城球迷感慨万千,昨天还在你的呐喊助威声中身披绿色战袍一次次地为着北京的荣誉在冲锋陷阵,转瞬间已经作为对手站在了国安的面前。虽然,每个人都清楚这就是职业联赛的必然,但是大家心里终究不能轻易释然。

随后的比赛,回归主场的国安凭借着卡西亚诺的进球1:0气走八一。第三轮比赛客场挑战广州太阳神,李东波90分钟的进球帮助国安2:2逼平对手。三轮比赛过后,国安勉强地跟在第一集团的大部队后面。不过,功利意味十足的打法以及1胜2平的成绩虽然没有输球,也确实让球迷看不到什么争冠的可能。

现在想来,面对着当时人员大面积流失的现实,或许也只有沈祥福制定的保守打法才是最合适的选择,虽然看上去被动挨打,不过一分一分的积累也保证了国安始终排在甲A的第一集团。只是,面对着当初国安俱乐部董事长王军豪气云天的“北京的球队,要争就争第一”的霸气宣言,从1998赛季开始,慢慢趋于保守、务实的国安虽然用始终处在第一集团的现状维持了队员们的信心,但是球迷们的兴趣却正在一点点地衰减。首都的球队,争就争第一!其实这恰恰迎合了北京人骨子里的大爷脾气,既然争不到第一,至于亚军还是勉强保级对于京城球迷而言,或许已经无所谓。不再有激情的保守打法就这样对北京球市进行着潜移默化的伤害……

打完客场同广州太阳神的比赛,国安联赛暂停,出征当时跨年度的亚优杯半决赛,国安对阵来自韩国的水原三星。这应该是对于痴心的国安球迷来说又一次痛彻心扉的失败。记得为了备战这场比赛,国安还召回了1997赛季买断的巴拉圭小将罗曼。为此,在当时只能报三个外援名额的情况下,好像还放弃了表现出色的安德雷斯。关于这场比赛的过程已经渐渐模糊,只是在朦胧的印象里,这是一场同1995年客场挑战广东宏远类似的比赛,小将罗曼和冈波斯相继被罚出场国安最终大比分失利而结束比赛。不仅遗憾地没能进军最后的决赛,0:5也成为了国安外战历史上最惨痛的一次失败。

好在,在随后同土库曼球队争夺三四名的比赛中,虽然国安只有卡西一名外援可以比赛,但最终还是凭借着卡西亚诺的神勇表现4:1战胜对手,取得了当年亚优杯第三名的成绩。

回到联赛中,国安继续着主场争胜、客场保平的战术指导思想,并且最终务实般地在不被外界看好的情况下保持了12轮不败,直到第13轮客场做客广州迎战松日,终被赵昌宏一球击败。至此半程联赛结束,国安13战5胜7平1负,积22分排名大连、上海之后位居第三位,新人李东波三球进账。这其中,第4轮主场3比1胜山东的比赛中还有个小花絮。为国安攻进最后一粒进球的是王少磊,这也是在国安期间备受球迷诟病的老王为国安打进的唯一一粒进球,可惜的是这唯一的进球最终还因为电视导播在重放之前比赛中的一个慢镜头而被电视机前的球迷生生错过了。这居然成为了一个在电视直播中没有纪录的进球!想想,真是替王少磊可惜。

上半程结束,由于法国世界杯的开赛,甲A联赛识趣地选择了休整。在此期间也终于有了1998赛季在日后值得北京足球大书特书的地方。那就是国安最终斥资1200万人民币买断了北京威克瑞,不仅有效解决了人员不足的危机,更是为北京足球补充了徐云龙、陶伟、杨璞、邵佳一、薛申、田野等一批在以后的日子里扛起北京足球大旗的孩子,薛申也在第22轮客场同青岛海牛的比赛中攻进了威克瑞一代的首粒进球。这一在事后看来颇具偶然色彩的无奈之举,最终为2009年国安赢得历史上的第一个联赛冠军奠定了坚实的人员基础。

7月26日,下半程首轮国安主场迎战深圳平安,伤愈复出的卡西亚诺上演帽子戏法,独进三球,于光、安德雷斯也纷纷建功。刚刚随着健力宝的回国解散而加盟国安的陶伟也在这场比赛中首次代表国安替补出场出任双后腰之一,并且贡献了一次助攻。国安最终5:0狂胜,气势如虹。不过,随后的客场比赛,国安却再被八一队3:1完败,由于当年联赛最后八一队惨遭降级,日后想起当时潘毅和黄勇的进球,依旧让一直立志争冠的国安球迷无地自容。另外让球迷们如鲠在喉的比赛也继续上演:在第22轮客场挑战青岛颐中海牛的比赛中,上半场凭借大安和薛申的进球2:0领先,却在下半场被庄毅和曹限东两个同北京足球颇有渊源的球员把比分扳平。旧人的反戈一击,让我们总是有意无意之中去相信,这其中就是有着一丝报复的色彩,一种悔恨、气愤而又无奈的情绪就这样挥之不去地占据我们的脑海。就这样,国安队如过山车一般起伏不定地结束了后半程的联赛,全年13个主客场比赛,国安主场10胜3平保持不败,而客场却是10平3负无一胜绩。全年比赛结束,国安最终维持着上半程的排名,位居大连、上海之后,再度取得1998年度甲A联赛的第三名。

