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呢?”戚纤络反问她:“我也是你们登上顶峰的阶梯?或者说是被你们踩在脚下的蝼蚁?”
人的生命很奇妙,有的时候坚强的犹如磐石,而有的时候却像是芦苇一般容易折断。
戚纤络没有太多的经理陪他们来玩儿这场权利角逐的游戏,却又因为很多阴差阳错的关系被卷进一场又一场的纷争。
她问出那个话之后,又自觉地可笑的紧,即便知道答案又能怎么办?
造化弄人,万事万物皆如蝼蚁,他们于时间都是弹指一瞬,还奢望能多残存些火花吗?
“你不一样。”
原本就没有奢求的答案,又被轩辕宁天赋予了答案,戚纤络抬眸看他:“怎么说?”
“此次北渊国派来紫荆公主和亲,必定有他的考量。北渊国皇帝若是希望能和天厉国结盟,你以为仅仅是派遣一个公主和亲这么简单?”他对上戚纤络的视线,漆黑的瞳孔里闪烁着幽深的光芒。
戚纤络经他一点拨,随即也能够明白:“想来除去和亲,两国之间必定还有其他的什么交易。”
“南祁国的兵力部署图。”
轩辕宁天的神色有些低沉,谈起军事向来是不苟言笑的严肃:“天厉国不曾与南祁国发生过大面积的战争,而北渊国不同,他们两国之间常常因为争夺地产而发生大面积的战争,这也是为什么北渊国选择天厉国结盟的原因。”
“是因为天厉国的物产丰富,而北渊国是贫瘠之地?”
这么说的话,天厉国更没有必要和北渊国之间结盟,选择更为强大的西芝国岂不是更好?
戚纤络再细细思量,西芝国靠盛产药物闻名整个大陆,南祁国靠毒物闻名,这两国之间必定存在着某种联系,是分不开的。
既然是天然的结盟,那么天厉国势必要用更多的物资来交换北渊国提供的各种情报。
看她在一点之后已经能联想到这么多,轩辕宁天勾唇一笑:“那你说天厉国若是要向北渊国提供物资,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和亲!”
几乎是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北渊国皇帝已经将胞妹都远嫁天厉国再附带上南祁国的兵力部署图,是真的下了血本。
而天厉国自然也要派遣一名公主去北渊国和亲,再将各种物资作为陪嫁之礼,以示两国之间有来有往,也能算得上是两国交往中的一段佳话。
等等!
戚纤络忽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总管天厉国皇室本来就认定稀少,她转而问道:“皇室中似乎没有适龄的公主?”
绕了半天总算是绕到了正点子上,轩辕宁天看她:“那你说这去北渊国和亲的人选该从哪里挑?”
“想来应该会从京城中的达官贵女里面挑选……”
戚纤络越说到后面越觉得心里没底,放眼整个京城,戚政是丞相,位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在明面上又是戚政的嫡女,又对皇室有恩,即使是收封公主也无可厚非。
再加上她前些日子在北渊国的接风宴会上大出风头地敲了皇帝一笔银子,只怕是那皇帝早就将她记挂上了,此行等紫荆公主一入东宫,她怕是哪里也跑不掉了!
“你会这么好心来帮我?”戚纤络狐疑的眼神落到他的身上,里面写了满满的不信任。
像轩辕宁天这种狐狸一样的腹黑男,将她娶进宁王府到底于他有什么好处?
“自然没这么好心。”轩辕宁天蹙了蹙眉,他不过是想将她放在身边,怎么这个女人一心像防贼似的防着他。
也罢,既然她需要理由,他便给她一个理由:“如果真要说有什么目的的话,上次你去我府中将花妈妈一行人弄走,皇宫里的九五之尊早前就想往我府里塞人,这次太子娶妃之后必然会牵连到我宁王府,娶你回去不过是以防万一,于你于我都是好事。”
果然是有算计的!
戚纤络露出一个‘我就知道’的表情出来。
这次因为轩辕宁天的突然提亲,已经让紫荆公主对她产生了诸多误解,可是转念一想,她是自愿来天厉国和亲,而且在踏上这条路之前,北渊国皇帝曾经提点过她,但是她仍然一意孤行。
上次在皇宫之中也是,她一心想提点她诸事小心,可是却被她连轰带撵地赶出来。
人都是有自私的一面,她戚纤络只是一个医者,并不是一个圣人,在权衡利益方面,她有自己的考量。
戚纤络终于点头:“好,那我嫁!”
戚府两桩大婚,出了一个太子妃,一个战神王妃。
出嫁当日,京城之中十里红妆铺地,接到两旁的鞭炮声一直是噼里啪啦作响。
戚纤络从一大早上起来,耳根子就没有清净过。
这古代的婚礼习俗颇为麻烦,新娘子要从子时便起,寓意喜事从一日的晨时起,梳洗也是要先从头部开始,一个十分繁琐的发髻,还需要两三个妈妈一起来弄。
新娘子的妆容同样不可小觑,戚纤络醒的死太早还顶着巨大的两个黑眼圈,任由她们像是一个人长了八只手般灵活地往她的脸上涂涂抹抹。
最后是新娘的服装,里里外外、前前后后,她的身上至少穿了八层之多,说是按照祖制给制定的喜服,反正像戚纤络这种现代人是不大懂,把新娘子裹得像个红色的木乃伊有什么好看的?