散落在1998年足球记忆长河的零星碎片大多依旧是和个体有关:

高洪波,退役。在1997年转会广州,以甲B最佳射手的表现带领松日冲上甲A,并且帮助松日在1998赛季的甲A联赛中站稳脚跟之后,33岁的高洪波最终选择了告别绿茵场。这位京城球迷心目中举足轻重的“冷面杀手”就这样在远离北京的广州,结束了职业联赛。不知道有多少国安的球迷会如我一样,为没能够亲眼看到作为运动员的高洪波在先农坛或者工体的草坪上同北京足球挥手告别而深感遗憾。

李金羽,连续的多场比赛进球,激情四射的庆祝方式。在这个冲击世界杯失败以后灰暗、沮丧的赛季里,年底由霍顿挂帅,混编方式出征亚运会足球比赛的中国国家队还是给了处在低谷期的中国球迷一份美好的记忆。虽然,在同伊朗的两次交锋中,中国队再次连续两次惜败。不过,李金羽的激情出演,还是让我们对未来多了一份期待。

杨晨,赛季中途加盟德甲法兰克福。同期,李金羽加盟法甲球队南锡,范志毅、孙继海加盟英甲水晶宫。对于当时冲击世界杯失利的中国足球而言,走出去就是当时唯一让希望得以延续的办法。当国安在联赛的下半年踌躇不前之时,从遥远的日耳曼传回来的每一个杨晨表现出色的消息都给了我们莫大的精神安慰。也正是因为杨晨,不仅让法兰克福在中国名声大振,甚至就连原本在欧洲不入流的弗约托弗特、克里扎洛维茨也为等人中国球迷耳熟能详。然而,杨晨只身闯荡德甲的不易,一直等到马明宇在亚运会男足集训的回忆中提及时,才被我们知晓。

初到德国试训的杨晨,因为来自足球水平落后的中国,连被俱乐部安排的临时住所都同其他试训球员有差别。毫无疑问,提供给杨晨的接待条件是最差的。当时德国人给来自中国北京的杨晨安排的房子是只有一个房间和厨房的老房子,破旧不堪。至于说旧到何种地步,杨晨关于房子电梯的描述甚至让人无语。那是一种最老式的电梯,一边是电梯一边是石头,电梯的升降是要靠石头的重量来牵引的……就是在这样一种条件下和随时都会遭受歧视等不公平待遇的处境里,倔犟而坚强的杨晨最终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拿到了租借合同,并且在一个表现优异的赛季之后成功转会。让自己,让北京,让一名来自足球水平相对落后国家的球员得到了应有的尊重!为我们找回了属于中国人的荣誉!这种坚持激励着年轻的我们,无论学习上遇到多大的困难都不应该放弃,感谢杨晨。

冈波斯,这个由中国联赛走出去的小个子。因为在甲A联赛表现出色,不仅成功被选进巴拉圭国家队,更是成为了甲A联赛中参加世界杯比赛的第一人。少了中国队的世界杯,巴拉圭就是我们最大的精神寄托,也正因如此,一代传奇的疯狂门神奇拉维特举重若轻的王者风范也第一次征服了我们那颗属于足球的心。1998年我所经历的第一届世界杯也留下了太多难忘的回忆:巴乔的完美归来、智利的恐怖双萨、巴拉圭的钢铁防线、尼日利亚的疯狂、西班牙的泪水、欧文的魔幻一击、萨内蒂的绝妙任意球、小贝的红牌、小毛驴阿尔特加的冲动一顶、博格坎普的绝杀、拉小提琴的金左脚苏克、伟大的布兰科、神奇的图拉姆,直到最后齐祖的横空出世伴随着罗尼不甘的表情……

是足球让我有了太多的乐趣,而让我能够喜欢、学会欣赏这一切的是北京国安。在我心里,永远没有人,没有其他的任何球队可以将其替代。无论世界杯踢得多精彩,在我心中最期待的依旧是北京国安的辉煌,我始终相信,无论国家队层面上的中国足球最终走向何方,代表着我们心中最纯粹足球精神的北京国安,早晚一定会为我们正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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