最为关键的是,将那七七八八件衣裳穿在身上之后,戚纤络只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困难,更别说还要吃东西了。
而且她们弄了几个时辰之后已经基本结束,而她却还要拿着一槟红色的团扇,等着轩辕宁天过来迎亲!
“大姐姐,都收拾妥当了吗?”
戚霁月带着三两个丫鬟进来,每个丫鬟手里还拿着两盒子糕点。
她说:“想来你们都辛苦了这么久,都休息一会儿,吃些糕点垫垫肚子!”
说着,她也将其中一盒放到了戚纤络的面前:“姐姐不如先吃两块?”
她这几盒糕点仅仅是将盖子打开,里面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儿便迫不及待地窜了出来,引得戚纤络感动得差点流口水。
她们一行人从凌晨起就开始忙活,现在都天亮了才总算全部搞定,肚子早就饿瘦了好几圈。
“你这简直是我的恩人呐……”戚纤络也顾不上什么仪容仪表,拿起一块糕点就往肚子里面塞,一面还给她说:“以后你成亲的时候,还是劝你提前吃点东西,不然迎亲的没到,就会因为没吃东西低血糖地晕倒了!”
“我倒是没工夫想那么多……”
戚霁月看着她吃东西的样子,唇边咧着一抹笑容来,伸手替戚纤络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袖子,忽然问道:“我记得之前问过姐姐喜不喜欢宁王殿下,姐姐告诉我说是不可能喜欢宁王殿下,如今这算不算是食言了?”
戚纤络哪里还能记得这么久远的事,下意识地反问道:“我有说过这种话吗?”
不过下一瞬她就自行否定了这话:“我是不喜欢轩辕宁天,但是嫁给他于他于我都是有利无害,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可是姐姐不喜欢他,压根就不适合穿这件嫁衣。”戚霁月纤细如葱的手还停留在她喜服的袖间,在袖子上的朱雀图案上流连。
戚纤络停下了吃糕点,抬眼看她:“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有些怪怪的?”
“是吗?”她说着自己碰了碰自己的脸,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大概是今天要替姐姐出嫁,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罢了!”
“替我出嫁?”
她的声音很小,可还是没能逃过戚纤络的耳朵。
说话之间,戚纤络感觉脑子里顿时涌上来一股热气,她再去看屋子里的其他人时,忽然发现刚才替她梳妆的那几个妈妈都倒下了。
手里还拿着是没吃完的半块糕点,戚纤络的神色一变:“这糕点被你下药了?”
“我知晓姐姐精通医术,所以这药是我特地从南祁国买来的,无色无味,即便是医术高明之人也不能察觉出分毫,可还对姐姐的胃口?”
目的已经暴露,戚霁月也撕下了最后一层伪装,以往柔弱的神色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得意的笑容来。
“对付我……于你有什么好处?”这药的药效上的太猛,戚纤络继脑子一热之后,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一般,她只能坐在凳子上,动弹不得!
应该是她长期服药调理身体,这才对一些药物产生了少量的抗体,比那几个妈妈的情况好一点点。
“姐姐多虑了,我要对付的并非是你,要怪就怪宁王殿下对你太过在意……”
看着戚霁月的脸在她的眼前由一张变成两张再变成三张,戚纤络的耳朵里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脑袋一重,倒在了桌上。
“主人,主人,你醒醒……”
也不知道昏迷了有多久,戚纤络勉强听得好像是小白在叫她。
神志渐渐归位,戚纤络凭着心灵感应和小白对话:“我醒了,怎么回事儿啊?”
“是曼陀罗花制成的蒙汗药,又用另一种药物掩盖了原本的味道,我这才没能感觉出来。”小白有些懊恼:“主人,你现在没事了吧?”
“我没事。”小白虽然是医典,但毕竟不是万能宝典,戚纤络艰难的动了动眼睛,缓缓地睁开。
入眼的是一片喜庆的红色,戚纤络拨开眼前的红色,才发现盖在她脸上的不过是一把红色的蒲扇。
许是药效还没有完全褪去,她忍着头疼地起身,这才看见她所在的整间屋子都是清一色的红,窗户之上还贴着好几个大红色的‘喜’字儿,不远处的桌案上还整齐地摆放着两支龙凤蜡烛和合卺酒。
这里是……婚房?
她看了看窗外,外面的天色已经入夜,可是她所在的房间里就只有她一个人,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
头,还是有些痛,戚纤络轻轻地锤了锤脑袋。
这手不抬起来还不要紧,一抬起来,戚纤络恍然发觉了她身上这件喜服的不对劲儿。
原本喜服上绣着精致的朱雀图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金丝银线的凤凰。
全天下除了帝后大婚,也就只有太子和太子妃成亲的时候会用到龙凤喜袍。
这里是……东宫?戚雪和太子的婚房?